鳳朝朝也沒有在賣關子。


    朗聲宣布道:“我選定的詩魁署名‘蘭陵笑笑生’,請這位才子過後到柳風小築一敘。跟朝朝探討一下詩詞。”


    鳳朝朝說完絕美的臉蛋上帶著玩味的笑容。


    福了福身子趁著眾人還沒反應過來,轉身跑了。


    場下所有人此時情緒都很複雜,疑惑,不解,驚訝,憤怒,悲痛...


    有人開始交頭接耳:“你們可曾聽聞這‘蘭陵笑笑生’是何人?”


    “不曾聽聞。”


    “蘭陵應該是山東那邊的才子。”


    “周兄,你可曾聽聞此人?”


    那名被叫到的才子也搖搖頭:“我在山東不曾聽過此人,但是,我倒是覺得這極有可能是筆名,我猜測或許是...孔家人。”


    “孔家人!”


    有人大驚,但是略微思索卻覺得這話極有道理。


    這個時候的孔家,經過元朝的洗禮,和改朝換代的衝擊,此時還沒有出世,到了明中後期才慢慢活躍起來。


    有人若有所思:“南京城最近心學開始聲名鵲起,孔家人出現倒是不無道理。”


    那姓周的才子也是點頭說道:“心學的橫空出世影響極大,孔家怕是坐不住了。”


    隨後感歎道:“南京城要熱鬧起來了。”


    自孔家這個字眼被提及,慢慢開始擴散開來,聽聞後的人都紛紛篤信不已,覺得甚是有理。


    此時雅間的才子們,也是迴過神來,無不滿臉遺憾。其中唯有胡穗最為不解,不知道自己輸在了哪裏。


    悲痛隻在一瞬間,僥幸終究是不可取的。而後眾人便也興致勃勃的討論起來這‘蘭陵笑笑生’是到底何人。


    有人說是一代隱世大儒,也有人說是想要一舉成名的才子。反正意見不一而足。


    這時有人突然想到了胡穗,好奇的看著他:“晁舉兄,先前勝券在握的模樣,那蘭陵笑笑生不會就是你的筆名吧?”


    楊稷也覺得頗有道理:“晁舉兄,在我等之中出類拔萃,極有可能啊。”


    眾人一時紛紛將目光投向了胡穗,胡穗一時下不了台,默不作聲。


    眾人看著他的模樣以為他不好意思承認。


    這讓他們更加認定那人就是胡穗,調笑道:“晁舉兄,不要不好意思嘛,不如將大作給我等觀摩一遍,讓我等瞻仰一番魁首的詩作。”


    胡穗也是實在憋不住了有些羞愧的說道:“那蘭陵笑笑生不是我,諸位還是莫要再說了!”


    楊稷驚咦:“竟然不是胡兄?”


    “這怎麽可能。”


    隨後感歎一聲:“這京城之中還真是藏龍臥虎啊。”


    眾人一臉遺憾,還以為能見證一番,即使不是自己,以後也可以拿去吹噓,自己也是跟詩魁在一起把酒言歡的人。


    一時屋內氣氛有些尷尬


    這時胡昭走了進來:“眾位兄長在幹嘛呢。”


    楊稷看著胡昭鬱悶的說道:“我等在談論這‘蘭陵笑笑生’到底是何方神聖,先前我們以為是晁舉兄,沒想到他否認了。”


    胡昭恍然大悟然後說道:“我剛剛下去詢問了一番,外麵人都說這‘蘭陵笑笑生’極有可能是孔家人,聽聞心學之名坐不住了,進京討教。閑暇之餘,化名前來參加這天仙會。外麵傳的有鼻子有眼的...我也覺得甚是有理”


    屋內的才子聽到這也覺得頗有道理,儒家思想畢竟是讀書人的主流,在場眾人都是飽受儒家熏陶。


    紛紛點頭,還一臉恍然之色覺得理當如此。


    讚歎道:“也隻有孔家人才能輕而易舉的奪得魁首了,我等心服口服啊。”


    “對啊對啊,不愧是孔家。”


    胡穗此時聽完也覺得輸了好像也不那麽丟人了,那可是孔家!


    氣氛又慢慢好了起來,各自把酒言歡。


    另一邊,朱勇等人聽到鳳朝朝宣布詩魁是‘蘭陵笑笑生’的時候,所有人都呆住了,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有人不信邪,還打開了手中的紅樓再三確認,隨後便不再掙紮了。好吧,確實就是朱瞻埈。


    朱瞻埈在鳳朝朝說完後轉身的一瞬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見到鳳朝朝朝他這個方向看了一眼。


    朱瞻埈隨即便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荒唐的想法,心中有些麻木,暗自吐槽:“我就隨便抄了半闋詩,你都能選到我頭上...”


    這讓他不得不佩服鳳朝朝,眼光真好......


    朱勇看著朱瞻埈呆在原地,試探性的問道:“小殿下,您打算如何是好?”


    朱瞻埈苦笑的看著他:“你覺得我能怎麽辦...我也很無奈啊。”


    朱瞻壑也是剛從紅樓後麵的署名得知這個‘蘭陵笑笑生’就是朱瞻埈。


    湊了過來圍著朱瞻埈左看右看,仿佛像是第一次認識眼前這個人,驚歎道:“堂弟,這才一月功夫,你讓我越發看不透了。為何你如此優秀,而我卻隻能被秀...這不公平!”


    朱瞻埈不想搭理這個奇葩,有些苦惱。自己的身份顯然是不適合暴露在這種風月場所的,雖然自己不是很在乎,但傳到朱胖胖耳朵裏,不免又是一頓訓,更何況後麵還有母妃等著二次教育。


    張軏見朱瞻埈為難的樣子開口說道:“小殿下,您要是實在不方便出麵的話,不妨我替你去!不用謝我,都是應該的!”


    一邊說還一邊拍著胸脯咬著牙,一臉我很痛苦的模樣。


    張鏞看不下去,一腳就踢了過去,給他踹到一邊。


    “想什麽美事呢你,小殿下就算不去,也輪不到你。”


    隨後張鏞自己也是期待的看著朱瞻埈。


    張軏摸著屁股爬了起來,沒好氣的看了張鏞一眼。


    朱瞻埈沒有理會他們,本來還有些擔憂的,被這麽一鬧倒是反應過來了。


    開口說道:“天外樓隻說請‘蘭陵笑笑生’,但他們並不知道這‘蘭陵笑笑生’到底是誰,我去與不去他們都懷疑不到我身上。我又何必為此煩憂。”


    說完還頗為自得的模樣,他又哪裏知道,兩女隨便一推敲就把他算了出來。


    眾人聽完也覺得有理,但隨後便都苦著一張臉,露出遺憾的模樣,像是錯過了什麽。就連朱瞻壑也覺得虧了。


    不死心的問了一句:“堂弟,要不我替你去了?”


    朱瞻埈打趣的看著他:“堂哥自便就是,但若是最後被天外樓察覺你是個冒牌,給轟了出來,那堂哥的臉麵怕是不好看。”


    朱瞻壑麵色一頹:“罷了罷了,我自己這半吊子水準就不去獻醜了。”


    正當眾人以為事情過去了的時候。


    一位姿容上佳的女子走了進來福了福身子開口道:“見過成國公和各位公子,不知哪位是二皇孫殿下,我家小姐身份不便,還望見諒,特意讓我前來請殿下到後院柳風小築一聚。”


    朱瞻埈看著麵前這人,覺得有些奇怪,這侍女打扮的女子都如此姿色不凡,那她口中的小姐又是何人?


    朱勇替朱瞻埈問出了這個問題:“不知你家小姐是何人,你又是怎知小殿下在這裏?”


    進來這名女子正是如煙了,福了福身子迴答道:“迴成國公,我家小姐便是花魁鳳朝朝,另外我們為何知道小殿下在這,這就不便多說了。”


    朱瞻埈聽完覺得這天外樓更加不凡了,不僅知道他在這裏,甚至一進來就揚言要他前去相會,看這模樣估計已經知道了些什麽。


    眾人一臉警惕的看著如煙,但還是將決定權交給了朱瞻埈自己。


    朱瞻埈思索片刻,心中越發對其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遂還是想去會會這位傳奇女子。


    “既然美人相邀,哪有不去之理,煩請這位姑娘前麵帶路吧。”


    朱勇擔憂的看著朱瞻埈:“小殿下,這事怕是沒那麽簡單,興許有詐,不如我隨您一道前去。”


    朱瞻埈笑道:“如果當真有詐,隻你一人依然於事無補。我自去看看,諸位繼續,我去去便迴。”


    朱勇見朱瞻埈已然決定,也不好再多說。


    “殿下多加小心。”


    朱瞻埈擺擺手隨後就帶著小太監跟著如煙往天外樓後院走去。


    路上朱瞻埈笑著問道:“不知這位姐姐芳名?”


    如煙有些好笑的看著這個小屁孩:“咯咯,奴家如煙。小殿下可要記住了哦。”


    朱瞻埈點了點頭誇讚道:“正好春光二月天,梅花如雪柳如煙。”


    “姐姐當真好名字。”


    如煙詫異的看著他,心中暗道:“這二皇孫果然不簡單,竟然出口成章,這詩還頗為應景,怪不得茵茵姐指名要見他。”


    “謝二皇孫誇獎,奴家不敢當。”


    “如煙姐姐自謙了,要我說,如煙姐姐的容貌就算跟那些排名靠後的名角相比,也是不遑多讓的。”


    “咯咯咯,殿下年紀不大,一張小嘴倒是能說會道。”


    兩人正說著,穿過後台便來到了一片竹林前,如煙率先走了進去,朱瞻埈緊隨其後,沿著竹園主樓樓廊走至盡頭,朱瞻埈嗅到了一陣撲鼻花香。現在正是早春二三月,大地尚未複蘇,然群梅卻已衝寒怒放,紅蕾碧萼綴滿枝頭,風光旖旎,沁人心脾。


    朱瞻埈不免讚道:“這天外樓後麵果然別有洞天,當真是好景色啊。”


    走著走著便來到一座的別院前,牌匾之上寫著“柳風小築”四個字,朱瞻埈一看就知道寫這匾的人書法不凡,但字體略微氣力不足,有些娟秀,應是女子所寫。


    心中不禁想到:“沒想到這鳳朝朝不僅舞跳得好,還有一張巧嘴,心思更是活泛,現在竟然對書法也有不小的造詣,真是有趣的很。”


    “殿下,請。”


    如煙示意道


    朱瞻埈微微一笑,已經來到這了,當然得去看看,抬腳走了進去。小太監見狀急忙跟上。但門口的如煙顯然不打算讓他進去,抬手阻攔。


    婉言道:“這位小公公,我家小姐指名隻見小殿下一人,還望小公公見諒。”


    小太監有些急了。“我怎能讓主子一人進去,還不知道你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呢,要是出了什麽事,我死都要跟主子死在一起。”


    朱瞻埈笑道:“富貴兒,既然如煙姐姐這麽說了,不妨你就在這呆一會,我料想應該沒什麽危險,就算有點什麽動靜,成國公他們不也還在外麵,隻管放心便是。”


    小太監也實在沒辦法隻好說道:“那主子你要是有什麽事,你就大喊一聲,我馬上就衝進來救你。”


    朱瞻埈敷衍道:“好好好,知道了。”


    隨後便走到了正屋門口,敲了敲門。“朝朝姑娘,我已到了,不知可否進來?”


    屋內傳出一道女聲:“殿下既然到了那便進來吧。”


    朱瞻埈有些疑惑,這聲音脆如銀鈴,出穀黃鶯。煞是好聽,但偏偏跟鳳朝朝的聲音完全不同。


    但已經到門口哪有不進去看看的道理,隨即推開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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