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冕劃分了李定國、賀錦、老迴迴三人的地盤,接下來便是養活他們手底下兄弟的營生了,經過深思熟慮,已經提前為他們考慮好了。


    李冕放下手裏的枯枝,詢問了一句:“你們可曾聽說過糞段。”


    孫傳庭聽到糞段兩個字,臉上出現了困惑的神情,頭一次聽到了不知道的說辭。


    他對於底層老百姓也算是頗為了解了,糞段這個詞倒還是第一次聽說,更加不知道糞段有何作用。


    李定國、賀錦、老迴迴三人聽到這個詞,眼睛全都亮了,明白了李冕的意思,全都是重重點頭。


    他們養活底下兄弟的營生,總算是有著落了。


    糞段負責給縣城裏的官紳老百姓清理糞便,這個買賣聽起來不是很雅觀,還讓人覺得臭不可聞。


    卻不需要糞段親自動手,往往都是從鄉下雇傭老百姓來清理糞便。


    不用給工銀,直接用糞便當做工銀,支付給挑糞的老百姓。


    清理出來的糞便拿到鄉下當做肥料販賣,獲得的銀利可觀豐厚。仟仟尛哾


    魚龍混雜的草場院有著眾多的丁口,每天還有許多來來往往的官紳老百姓,做起糞段買賣,隻要不嫌丟人現眼,足夠養活上千漕工灶戶。


    李定國、賀錦、老迴迴手底下的兄弟們全都是窮苦人出身,隻要有錢賺,哪裏會在乎丟人現眼。


    另外,糞便在官紳眼裏是臭不可聞的下賤買賣,在老百姓眼裏可是香餑餑一般的肥料。


    田地裏施了肥料,就能多長出來很多的糧食,這就涉及到老百姓的命根子了。


    李定國、賀錦、老迴迴三人頻頻點頭,明白了李冕的意思,終於給手底下的兄弟們找到了一條活路,全都是忍不住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孫傳庭看著李定國三人聽到一句糞段,情緒放輕鬆了,應該是找到了養活兄弟們的營生。


    他心裏越發的好奇了,想要知道糞段是什麽意思。


    李冕安排妥當了一切的事宜,草場院這件事畫上了一個完美的收尾。


    不在草場院裏多待了,起身迴去了。


    在迴去的路上,孫傳庭心癢難耐,實在忍不住的問了一句:“這個糞段到底是什麽意思。”


    李冕沒有任何的藏著掖著,直接告訴了他,說出了糞段的營生。


    孫傳庭聽到糞段是清理草場院的糞便,先是皺起了眉頭,不明白臭不可聞的營生能夠養活多少人。


    很快就恍然了,他家裏一直都是耕讀傳家,親自在田地裏耕過田,知道糞便在老百姓眼裏是炙手可熱的肥料。


    極為的搶手,不是誰家的田地都能用上糞便做肥料。


    隻要能夠運到鄉下,很快就會被一搶而空。


    孫傳庭轉過臉來,盯著李冕的腦袋看了半天,嘖嘖稱奇的說道:“也不知道晉冠的腦子怎麽長的,總是會有各種獨到的見解,解決看似無解的難題。上一次以寒門駙馬的身份麵對京城裏的眾多衙門,是這般,先後利用了稅監太監馬雲的上達天聽,還有一兩銀子十六錢,直接把自己摘了出去,讓京城裏的眾多衙門直麵嘉禎皇帝。這一次也是一樣,估摸著京城裏的眾多衙門就等著看你笑話了,等著李定國三人手底下的兄弟們在一個月以後不戰自潰,結果你又想到了一個糞段的營生,解決了數百張嗷嗷待哺的嘴吃飯問題。隻要晉冠跟著孫某去一趟大興縣,說不定還真的能夠做成一些廢漕改海的嚐試。”


    李冕見他還是賊心不死,無奈了:“這件事從長計議,李某到現在還沒想到一個好法子,妥善解決廢漕改海的弊政。畢竟你我心裏都清楚,廢漕改海這件事看似直把漕運改為海運,其實是涉及了閹黨、嚴黨、東林黨,甚至是清流的利益,幾乎是把朝廷裏的朋黨全都得罪了一遍,無論是誰都會是束手無策。”


    孫傳庭聽到這話,沉默不語了,他何嚐不知道廢朝改海涉及了多少朋黨的利益。


    但漕運弊政已經到了積重難返的地步,再不做出改變,大朱王朝就要被漕運一點點耗死了。


    就像兩宋年間的冗兵冗官冗費一樣,不得不做出改變了,否則朝廷的財政稅收支撐不了多少年了。


    李冕不說話,隻能伸出手來,拍了拍孫傳庭的肩膀:“以孫兄的身份倒是可以做出一些嚐試,隻不過,李某隻能說上一句好自為之了。畢竟廢漕改海這件事不是李某所能觸碰,稍有不慎,連帶著我家娘子一起都得驅逐出京城,而且不僅僅是搬到金陵裏居住那麽簡單,很有可能去守鳳陽老家的祖陵,這輩子過著寄人籬下的淒苦日子,整天還得看太監和宮女的眼色,那日子簡直是生不如死了。”


    孫傳庭知道李冕說的這話是實情,也就不勉強了:“孫某不再勉強晉冠了,總要有人為國做些事情,即便是粉身碎骨,孫某的想法依舊是不會有任何改變。依舊迴去大興縣做些嚐試,哪怕隻能產生一些微弱的影響,隻要有些影響總是好的。”


    孫傳庭沒有半點的退縮,越是知道前麵擋著多少利益朋黨,越是堅定了內心的想法。


    他抖了抖身上的青水緯羅直身,留下一句話,便離開了。


    “這個世道,總要有一些不一樣的顏色。”


    李冕注視著孫傳庭離開的背影,歎了一口氣,心裏的想法還是沒有任何改變,隻能說上一句人各有誌吧。


    他不會像孫傳庭那般敢為天下先,即便是萬劫不複,也要為國做些實事。


    李冕首先想到的是保全自身,在不威脅個人安危的情況下,可以做出一些嚐試。


    讓他跟著孫傳庭一起去大興縣,做出一些廢漕改海的改變,得罪朝廷裏的所有朋黨,包括清流在內也要得罪一遍。


    李冕自己承認,他做不出來。


    “姑爺。”


    就在李冕思索著要不要給孫傳庭一些建議的時候,街巷的拐角處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芸娘穿著青色褙子,挎著端木良錦匣子,一路小跑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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