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倩,李倩,李倩!”邱水的臉在我眼前晃悠,我一個趔趄摔倒在地,手掌心支撐著地麵,髒兮兮沾了一手的泥巴和爛樹葉。

    目之所及,四周死氣沉沉,一片灰色,邱水在像遠方走去,背對著我,我趴在地上,掙紮著想站起來,卻根本沒有力氣。

    遠處霧氣濃重,邱水的身影逐漸隱沒在白色中。

    我想張嘴,卻發現沒有聲音,我聽不到,說不出話。

    想在原地掐死自己的脖子,那種氣惱的無措感,隻有我自己能夠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恐懼。

    因為一聲狼嚎從背後傳來,我費力的扭頭望去,不遠處有一隻雪白的狼在踢著爪子,掀飛一大片濕枯的爛黃的樹葉,樹葉上還有厚重的泥巴。

    狼圓睜著眼睛,仰天長嘯,啊哦啊哦的一聲劃破蒼穹。然後狼低下頭,仇視著我,而腳下的爪子則前後刨土,一種準備隨時狂奔到我麵前,要吃掉我的節奏。

    我連連在地上爬,說著不,嘴裏還是發不出聲音,耳朵也聽不到自己的說話聲,但周圍的一切靜動又真實的更令人恐慌。

    直到狼開始朝我奔跑而來,我的眼睛也一點一點的放大,突然雪白狼猛的衝到了我眼前,爪子向我臉上抓來。

    “啊啊啊!”

    冒了一頭冷汗,原來剛剛是一場噩夢,邱水正關切的瞧著我,眉頭緊皺,在我眼睛裏晃來晃去。

    “剛剛做噩夢了,沒事吧?”她摸著我的額頭,冰冰涼涼的觸感在額頭上瞬間舒服了好多。

    “幸好,那隻是個夢。”我繼續說,“我夢到一隻狼要撲向我,你在我麵前頭也不迴的走了,我說不出話,嗓子啞了。”

    我閉上眼睛,但願能講那個噩夢給忘記。

    我這時才突然想起,之前和邱水聯係的事情,瞧瞧窗外,陽光熠熠,“現在幾點了?”

    她看了看手表,“中午十二點一刻,你餓了吧,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說著,她轉身就要走,我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低聲說,“不要走。”

    她卻以為我還在恐懼當中,將我的手放迴被窩,又給我掖好被角,“那隻是一場夢,過一會兒,你會忘記的啊。”

    我點點頭,“那,你快去快迴。”

    “好,我馬上就迴來。”她挎上斜包輕輕關門離開了。

    看到她離開,我支撐著站起來,拔掉了手中的針頭,血珠瞬間冒出,那種被螞蟻蟄的輕微疼痛還是可以忍受的。

    身上連接的唿吸機通過唿吸罩伸進鼻子裏,我又拔掉了氧氣,一陣頭暈眼花,手指按著太陽穴,才好點兒。

    床邊有一雙病人專用的拖鞋,穿著醫院裏的藍色條紋拖鞋,我披了件床頭櫃上多備的一份衣服披上。

    這一層樓的主治醫生辦公室,門口敞開著,沒有關上,一陣飯菜的香味飄了出來。

    是一個年紀約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在電腦桌前吃著盒飯。

    我敲了敲門,男人抬起頭,說了聲請進,嘴裏還在不停地咀嚼食物。

    我走到他跟前,如果沒有錯的話,麵前這個狼吞虎咽的醫生就是和蔡明對話的醫生,那聲音也有幾分相似。

    我眼睛瞄到男人胸前口袋上別的牌子,腫瘤科主治醫生,李治。

    男人示意我坐下,我說,“李醫生也剛剛吃飯,不著急,這一上午聽說就來了很多病人,一定忙壞了,我就是來問個事,您吃完再問也不遲。”

    李治的眼睛裏擠出一抹光,微笑的光,眼皮雖然聳拉,卻還是能瞧得出他身上的不同氣概。

    “謝謝您嘞!”笑著,他夾泡沫盒子裏最後一塊土豆,吃完放下碗筷,從口袋裏掏出一片紙擦了擦嘴巴。

    泡沫盒子扔進了垃圾桶裏,飯屋子裏還是有飯菜的味道,垃圾桶就在我膝蓋旁邊,那味道直衝向我的鼻子。

    “李醫生,我是想來看看我的病例單。”我直接開門見山,實在不想在這裏多浪費一分一秒。

    “你叫什麽名字?”

    “李倩。”

    李治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小本子,小本子上寫著伊軒中西醫結合醫院幾個大字,打開,他把內容給我看,那潦草的字跡,我實在是無法辨認出寫的玩意,便推給了李治。

    “李醫生,我看不懂,您直接跟我說吧。”

    “這也行。”李治收起了病例單,嘴角掛著慈祥的笑,“我們醫生的字跡,你們看不懂也是有原因的,我們醫學這塊有專門的術語,看不懂啊,正常,這主要是方便同事間信息的傳遞。也能節約時間。”

    我好像在一本書上看到過過於醫學術語的內容,一條線的不同變化,代表了不同的字,原來是這種利用,點點頭,“我明白。”

    李治雙手交叉,放在桌麵上,戴著一雙老花眼鏡,微笑的看著我。

    “李醫生,我的病是不是已經嚴重到快死的節奏了?”我皺眉問。

    “目前,癌細胞擴散,你最好一直待在醫院做化療,一點一點控製住癌細胞擴散的速度。”他點點頭,驚訝的看了我十幾秒鍾,臉色又恢複了平靜。

    我站起來,手掌拍在桌麵上。支撐著身體,真怕我自己支持不住突然倒下。

    “既然要死,還做什麽化療,我不需要!”

    李治連忙阻攔我,站起來想讓我坐下,他卻又無措的說,“哎呀,生命多寶貴,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麽不想多活幾年呢!多活幾年看看世界不好麽,非得一心尋死。你就甘心看著自己的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嘛?”

    我當然不想,而是此刻,我忍受不了這個醫生的某些行為,比如在辦公室裏吃盒飯,不考慮病人的感受。還有就是,我這麽做出氣勢,是想翹出我是否真的有精神病的事情。

    “我隻問你一句。我有精神病,是真的?”

    李治閉上了眼睛,點頭嗯了一聲,我的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厲聲說,“你在騙我,我沒有精神病。我好的很!”

    手一鬆,李治跌坐在靠椅上,一臉慌張,扶了扶眼鏡框。

    “是真的!”他低下頭去,瞧麵前的電腦桌麵,眼神閃躲。

    我支撐桌麵的手一鬆,整個人癱坐在凳子上。

    “有多嚴重?”

    “目前來說,比較輕微,不必擔心,隻要調整心態,是能夠恢複正常的。”李治打著字,沒有望我。

    “不是,已經下班了嗎?”這個點哪裏還有患者看病,瞧他不停點擊鼠標,我不解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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