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構臉色平靜的出了雅間,然後下樓直達大廳。


    卻發現幾個身材魁梧的漢子正在麵紅耳赤的爭論著什麽。


    他們手上拿著些金銀珠寶在前麵的櫃台典當,似乎和其他的掌櫃吵了起,大有動手的趨勢。


    宋構看了一眼在旁邊準備調停的胡掌櫃,趕緊問道:


    “發生了何事?可曾打聽清楚?”


    小心無大錯,他倒不怕別人來砸場子,就想弄清楚緣由,然後好對症下藥。


    “迴王爺的話,小老兒也聽了一會兒,知道了一個大概。


    掌櫃的先生壓價壓的有些狠,這幾個兵油子又急著出貨,又嫌價錢低了。


    不過,這幾人瞧著不像是京城的禁軍。


    倒像是西北的邊軍,身上都有殺氣,怕是見過血,還恕小老兒眼拙,隻知道這些。”


    胡掌櫃趕緊全盤托出,不敢懈怠。


    咱們的廣平郡王略微思索,一摸下巴就知道,看來這幾人是入京受賞的西軍。


    前兩年西北發生了兩件大事兒,一件事兒就是西軍居然幹贏了黨項國,然後收複了銀州。


    大太監童貫也因此加官進爵,入主中樞了。


    第二件事就是去年平了方臘的叛亂,不僅是客軍作戰,就連西軍也有參與。


    朝廷也重賞擒獲了方脂的忠州防禦使辛宗興。


    宋構雖然小有資產,但是手還沒能伸到西北,其實他也萬般納悶。


    難道這個時空沒有那位著名的大宋腰膽,被宋高宗倚仗的韓世忠消失了?


    畢竟收複銀州,主要是靠韓世忠擊敗了黨項國的精銳,而生擒方臘的也似乎是韓世忠啊。


    宋構直接上前,對人家西軍的漢子說道:


    “諸位西軍的好漢,切莫傷了和氣,今歲年節慶功宴上,本王爺與大將軍王淵喝過一杯水酒,諸位可認識王淵?”


    幾個爭得麵紅耳赤的軍漢,此時也偃旗息鼓。


    眾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聽見來人自稱是本王,趕緊行禮。


    為首的漢子正是韓世忠,他快走了兩步。


    出來趕緊說道:


    “我等乃王將軍部將,承節郎韓世忠,還請這位王爺恕罪。


    今日喝多了幾杯馬尿,就在王爺這裏鬧事兒,萬般死罪,還請王爺息怒。”


    韓世忠這下是又驚又懼,心中暗叫苦也,這幾年世事不順。


    流年不利功勞被搶就算了,還被上司打壓,好不容易生擒方臘,結果被人搶去了功勞。


    本以為可以平步青雲,卻在這裏又得罪了一位王爺,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什麽?你就是韓世忠,西軍中的潑皮韓五?”


    這下子輪到咱們的廣平郡王驚叫加詫異了,這可是一個頂級的ssr武將,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不曾想王爺也聽過我的渾號?莫非是王將軍跟您講的?”


    韓潑五韓世忠,頓時一喜,他也算懂得察言觀色,眼前的人並沒有惱怒,說明事情還有轉機。


    說實話,宋構和西軍王淵,是一點都不熟啊,最多算是點頭之交,互敬一杯水酒罷了。


    不過,為了收複眼前之人,他爽朗一笑,然後娓娓說道:


    “不錯,本王與王將軍一見如故,相談甚歡,他跟本王說手底下有副將韓世忠,在西軍有厚厚的威名。


    攻城拔寨,斬將奪旗,有萬夫不擋之勇,可是你自稱是承節郎,這是為何?”


    這他媽就是一個從九品的小官,這配得上咱們赫赫有名的韓世忠?這像話嗎?


    韓世忠,頓時一愣,不知該如何迴答。


    咱們廣平郡王也看出了他臉上的窘迫之色,知道有些話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訴說。


    趕緊對胡掌櫃吩咐道:


    “快去準備一桌水酒,準備好地字號雅間,本王要宴請這位豪傑。


    用第二檔的水準,吩咐大廚用心點,本王要吃最好的炒菜。”


    在他廣平郡王來到大趙國之前是沒有炒菜的,因為人們都習慣吃蒸菜煮菜,汴京最有名的酒樓也是如此。


    胡掌櫃暗自心驚,地字號級別的宴會隻有二品以下官員才有機會吃到。


    算是他們這裏第二尊貴的宴席了,沒想到自家主子居然用來招待幾個地位低下的軍漢。


    知道王爺看中這幾人,他自然不敢怠慢,趕緊下去準備了。


    然後有眼力勁的侍女,瞬間就把幾人帶去了雅間。


    廣平郡王走在前頭,韓世忠隻感覺整整個人輕飄飄的,似乎踩在棉花上被人推著往前麵走。


    很快,韓世忠又被眼前的東西震驚了。


    一進房間,他們就踩在了柔軟的毛毯上麵,腳底上也不知道是熊皮還是虎皮。


    周圍的北界極致奢華,琳琅滿目,玉石造的大圓桌看起來就是模樣不凡,價值不菲。


    他們幾個軍漢倒是顯的與這環境格格不入,然後一番推諉之下,大家相互入座。


    坐在首座的廣平郡王宋構,率先開口說道:


    “本王宋構,乃是當今官家親封的廣平郡王,在官家麵前倒是說得上幾句話。


    這位韓壯士,本王瞧你剛才欲言又止,有什麽話就痛快說了吧。”


    韓世忠這會卻是唯唯諾諾,就像是被人抓住了的脖子,半天不敢言語。


    他旁邊那個臉色緋紅的大漢卻站起了身子,嘟囔著說道:


    “大哥,他們那些人都不要體麵了,咱們還顧著他們幹什麽,有功不賞有過不罰,老子實在不服。


    咱們這些弟兄出生入死,就想博個前程,還得在這受這鳥氣。


    朝廷卻隻賞賜一個區區的從九品承節郎,您咽的下這口氣嗎?”


    韓世忠畢竟不是什麽慫貨,憤而離席,然後就筆直跪下,言道:


    “迴稟王爺,末將實在是太冤了,還請王爺做主。”


    他也摸不住眼前這位王爺的脾氣。是死是生,聽天由命了,看來隻能賭一把了。


    “有何緣由,你先慢慢說來,本王自會為你做主。”


    宋構喜上眉梢,正愁沒機會收複這位大將呢。


    緊接著韓世忠就從西軍時說起,首先就提到了大太監童貫,然後又提到了忠州防禦使辛興宗。


    前年,宋軍成功收複銀州改名銀川,也就是今天的陝西米脂。


    經略司把韓世忠的功勞報了上去,這份戰報落到了當時主持西北軍事的大太監童貫手裏。


    童貫自持深諳軍事,他在未作核實的前提下就說韓世忠是冒領戰功,畢竟這種事情比較普遍。


    前線的指揮官一般都會誇大戰功,這種事一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但是童貫認為這個叫韓世忠的有點太誇張了,吹牛沒這個吹法,這不是把他這個領導當傻子嗎!


    於是僅僅給韓世忠提了一級,大宋軍功六十級,換算成今天的話,他成功的從一個班長成為了排長。


    後來征方臘,他孤軍深入,朝小路走懸崖,來個神兵天將,斬殺了幾十人之後生擒了方臘。


    興高采烈的韓世忠押著方臘走出大山,心想打了十幾年的仗這迴終於可以翻身了。


    結果走到山腳就遇到了西軍大將辛興宗。


    辛興宗直接就把方臘給搶了,奪了韓世忠的功勞。


    人微言輕的韓世忠又不能抽刀砍了辛興宗,隻能把牙咬碎咽到肚子裏。


    最後西軍主帥楊淮忠看不下去了,就給了一個承節郎打發韓世忠。


    換算過來,等於他就從一個排長升為了連長。


    咱們的王爺目瞪口呆,沒想到,這些人比他還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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