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堯神色一沉,笑了笑說道:“那後來怎麽樣了?”


    “好像當時就把那人拉黑了,不過後來他盯著手機看了半天,突然讓我查下那號。”話到一半,助理稍頓了頓有點擔心的問道:“我是不是說多了。”


    沈堯眼神轉了一圈,輕鬆的說道:“沒有,我們就是閑聊而已,我嘴很嚴的。”


    助理鬆了口氣,憨厚的笑了笑。


    沈堯看著對方一臉釋然的表情問道:“你跟著躍川多久了?”


    “很久了,我畢業後就一直跟著喬總。”


    “那你覺得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啊?”沈堯繼續問道。


    助理撓了撓頭說道:“我這樣背後議論老闆是不是不太好啊?”


    “不會啊,說好了我們就是閑聊嗎。”


    助理反覆思考了很久隻說了溫和、認真、有擔當。


    沈堯笑了笑,看著星空,突然有些感概:“人與人的緣分還真是巧妙。”


    助理眨了眨眼,看著沈堯老成的說道:“我以前也這麽認為,不過後來喬總給我上了一課,我就不這麽想了。”


    沈堯看著人,表情有些狐疑,對方解釋道:“喬總說了,事在人為,隻要有心,緣分是可以假造的。而做與不做看利益的大小值不值得,說白了,營造緣分感,會讓對方從主觀情感上先一步產生親近感。”


    沈堯臉色有些發白,他的手指緊緊絞著,聲音有些抖:“是,有了某種意義上的情感共鳴,確實,確實比較想讓人靠近。”


    助理看出來對方氣色不好,有點擔心的問道:“這些都是生意場上的事兒,我也不太懂。不過,沈總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啊?看著臉色不太好。”


    沈堯搖了搖頭,感覺自己身邊千頭萬緒,四處都是纏繞著線,無處可逃。


    這一晚上他輾轉在無數個噩夢中難以抽身。


    夢裏白茫茫的一片,他聽到有個聲音一直在叫著他的名字,他順著那個方向一步一步的往過走,一路上他看到了不同的人,有自己的父母、有汪寧浩、有喬媽媽、有婆婆,當他走的足夠近時,那個隱藏在白霧中的身影陌生而又熟悉,他越是想走近,對方卻逃的越是遠。


    他叫著對方的名字拚了命的想發出聲音,卻怎麽也無法發聲,迴頭望向身後,一地血跡是自己一路走來破裂的傷口。


    低下頭才發現原來一路上布滿荊棘,他赤著足滿身傷口向著一個虛影拚命前行。


    身心的血越散越多,濃霧漸漸散去,喬躍川抬步走向他,溫柔的蹲在他身邊問他疼不疼,他拚命的點著頭,喬躍川心疼的抱起他,在他以為他安全的時候,對方雙臂一鬆,他直直的向著滿地荊棘墜去。最後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懸崖下的食人花一早便向他張開了血盆大口。


    天剛朦朦亮,沈堯渾身是汗的從噩夢中驚醒。


    他去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把臉,告訴自己一定是最近太累了。


    左右都睡不著了,沈堯便套了件外套下樓散步。


    路邊一個老大爺抱著自家狗,活像寵兒子般的哄著懷裏小寶貝沖對麵的婦女義憤填膺的說道:“我家阿黃從來不咬人,咬你,怎麽可能,你甭以為我老頭好騙。”


    熱鬧看完,人群散去,隻有沈堯還站在原地。


    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當一切欲蓋彌彰時,你竭盡全力想探明真相結果卻始終撲朔迷離,而時候到了,所有的事會以最簡單直接的麵貌反覆提點著你。所謂的一葉障目大概就是這樣了吧。而葉子拿下去,你才發現世界非世界,你非你。


    他知道哪裏不對了。


    喬越暉的話,他知道問題在哪兒了。


    他的話指明宴會當天的事是喬躍川主動挑釁,可喬躍川的性格,會主動挑事嗎?如果真的是他主動挑的事,那是他為了什麽?


    沈堯坐著一旁的長椅上,想著那天的事情。關於那天的一切他都記得很清楚,因為那天有了他們的之後。


    如果是為了跟他在一起,沒必要兜這麽大的圈子。


    沈堯定定的坐在長椅上,看著太陽越生越高。清晨出發的時候氣溫還比較低,而現在早已熱到不行,沈堯套著薄外套卻絲毫感覺不到熱,他覺得自己如墜冰窟。


    他不想讓自己在繼續想下去,可是他的思緒完全不受控製。他順著當天所有的事一件件往後捋,最後腦中所有存儲的關於那天的記憶都在迴憶起一句話時停止了更換。


    “城北這片地可開發的潛力很大,你們家為什麽不動?”


    是啊,城北的地。


    那天從宴會上出來後,所有話題的核心元素都是地,他們一起去了城北,他和喬越暉因為地而動手,城北的地為什麽不開發呢?而後來,在一起後,生意上遇到問題,需要地,過生日給他送房子,也是地。


    最後,他把城北的地拱手送到了喬躍川手上。


    沈堯想完這一切又立刻自己全盤否認掉。


    那塊地,對於喬躍川而言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又或者,有什麽更深層的影響,是他所不知道的。


    一個謊言需要用一百個謊言來圓,同樣,一個謊言的破裂,自然也會戳破相連的一百個謊言。


    如果喬躍川真的刻意接近他,這個局從哪裏開始的。沈堯想破腦袋也想不通,又或者,他想通了,隻是自己不敢承認罷了。


    他要怎麽承認?承認他所有的愛與付出不過是陰謀的犧牲品;承認他的愛情隻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癡戀;承認他愛的人始終隻不過是配合他的一場表演。


    他不信。


    他跑到主路上打著車,高峰期很難打到空車,他想見到喬躍川,立刻,馬上。


    他放棄打車,一路上跑跑停停的闖進喬躍川辦公室,頭髮被汗水浸的濕答答的,因為跑的過於急,喉嚨處湧上一股血液的腥田。


    秘書攔不住人,沈堯推門進去辦公室裏空無一人,秘書站在一旁為難的說道:“喬總出差還沒有迴來。”


    沈堯這才想到,喬躍川昨天葬禮時又給他打電話說要出差兩天後迴來。


    沈堯站在門口靠著牆閉著眼睛讓反覆做著深唿吸讓自己平靜,他鬼使神差看著秘書追問道:“他去哪兒出差了,跟誰?”


    秘書看著虛晃的沈堯,伸手準備去扶,沈堯用力的抓著對方胳膊問他索要答案。


    秘書眼裏的沈堯一直有些孩子氣的,至少他跟喬躍川的相處陌生總像個關心人的頑皮弟弟。可眼前這人,讓秘書一時間有點慌張,她不知道自己是當講還是不當講。


    最後在沈堯的視線下,她緩緩說道:“喬總跟尹總一起去的d市,今天下午迴來。”


    沈堯聲音有些顫抖,有些事事情一旦開口,便再無迴旋餘地。


    他慌著心,閉上眼,憋著一口氣問道:“哪個尹總?”


    “向禾集團的尹總。”


    沈堯真的竭盡全力了,他沒有繼續問下去,他不敢了。耳邊有個聲音不停的告訴他,沈堯,你不能在問了。那個名字說出來會讓你萬劫不復,然而,在真相拉扯之時,他早已如墜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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