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謹言不耐煩,擺了擺手:“滾。”


    遭眾人圍攻,穆澤琛氣鼓鼓的點點頭,憋出來一句:“得,”便大步流星,率先進了院子。走在最後的鄒媚垂了垂眼瞼,也一道走了進去。


    時至中午,宴客大廳賓客雲集,這桌兒上坐的都是四家族內部新一代的年輕人。溫謹言去各桌敬完酒迴來,往嘴裏送了一口米飯便抬起頭,向林西君的方向望去。自飯局開始,他便開始看,一直看到現在:“這位妹妹是何人,我倒是不曾見過。”


    林西洋笑笑:“溫弟有所不知,這位是小妹林西君,因晚你幾年出生,你又一直待在國外,所以二位倒未曾謀麵。”說著,他拿手肘杵了林西君,小聲道:“問好。”


    “溫少爺好。”林西君瞪了一眼哥哥,朝著溫少頷首點頭。


    “嗯…”溫謹言挑了挑眉。


    屆時,穆夫人走過來,問了一聲:“孩子們可都還吃的慣?”


    穆澤琛和穆海棠起身,道了聲“姑姑”,其他人都一併點頭道:“吃的慣。”唯有林西君,嚼了一口西蘭花,道:“進食講究均衡,伯母家的飯菜除了多些油膩,少些素食外,其他倒還好。”


    林西洋瞪了一眼妹妹。…然後,桌兒上立馬噤了聲。


    頃刻,穆夫人笑笑:“林家這丫頭出落的越發大方,不承想這小嘴才是挑剔呢!”


    “我喜歡這口兒。”這話出自溫謹言之口。他對著林西君,做睥睨眾生狀,潛台詞便是:這是小爺我的地盤,哪裏輪得你個黃毛丫頭來挑三揀四?


    林西君顧不得一旁哥哥林西洋的焦灼,便脫口而出:“那溫少爺以後可得好好注意一番,吃太多肉,容易患富貴病。”


    穆夫人深知自家兒子秉性,更知那林家千金也並非省心的主兒,若是真的這般鬥嘴下去,倆人非得把房蓋兒給掀了不可,便擺擺手,道:“不可胡鬧,今日賓客眾多,可不能鬧了笑話去。”


    眾人便都低下頭,佯裝往肚子裏送飯。待穆夫人走遠,一桌人才都忍不住笑出聲,穆澤琛最先沒有忍住:“除了溫謹言,你們的穆哥哥我宣布,我最新佩服一人…”頓了頓,他看向林西君:“非林妹妹莫屬!”


    這軍家的公子哥兒放蕩不羈之名遠揚,可若真的要追究起來這小子的命脈,那便是他的父親穆靖宇。在老子麵前,這穆澤琛公子是謹言慎行,不敢二話。所以對待長輩,…他一向恭敬。


    用他的話道:“長輩大大們都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物種。”


    眾人大笑,林西君低頭,竟麵露害羞狀:“哪有,就知道取笑我。”


    見狀,表姐鄒媚拍了拍林西君的手:“快些吃你的飯,一會兒若是餓了,可沒人再給你張羅東西吃。”


    林西君點頭間,看到溫謹言不經意間投過來的一瞥。


    說來也奇怪,與人對視的那一會子功夫,她卻覺得不舒服。而至於是哪裏,她也並說不上來,隻是驚覺,溫謹言的眼睛長得太好看。


    像一汪湖藍色的秋水。


    ☆、第2章


    自那日洗塵宴結束,帝都便再沒了好天氣。…連著幾日陰雨綿綿,頗有些江南的味道。


    此刻林西君正候在機場大廳,給鄒媚送行。同溫謹言一樣,她也是自幼在國外待慣了的,如今開春一到,她開學的日子也如期而至。


    “迴去吧。”鄒媚拍拍林西君的肩膀,無奈又看到她撅著的小嘴,想來還是不高興著。


    一是自己這一走,便沒人同她玩耍;二是,…她這玩心尚重的林妹子長這麽大,還未曾出過一趟國門。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


    她這舅舅,林建業先生訂立的家規:林氏子女概不出國留學。


    究其原因,林西君早就傳揚多遍:“我家龜毛先生覺得外國人的東西都不是好東西,連帶著人家的思想,也都是腐朽不堪的!”與此同時,她還會把白眼翻出天際,才接著說:“殊不知普天之下,就隻有他的思想才是最為陳腐的。”


    所以一氣之下,大小姐起誓,…人家再不會踏出國門半步。


    “再見。”林西君拂下鄒媚落在她肩膀上的手,轉身迴了。


    鄒媚含在嘴邊未說出的話,又生生給咽了迴去。她了解她這妹子的心性,任性妄為,卻又長情的無可救藥。搖搖頭,她才朝著林西君相反的方向,進了站。


    一刻鍾,飛機啟航。


    林西君眯眼望著頭頂上與自己漸遠的人兒,低下頭嘆口氣,打車迴了宅子。她目前就讀於帝都的一所外國語大學,學的是英語。今年,她拿到保送本校研究生的名額。


    說起來這個,她還與自家龜毛先生鬧了一場不開心。父親大人有意讓她學商,但她執意中意語言。


    小雨未停。


    見自家小姐下車,春桃撐傘來接:“小姐,返校的東西都收拾好了。” …她也要開學了。


    “知道了。”


    這廂,溫謹言正一動不動,正襟危坐在溫海納的對麵。…被關了幾天禁閉的他,在最近這個充滿陰鬱的日子裏,得到了自由。


    “那姑娘…”父親大人吹了吹剛泡好的茶,開口道:“送到了。”溫海納口中的“姑娘”,自是溫謹言迴國之日帶迴來的那外國小女朋友。


    這溫少爺深知自己老子思想傳統,鐵定不會接受了一個洋媳婦兒給自己臉上抹了麵兒。也正因如此,他才更加堂而皇之。


    氣老頭一把,也省了自己去收拾爛攤子。…在這一點上,他與老頭不謀而合,還是隻能欣賞得了東方女性的美。


    如此,一石二鳥,美哉。


    陷入沉思,他沒吱聲。


    見這小子並不搭理自己,溫海納覺得是自己太仁慈了,才讓這小子有了想上天的節奏:“你可有怨言?”


    “不敢。”


    這下,開口是開口了,可他不卑不亢的態度,倒一度讓溫海納啞然。良久,他才終於憋出來一句:“最近天氣不好,你可以再進去待兩天。”


    “好啊。”溫謹言起身站立,眸子與父親大人對視:“本來就不怎麽稀罕我,不是麽?”


    雖說這陰雨天不招人喜歡,但這院兒裏的花啊草啊倒還挺待見它的。西廂房的穆夫人正歡喜著窗外愈發水靈的芭蕉葉,丫頭風風火火從外麵跑進來:


    “夫人!夫人!”


    夫人皺眉:“何事?”


    “…溫先生,…溫先生打起了小少爺…”


    穆夫人趕到的時候,溫海納的鞭子就恰巧落在溫謹言的屁股上,他便一聲悶哼。


    “這又是怎麽了?”母親大人疼在心上,上前詢問。


    溫海納不為所動,眼睛依舊一直盯著溫謹言。良久,他才把鞭子一扔,拂袖離開了大廳。…晾下了傷痕累累,的溫少爺。


    穆夫人見丈夫連自己都不理了,覺得事情非同小可,嗔怒:“闖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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