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眉:“何時如此慌張?”


    穆澤琛停下,猶豫了一會子:“鄒宅打電話過來,說是讓你迴去一趟。”


    她看看腕錶,淩晨4點:“…這麽早,你確定那邊沒打錯?”


    穆公子點點頭:“是…有那麽一些事情需要你過去的。”


    “什麽事?”


    “說是剛過了滿月酒的鄒小少爺,…夭折了。”


    “什麽…”聞言,鄒媚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穆澤琛陪著趕到鄒家之時,一家人正圍坐在鄒明夫婦房間,等著醫生給春桃做診斷。剛發現小少爺斷了氣之時,她一個悲痛…便昏了過去。


    良久,醫生起身,鄒明便連忙上前:“怎麽樣,我夫人她?”


    醫生點點頭:“無礙,夫人有些低血糖,再加上受驚過度導致的昏厥,不久便會醒來,還請耐心等待。”


    開了藥方,醫生離去,鄒媚才開口:“…孩子呢?”


    但在場人都未吭聲,一個個都神情凝重,終還是林碧庭停止了啜泣,拉著鄒媚去了嬰兒房看鄒小少爺。


    那孩子全身起滿了小紅點,…是受著累離開的。


    鄒媚立馬紅了眼眶:“這是…”


    “說是打娘胎裏帶出來的,這孩子的死是早晚的事。”說著,林碧庭抹了抹眼淚。


    聞言,鄒媚就是在突然間感覺到的…害怕。


    她躊躇著,張口:“媽媽,…你可還記得我和鄒明在上小學之時,那家鄉下人來我們家鬧事,說要…說要詛咒鄒家從此斷絲絕孫…”


    林碧庭捂住鄒媚的嘴巴,緊張道:“呸呸呸,別瞎說!”


    “對,…不瞎說,不瞎說…”鄒媚隨著母親的寬慰而寬慰自己,但越是這樣說,她心裏越不是這樣想。


    入春,白晝漸長,此刻窗外有清晨的微光碟機趕了黑暗,使得窗前石子路的圖案都或明或暗起來。


    她看看搖籃裏可憐的孩子,爾後將目光轉至窗邊的黎明,內心卻久久,久也平靜不下來。


    已一夜未合眼,待春桃醒來之後,鄒居尚便一個命令下去,讓大家都迴房去休息。


    鄒媚放心不下,追著鄒居尚過去:“爸爸!”


    他迴頭:“什麽事?”


    那個迴眸,鄒媚瞧見了他的父親又白了多些的頭髮,…還有臉上縱橫交叉的細紋,她咽了口唾沫,道:“孩子的事情,…你莫要過度悲傷而傷害了自己的身體,留得青山在,孫子便還是會有的。”


    她是想勸慰一下來著的。


    不承想看到此刻如風霜一樣的老人,她竟一下軟了心房,紅了眼眶:“父親,對不起…”


    鄒居尚撫了撫自己女兒頭髮,嘆氣:“你對不起什麽,和穆澤琛好好過你們的小日子,我就舒心了。”


    她對不起鄒居尚,自己的肚子不爭氣,沒能生出來一個外孫來討得他歡喜。


    就是在此刻,她腦海裏徘徊著的那個毒誓開始洶湧叫囂起來,令鄒媚煩擾:“爸爸!”


    鄒居尚敏感:“什麽事,…說。”


    “我想問您,…當年您到底是怎麽了那家人,以至於他們能發出那樣的毒誓來詛咒我們鄒家?!”


    聞言,鄒居尚久久愣住。


    天大亮的時候,林西君才醒來,恰瞧見送粥過來的溫謹言,她歡喜,但有些小心翼翼:“謹嚴,…你來了…”


    溫謹言有些錯愕,顯然,林西君醒來的比他預想的要早些。


    “趁熱喝了,喝完出院。”


    說完,溫謹言轉身就要走,被林西君喊住:“你是生我的氣了麽?”


    “嗬。”溫謹言冷笑一聲:“林西君,你現在能耐太大,我生氣都生不起。”


    這話,像是當頭一棒敲在林西君頭上,將她敲的不明所以,以至於溫謹言的身影消在她眼前消失,她都沒有反應過來。


    此番出院,護送林西君的是周桑。


    且,正在去往的這條路上,也並非是去溫宅的,她早就覺得奇怪:“周桑,你這是要送我去哪裏?”


    “先生吩咐,要將您送到城南的那套小別墅裏去修養,在分娩之前,您便得一直要在那裏住下了。”


    “什麽?”林西君震怒:“他並沒有經得我的同意!”


    “夫人…”周桑意欲有話要說。


    林西君察覺:“你要說什麽?”


    “周桑覺得夫人應該多為先生著想一些,此番小寶去世對他的打擊太大,想讓他一時半會兒便能原諒了您定是不可能的。他安排您去城南,一來是給了你們彼此冷靜的時間與空間,二來,最近這京城要變天,他是想保護您,如此良苦用心,還望夫人您能理解。”


    這席話聽得鄒媚雲裏霧裏,她隻聽見了一關鍵:“你說…小寶去世?”


    聞言,周桑猛拍了下方向盤,他一時嘴快,竟將先生交代的要瞞著林西君小寶逝世一事給忘了個幹淨。


    “沒…沒有,您聽錯了。”他想著能補救過來。


    但已然是無濟於事的,林西君喊道:“停車!”


    “夫人…”


    “不想我跟溫謹言鬧事的話就掉頭。”


    周桑拍了自己一嘴巴子,搖搖頭:“夫人,恕難從命,…我更得聽從先生的命令。”


    此刻林西君已然到了崩潰的邊緣,所當她吼出來的時候,聲音是顫抖的:“我讓你掉頭!”


    她是多麽知道,又是多麽清楚,於溫謹言而言,溫小寶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但此番因得她林西君,溫小寶意外喪命,怕是,怕是溫謹言要恨死了她。


    且亦或許,誰又能否認,此刻死去的人本該是她呢?


    思及此,一種前所未有的愧疚感鋪天蓋地席捲開來,在林西君的心海颳起一場海嘯。她想起今早尚未得知情況之時她先對溫謹言的示好,那時在溫謹言的眼裏,應該是厭惡且憎恨的吧。


    被林西君突如其來的崩潰嚇到,周桑立馬調轉了車頭:“夫人您別激動,我這便帶您去見先生。”


    良久沒有迴應,他轉頭,才瞧見了蹲在車座縫隙哭到昏天黑地的林西君。


    周桑愧疚,遞過去一紙巾:“夫人,您不要傷心,先生他也隻是一時氣憤,所才對您這個態度。”


    但林西君沒有接過來紙巾,也沒有迴應他的話。


    到了溫家之時,溫謹言皺眉:“怎麽又帶迴來了?”


    這話是問周桑的。


    林西君道:“已經…不想跟我說話了麽?”


    這時,溫謹言才瞧了一眼林西君,他愣了一下:“…你哭了。”


    “溫謹言,是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小寶。”


    溫謹言瞧向周桑:“你告訴她了?”


    周桑無奈:“是我…不小心說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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