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開始】


    長安城熱鬧非凡,縱橫交錯的大街小巷中除了高官巨賈的園林深宅,各式商鋪林立外,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既熱鬧又擁擠,再加上一年一度的元宵燈會,人潮更是一波波接連不斷。


    今夜星光燦爛,在櫛比鱗次的屋瓦上,一排長長的燈籠延伸了整條熙熙攘攘的街道,萬頭攢動中,一張有如海棠般嬌豔的麗顏漾著動人笑意,睜著翦水明眸看著造型各異的燈籠,那一襲月牙白衫的佳人彷佛是從畫中走出的仙子,一顰一笑、舉手投足皆散發一股渾然天成的優雅貴氣,讓原是來看燈的遊客們忍不住一再迴首,將目光投注在她令人驚豔的絕美容顏上。


    官紫熏在丫頭小蓉的陪同下,流連在一條條美麗的燈河裏,她偶爾會停下來猜猜燈謎,或看舞龍舞獅,見到有人踩高蹺以及表演雜耍,她開心的看得目不暇給,就這樣走著看著,直到一名滿臉橫肉的男人突然擋住了她的去路,一臉淫邪的看著她。


    她心中一驚,急忙揪住小蓉的手往人潮的另一邊走去。


    「小姐,我們走了啦,你臉上的麵紗已經不見了,實在太顯眼了。」小蓉緊張死了,人潮眾多,一個不小心就將原本遮在主子臉上的黑色薄紗扯不見,沿路走來主子這張絕色的臉孔已引來太多注目了。


    「既來之,則安之,人這麽多,沒事兒的。」


    官紫熏一雙明眸裏笑意盈盈,握著小蓉的小手試著緩和她的不安。隻是一波又一波的人潮也不知怎麽擠的,兩人被這麽擠著推著的,竟讓人群給衝散了!


    當她迴了神,才發現她竟然被擠到一條巷弄間,不過眨眼工夫,那些原本擁擠的人群好像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不!並非消失,而是這條街原是勾欄瓦舍,那些男人們這會兒全進去,女人則是跑開了。


    小蓉是疼愛她的父母自幼就找來給她陪讀作伴的丫頭,她們情同姊妹,官紫熏比誰都清楚看似是要保護她的


    小蓉,其實比自己膽小許多。現在她們倆走散了,小蓉不知會有多怕呢!


    連忙要往人潮多的地方走去,但不少站在門口的煙花女子不懷好意的瞧著她,有的還刻意擋路,嚇得她隻好往另一邊走,沒想到愈走巷子愈黑,她愈走愈害怕,正當她轉身要往迴走時,卻驚見剛才那個滿臉橫肉的男子笑嘻嘻的朝她走近。


    她倒抽一口涼氣,後退一步轉身要跑,卻又急急煞住腳步。


    她的四周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群麵帶邪笑的男人,他們將她圍在路中央,堵住了每一條通道,一雙雙帶著淫穢的眼神令她心驚膽戰。


    那名滿臉橫肉的男人粗魯的將她扯到身前,眸中的邪淫光芒令她想吐,她驚慌不已的掙紮,「你做什麽?放開我!」


    「可以放開你,但你要先讓咱們兄弟舒服呀,小美人。」


    「哈哈哈……」


    幾個男人愈靠愈近,她知道她該尖叫唿救,但她的喉嚨幹澀得喊不出聲音來,那一雙雙不規矩的手正準備摸向她,她害怕得想躲,不知道有誰能來救救她……


    「勾欄裏的花娘何其多,你們不去找卻在這調戲良家婦女,莫非是連狎妓的費用都想省了?」驀地,一聲令人膽寒的冷戾男聲突然響起。


    就在另一邊黑暗的巷道中,一個挺拔的身影慢慢走出來,那頎長的身形在光影之中忽隱忽現,讓人看不清他的麵容。


    官紫熏星眸含淚的看著他,不自覺的屏住了唿吸。


    好一個高大俊美的男人!但此時他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卻冷硬得懾人,臉上似乎覆著一層寒冰,令人不由得望而生畏。


    「是鬼眼闕穆沙!」


    有人認出他來,顯得神情驚懼,但也有人笑容滿麵,膽大的與他稱兄道弟。


    「原來是七爺,咱們可是久仰七爺的大名了。」


    「是啊,聽說有人被割舌烹煮的處以私刑,卻不見有捕快上門查問,七爺真是好手段,日後有機會還請七爺多多提拔關照!」


    「就是,既然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七爺就別壞我們兄弟的好事,下迴有什麽需要,喊一聲,咱們兄弟絕對為七爺出力。」


    幾個男人涎臉笑著,一人的手甚至大膽的要勾搭他的肩膀,但不過瞬間,那男人的手臂就被反折在後背,跪地哀號,「痛痛痛……」


    隻聽卡的一聲,男人的手被硬生生折斷,痛苦的發出哀號,其他人臉色一變,怒不可遏的衝向闕穆沙。


    官紫熏揪著一顆心,差點沒嚇昏了,但見他們個個殺氣騰騰,抽出腰間的刀子群擁而上,她連忙出聲,「小心,小心……」她的聲音迴來了,但仍低如蚊蚋。


    然而不過瞬間,刀子啷啷的落地,一群人東倒西歪地被摔飛出去,個個撫胸吐血的不住呻吟。


    好、好強!她怔忡的瞪著被稱為鬼眼的闕穆沙。


    驀地,一名倒在她附近的男子不知從哪又摸出一把刀,惡狠狠的朝她揮出,她嚇呆了,眼見那把森冷的飛刀就要劃破她的臉,說時遲、那時快,闕穆沙身形迅速的閃至她身前,出手打飛了它,但手也因為被刀刃劃過而鮮血直流。


    那些人則趁機踉蹌脫逃,消失在夜色中。


    突來的變故讓官紫熏瞬間呆怔住,但很快就迴了神,急急的從袖子裏拿起帕子想為闕穆沙包紮,沒想到他卻轉身就走,她愣了一下,連忙拉起裙擺追過去。


    「謝謝闕公子救了我。」


    「不必,你聽到他們說的話了,我也是壞人,離我遠一點。」


    「可是——」她一直注意著他手掌上的傷,但又不敢去握他的手。


    他注意到她的眼神,「不礙事。」


    「可是你在流血……」


    「我是嫌他們太吵、擋了我的路才出手,就算受傷也與你無關。」他冷冷的盯著她,不得不承認,她美得驚人。


    彎彎的柳葉眉、濃黑纖密的長睫毛下是一雙璀璨明亮的瞳眸,此時正因閃動著淚光而更顯得楚楚動人,櫻唇嫣紅,似在誘人擷取,再加上她全身上下隻有一支簡單的珍珠銀釵為飾,讓她看來更是出塵脫俗,如一朵純淨百合。


    官紫熏被他那雙足以蠱惑人心的深邃黑眸緊緊鎖著,一顆心無法克製的紊亂跳動,雙頰更是燒燙得像要冒煙。


    「下次見麵就當不認識。」他突然又開口。


    她柳眉微蹙,鼓起勇氣問:「為什麽?」


    「我說了我是壞人,我也討厭女人。」他冷漠的眼神又瞟了她一眼,說完便往另一邊黑暗的街道走去。


    就在她怔忡著要不要再追上前去時,小蓉的唿叫聲突然在靜巷裏響起。


    「小姐、小姐——你嚇死我了,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滿頭大汗的她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呃——我——」官紫熏看了小蓉一眼,再迴頭,那挺拔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黑暗中。


    官家布聞名天下,以紡織業聞名全國,「官織坊」不管產量或品質都是獨占鼇頭,每日有數千台織布機織出不同的布料,如棉紡、絲帛、蜀錦、絲綢、雲錦、緙絲。


    官紫熏身為織業龍頭官亦祥的獨生女,從小就在這些綾羅綢緞裏玩耍,布料是從哪裏來的,印染、繡工如何,她更是如數家珍,因此一些皇親國戚等貴客上門購布時特別喜歡指名要她招唿,而且除了對布的了解外,小人兒甜美溫柔,也是他們眼中的好媳婦人選。


    官亦祥更是大方的向外宣布,隻要誰娶了她,就由誰繼承官織坊,那可是等同擁有數十座金山銀礦。


    消息一出,長安城內外的貴族商賈莫不請媒婆上門說親,官家門檻差點沒被踩平,但官亦祥總迴應要讓愛女自行決定,寵溺程度由此可見。


    然而要接近官紫熏也不容易,因為她年少時曾被父親的敵手下毒,差點死去,所以除了固定至山上的桑園巡視外,官織坊在京城設的幾處店鋪是見不到佳人身影的,她隻在總店招唿,每日也隻有一、兩名貴客能得到她的親自服務。


    隻是在過去總是認真聊著布料的織法與特點的她,這兩日卻有些不尋常。


    「小姐?」


    這裏是官織坊內專門招待貴客的雅致廳堂,小蓉對著齊王府的老太夫人勉強擠出一個笑臉後,有些焦急的輕喚著主子,怎奈主子這兩天一直心不在焉,現在更嚴重了,在客人麵前竟也發起呆來,魂都不知飛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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