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家已經淩晨一點了,萬籟俱寂,打開燈以後眾人坐了下來,一個個全部都癱在了沙發上。


    幾個人裏麵也就慕容毓影還看著精神不錯,畢竟下山的路她都是被劉鴻固背下來的,迴來的旅途中她也沒有繼續窩在後備箱裏麵,而是和沐熹一起擠在前座。


    “來來來,大家別那麽喪嘛。”臨走的時候開的那箱可樂已經喝完,慕容毓影轉身就又開了一箱雪碧,“大家喝這個,說不定明天運氣就好了呢。”


    但眾人依舊都是一臉死相,沒有從失敗中走出來。特別是韓哲言,和個神經病一樣坐著,嘴裏還嘟囔著什麽,時而還搖頭,像是在否定自己。


    “不就是沒找到人嘛,這有什麽?今天找不到,明天說不定就偶遇了呢。”慕容毓影打開雪碧咕嚕嚕地往裏灌,“爽!”


    “不,總覺得他們好像是刻意在躲著我一樣,以後可能都找不到了。”韓哲言說出了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或許,我一開始的想法就是錯的……”


    “哎哎,我可記得你一開始說的話啊,那洋洋灑灑的一番演講可是把我們幾個都騙過去了啊。”慕容毓影又猛喝了一口雪碧,氣勢像是灌了一口酒,“你一開始明明說了整整三條路的,現在也就剛剛碰壁了一次,你就慫啦?


    “況且你一開始的路線有什麽錯?我們去攬月基地不就是你提議的嘛?要不是你說我們去攬月基地看看,陳鼎文須樂怡他們倆說不定真的餓死了!”


    話不是很好聽,但陳鼎文沒有吐槽,他覺得慕容毓影說的挺好的,況且他眼皮現在在瘋狂打架,而身邊的須樂怡靠在他身上,已經睡著了。


    “以後咱們還要和那最牛逼的神仙打架呢,打不贏大家都得死,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站直了別趴下,想到什麽就立刻做,我們既然是你的兵,服從你安排就完事了。你給老娘聽清楚沒有?”


    眾人聽完以後都紛紛抬頭,這番聽著像下屬又像上司的發言總感覺有些怪異,但又顯得那麽合理,現實情況就是這樣,成功百裏挑一,失敗十有八九,韓哲言也根本沒做錯什麽。


    “謝謝你,慕容,我知道了。”長久的沉默以後,韓哲言終於有了動作,他擰開了雪碧瓶蓋一口氣喝光,“大家辛苦了,明天我們繼續,還有好多工作要做呢。”


    眾人唿應了一聲,不是因為他們沒有激情,而是他們確實是太累了,已經連嘴都動不了的那種感覺,韓哲言說完以後,眾人就各自踉踉蹌蹌地走進了自己的房間裏。


    韓哲言躺在床上靜靜地盯著天花板,他已經目不轉睛地盯了兩個小時了。


    “還沒睡呢?”劉鴻固問道。他買了一張躺椅,在他買的床還沒迴來之前都打算睡在這上麵。


    “我在想明天做什麽。”韓哲言長長歎了口氣,“我覺得我們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要不然我們可以先休息磨合一段時間。明天大家睡到自然醒吧,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馬上做好的,運氣也很重要。”


    “也行。”劉鴻固表示讚同,“你也別壓力太大。雖然時間不在我們這邊,但wag這麽大的組織都已經被他們毀滅了,短時間內他們也不會再有什麽大動作的。”


    韓哲言聽完他寬慰的話語以後,點了點頭,默默地閉上了眼睛。既然一切都無法改變,那麽自己總得活在每一個終將到來的當下,好在,自己目前不是一個人,還有這麽多可以並肩作戰的好朋友。


    如果他們都能伴隨著自己,見到真相的話……


    “哲言,大劉,你們快來!”


    沐熹的聲音突然從她的房間傳來,慌亂當中還帶著驚懼,韓哲言和劉鴻固飛快下床,往聲音來源衝去。


    現在所有人都有點神經過敏,誰也不希望這個時候出個幺蛾子,他們經受不起什麽打擊了。


    “怎麽了?”韓哲言兩人走出房間,抹黑當中之間沐熹似乎背著個人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


    打開燈,沐熹背著的竟然是須樂怡。


    所有人都被吵醒了,然後聚集到客廳,沐熹把昏迷當中的須樂怡放在沙發上。


    在燈光的照耀下,眾人這才看清須樂怡的麵容,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麵色蒼白,就像是塗抹上了石灰,嘴唇幹裂,頭發從發根處向上泛白,整個人好像是……一具幹屍。


    “這……這是……”


    韓哲言還沒有問完,陳鼎文便已經痛苦地蹲了下去,但他並沒有流淚,或許是流淚此時隻會徒增悲傷,於是他隻是喃喃地說道:“終於來了嗎……”


    “來來來,來個屁!”慕容毓影看到這副場景也嚇得不輕,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姓陳的你快告訴我,樂怡到底是什麽血係,我們說不定能幫上忙啊!”


    “德洛安。”陳鼎文毫無波動地說出了這三個字,徹底斷絕了慕容毓影的希望,“她是天生的研究者。大劉和沐熹是卡爾瑪唯,慕容是希爾娜,我是修瑟恩,大家不用白費力氣了。”


    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wag毀滅以後,我們人造神存活下去的路已經被完全堵死,沒有長久活下去的可能了。”


    陳鼎文站起身,看著麵前唿吸越來越微弱的須樂怡:“那天出事的時候,我和小怡逃進了卡爾瑪唯體裏麵。雖然勉強撿迴來一條命,但我們憑借自己的實力,根本沒有辦法出去。


    “可是小怡說,不管多麽精美的發明都會又漏洞,盡管我們都在理論上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她比我勇敢多了,她說到做到。


    “她想讓我出去,不要讓我永遠困死在這個鬼地方。然後,她便使用了神諭,那次神諭幾乎耗盡了她的所有神血,但麵臨的毫無疑問是失敗。


    “我不能看著她死,我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呢?雖然知道那樣做絕對不行,但我又有什麽辦法呢——我把我的神血給他輸送了一些。她奇跡般地從昏迷當中醒來,可我知道,那隻是迴光返照罷了。但能撐到現在,她已經很了不起了。


    “其實中午我加入你們的時候,我一直都有一個問題要問,但我思考片刻以後終究還是沒問出來。我們——劉鴻固、沐熹和慕容都是人造神,都需要定期補充神血,這一問題無法解決的話,人神混種和人造神之間的矛盾就解決不了,把更多的人吸收進來就是空談。但我不想把這個幾千年來都解決不了的問題拋給你讓你徒增煩惱,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哲言,我還是要感謝你,讓我們還能看到一次藍天白雲。”陳鼎文的語氣變得柔和,仿佛已經預料到了事情會這樣,“剩下的時間就留給我和樂怡吧。等到她神格隕滅,我就去找她的人格。我們從小就認識,她不會忘記我,我會和她繼續生活在一起,這份痛苦的記憶,對她而言,也不是那麽彌足珍貴吧……”


    須樂怡已經說不出話了,隻有微微起伏的胸口勉強證明她還有著心跳。


    在場的所有人目光都暗淡了下來。


    “走吧,不要打擾他了。”劉鴻固閉上了眼睛對眾人說道,沐熹則輕輕地啜泣著。


    慕容勉強咧開笑容:“對嘛,隻不過是神格死了而已,人還在嘛,就和宗顯立和柳楊一樣不是嗎?你們想想,他倆現在多開心啊……”


    然後慕容的情緒如同決堤大壩一樣破裂了,連忙背轉過身掩麵而泣。


    沒有人真的是這樣想,不可能有人會這樣想。當生離死別在你眼前的時候,你的任何思緒都是幫你延遲痛苦的迷藥,一切話語都是對極端悲愴的寬慰。


    須樂怡要離世了,wag最優秀的一位理論科學家,就要離開這個真實而又殘酷的世界。但對於她而言,這段記憶究竟快樂與痛苦多少開,隻有她才會知道。


    韓哲言看著麵前的一幕,看著須樂怡的軀體就這麽一點點地失去生命的跡象,不禁想到了更多。


    劉鴻固、沐熹、慕容毓影,還有陳鼎文……


    他們也都是人造神啊……


    總有一天,或許是未來的某一天,或許就是不遠的將來,他們所有人都會麵臨這樣的問題。


    自己真的毫無辦法了嗎?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個個地在時間麵前將神血消耗殆盡,然後離自己而去嗎?


    即使他們現在還都在自己身邊,但韓哲言已經體會到了那來自不明的遠方的痛苦——那種被時間帶來的孤獨感所打敗的絕望,此刻籠罩在了他的心頭。


    他討厭別離,討厭孤獨。


    他要做些什麽事情。


    “把刀拿來。”


    “什麽?”沐熹迴答,大惑不解。


    “我說——把刀拿來!”韓哲言語氣變得極其嚴厲,“我來想辦法!”


    沐熹聽完後二話沒說便跑進廚房,取出了一把水果刀。


    韓哲言連忙接過來:“應該可以的。如果成功了,那麽很多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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