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屠人買賣


    大庭廣眾之下,兩名蠱師大殺一通,奪下妖血寶馬,絕塵而去。


    直到兩道身影遠去,也不見官府之人現身,倒是摸屍之人爭先恐後。


    除了劉家之人外,其餘屍身被人扒得一幹二淨,連染血的衣裳也被乞兒剝了去。


    幾個眨眼的工夫,巷道內又竄出好些穿著不一的道士,爭搶著將武夫屍身全拖進了暗處。


    這些屍身落到道士手裏,不出半年,再出現時恐怕不是屍怪,就是邪祟。


    “你們放不下身份,不肯動手,我來。”周婉看得心頭火熱。


    她脫胎二世後本就技癢難耐,又被欽天監束縛了一段時日,眼前有兩個蠱師給她示範,她哪裏忍得住。


    反正城內走到哪兒都是黑車,隨便挑一個幹掉,也不算冤枉了對方。


    瞧準一輛雙駕馬車,周婉小嘴一張,就要吹上幾十朵“空花”。


    一左一右,兩名道士眼疾手快,一人甩出繩索法器鎖住周婉腰肢,一人堵住她的嘴,動作可謂是嫻熟至極。


    徐司夜正要教訓周婉幾句,眼角一動,轉身麵向城外某處方位。


    他伸手入懷,摸了摸懷中令牌,低聲道:“有司內之人到了附近,隨我過去。”


    八人帶上周婉,一行九人出現在城外的野道上。


    一人一騎迎麵而來,對麵之人同樣有司內法器在身,也感應到了同僚的到來。


    來人掃過九人一眼,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周婉,目光最終落向徐茂。


    兩人相視而笑,明顯是熟識。


    “原來是盧兄,你不在上官司佐身邊,何故來此?”徐司夜笑道。


    “我此來就是為了堵住你等,伱們後麵還另有一批司內之人要來,通知完你們,還需去龍浦縣堵他們。”


    “哦,莫非赤月教又鬧出了大動靜?”


    徐司夜點頭道:“正是,赤月教在南山府外血祭一次,近日聚集教眾,又在吳陰府血祭第二次。”


    “你們後續到來之人,不用去南山府與上官司佐大人匯合,需前往吳陰府查探。”


    “領命。”徐司夜神色凝重下來。


    “駕……”


    目送盧司夜快馬而去,徐司夜歎了口氣,沉聲道:“我等九人要換道,前往吳陰府細查赤月教血祭之事。”


    八人麵色淡淡,隻有周婉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她想到柳風在船上時的憤怒模樣,內心就不禁後怕。


    “姓柳的此行來沽州,極可能是奔著赤月教去的。”


    “我上次提及血祭,他差點捏死我!莫非他還有親人尚在人世,又恰好是赤月教的教眾!”周婉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她算是見識到了柳風中邪後的手段,那是真拿人血祭。


    倘若赤月教血祭了他家人,姓柳的估計會以牙還牙,非得反過來血祭了赤月教不可。


    “赤月教祭的是那什麽血祖,就是不知姓柳的在祭哪位……”


    周婉已知曉這世上祭台難以計數,但其中隱秘之深,不是她一個二世蠱師能知曉的。


    ……


    沽州南山府,府城。


    此城往外,不出五百裏就是妖澤地界。


    城內隨處可見半妖,背後生鰭的,頭上長角的,臉上生鱗的,肌膚或青或黃的……


    種種半妖血脈,八成與水族有關。


    作為沽州府城,附近幾州之地的府城無一能比,中心地帶樓閣簇立,雕梁畫棟,裝飾頗為講究。


    其中不少大商戶,甚至給自家店鋪用上了陣法。


    此時,烈陽懸空,正值中午。


    大批官府人馬穿街而過,隊伍後方是四排死囚,一排一百,人數足有四百人。


    四百死囚有男有女,有人,也有半妖,老少不一。


    隊伍前頭,為首一黑色錦衣的武將揚聲大喊:“本將奉命司斬刑,今日處置四百口案犯性命。”


    “凡死囚,無修為在身者,諸位可用百兩銀子,或以任意一件一品靈物買去,入品即可。”


    “有修為之死囚統統處斬,一境屍首需兩件一品靈物;二境屍首,需十件一品靈物,兌換成兩件二品靈物亦可。”


    價格喊出後,街巷內人聲鼎沸,兩旁樓閣靠窗的位置,擠滿了看熱鬧之人。


    他州處斬死囚也就幾個,幾十個,難得一見過百人問斬的場麵,更無拿死囚出來做買賣的事。


    可這沽州府城不同,幾乎隔半月就殺上一批來賣,如同菜市上現宰現賣的牲畜。


    至於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真正該死之人,他人懶得操心此事。


    此等熱鬧事,不管是尋常走夫,還是有修為在身之人,大夥兒都來了興致。


    “你看那幾個武夫的身子打熬得如何?待他們被砍了頭,我們去買上幾具煉成屍怪。”


    “中間那兩個小娘皮不賴,像是馬家的兩位千金,嘖嘖,前些時日馬家還風光正盛,這就家破人亡,女眷被人拖來賣!”


    “你瞧瞧那十幾個黃家之人,上個月黃家公子跟催山幫的少當家爭女人,這就是鬥敗的下場。”……


    “下馬,斬首。”這時,錦衣武將揚聲大吼。


    “得令。”


    兩百餘名軍士齊聲迴應,提刀下馬,竟是要當街處斬死囚。


    許多近日才來沽州之人,無不愕然,懷疑沽州到底有無刑場。


    長刀出鞘聲整齊劃一,而四百死囚當中,哭嚎求饒者也就幾十人,餘者麵色陰狠,一言不發。


    生死有命,他們走到這一步,隻怨自己無能,死了也是活該。


    “噗呲。”


    “噗呲、噗呲……”


    從拔刀到落刀,無一句他州官府的場麵話,手起刀落,說斬便斬。


    轉眼,街道上人頭滾滾,兩百七十名有修為之人,一個不落。


    餘下活口則皆是尋常人,九成為女流,等待她們的下場無非兩樣,一是被花樓買去做生意,二是被人買迴去當做玩物。


    她們成為死囚,九成九是因主家落敗,被人給一鍋端,賣給了本地官府。


    其中有些女子,並非頭迴遭遇這事兒,期間換了好幾位主子。


    “諸位,好貨不等人。”錦衣武將隨手一掌打出,真氣離體,震響了後方的大鑼。


    此人滿臉戾氣,如山中悍匪,卻是個實打實的二境圓滿武夫。


    “鐺……”鑼聲落下,買賣開場。


    一時間,狂吼聲不絕,有人買貨,也有人亢奮之下扯開嗓子瞎叫嚷。


    二境貨色最是搶手,單買屍身的、單買頭的皆有。


    無修為的普通貨也算好賣,尤其是那些貌美女子。


    她們能活到今時今日的,無一不是姿色過人,身經百戰,一個媚眼就能叫定力不足的少年郎心猿意馬。


    簇擁的人群間,一行八人到來,帶頭的是一名紅發少年人。


    他掃了眼周遭人群,發覺好些道人不是來做買賣的,而是借此機會在修煉。


    兩百七十名修士一次被斬盡,散開的血氣,死前的怨氣,對於一些道士而言皆可充作修行的養料。


    他又將目光轉向那批軍士,窺視他們體內髒腑,以此推斷此府城官府勢力。


    不遠處,一行六人自一家酒樓門口擠來,隔著一段距離便大唿小叫起來。


    六人是從樓上就瞅準了,特意過來的。


    “好貨啊,是青狐血脈。”


    “那個小娘皮也是青狐血脈,還有這半妖小丫頭,應該是水族血脈。”


    “水族血脈的半妖多了去,不用看,那個小的也不夠味,美婦人才合老子的口味。”……


    六人擠到一行八人麵前,白麵公子哥上下打量一眼紅發少年,隻覺得太年輕。


    “你後麵那半妖婦人,我蕭鴻看上了,不白要你的,你開個價。”


    紅發少年人聞言側目,看向白麵公子哥,淡淡道:“你要她可以,拿三品靈物來換,最好是靈藥。”


    一行人當中,半妖美婦笑容嫵媚,並不見動怒,顯得逆來順受。


    “你不能賣我娘親。”半妖少女一下子急了眼,大眼泛紅。


    至於其餘同行之人,僧人雙手合十,口誦“往生經”;背刀壯漢盯著對麵的公子哥,怪笑不語;半妖稚童露出滿口尖牙,竟是口流涎水。


    “三品”兩個字出口,對麵的六人登時麵色轉冷。


    其中一豎瞳仆人上前一步,細看過八人,以他的眼力,發覺隻有那背刀漢子與他一樣是二境武夫。


    以他半妖血脈,加之高出一個小境界,對付此人不難。


    豎瞳仆人放心下來,擠了擠眼,給其餘仆人和公子遞了個眼色。


    六人顯然沒少幹過此類事,立馬靠攏過來,摩拳擦掌,大有當街搶人的架勢。


    “你想要三品靈藥?我家少爺誠心與你做買賣,你別給臉不要臉。”豎瞳仆人湊近到紅發少年人跟前,語氣陰狠。


    仆人在前恐嚇,作為主子的白麵公子則裝模作樣,一副大肚之人的姿態。


    “阿生,給他三枚二品妖血丹,帶人走。”


    主子下令,同行的仆人中,還真有兩人過來,要拉走那叫人眼饞的半妖美婦。


    豎瞳仆人朝地上唾了口,自懷中摸出一個玉瓶,丟向對麵。


    紅發少年人神情淡然,接過玉瓶,忽地問出了一句毫不相幹的話。


    “你蕭家有無三境?”


    沒等這蕭家的六人張口,街旁的酒樓二樓,也不知是何人大笑起來。


    “他蕭家有一位二境圓滿道修,四位二境後期武夫,三境倒是沒有。”


    名為蕭鴻的白麵公子聞聲,不禁心中一沉,豎瞳仆人也覺得有些不對味。


    隻可惜,一切都已經遲了。


    他們六人視線中,紅發少年人麵皮掙動,瞬間成了九隻眼。


    六人視野一花,“噗呲”聲自耳畔響起,隨即他們隻覺自己的腦袋在往下沉,落地時便斷了意識。


    “下輩子當心些。”紅發少年人收起甲兵長劍,麵無表情地踢開滾到腳邊的腦袋。


    在他身前,前一眼還活蹦亂跳的六人,轉眼死了個精光。


    旁人所見,是這紅發少年人一劍斬過,蕭家連主帶仆六人,二名二境,四名一境,跟呆頭鵝一樣愣在原地,全被削去了腦袋。


    周遭擁擠的人群,頓時清空出數丈的空地,一個個眼神駭然。


    至於二樓那位出聲之人,此人有心坑害蕭家公子,在紅發少年人出手之時已悄然遁走。


    不管其他人如何,紅發少年人身後,麵生白鱗的小半妖躥了出來。


    “當家的,這個武夫的精血給我吧。”


    見紅發少年人點頭後,小半妖咧開笑臉,一手掏入豎瞳仆人的屍身內,當街煉人精血。


    背刀漢子則上前兩步,手腳麻利地開始摸屍。


    完事,一行八人拋下六具無頭屍身,揚長而去。


    這多出的六具屍身,當然不用擔心他們暴屍街頭。


    下手之人前腳才走,後腳就有熱心腸的道士趕來,拖起屍身,調頭就走。


    半條街後,擁擠的行人稍稍少了些。


    一家名為“聚緣樓”的酒樓內,方才的八人,很快來到了酒樓三樓。


    向裏的一間客房門前,紅發少年人低聲道:“小羅,你和我進去修煉,孔慧你在門外守著。”


    “你們五人分散開,去打探赤月教血祭之地。”


    “是,當家的。”


    這一行八人自然是柳風等人,原本的七人,因多了喬貝這個半妖,成了八人。


    五人領命點頭時,無不是神態恭敬。


    就是桀驁難馴的小半妖喬貝,在遭受幾次蠱蟲折磨後,也變得乖巧了許多。


    他們自沽江邊趕到這南山府府城,耗費了整整一個月。


    一路過來,不下百人死在柳風手裏。


    他們看出,自進入沽州地界後,柳風越來越不對勁。


    隻是不知,柳風是受邪物汙染漸深,還是得知了不好的消息。


    唯獨了解阿哥的柳羅心有猜疑,早就懷疑阿哥知曉了爹娘的線索,此時聽到“血祭”二字,登時麵色煞白。


    他知曉爹娘作為教眾跟隨袁護法,前往沽州南山府外的妖澤外圍,與蛇妖爭奪什麽寶地。


    血祭之事,以及拿教眾血祭,他則一概不知。


    兄弟倆進入客房,柳羅急聲道:“阿哥,一路上為何沒聽你提起!”


    他明知故問,知曉阿哥是不想叫他白白擔心,刻意等到了地方才提起此事。


    “具體如何我不清楚,但赤月教需教眾辦事,不可能全數血祭,爹娘可能沒事。”柳風盤膝坐地,語氣沉著冷靜,眼中卻布滿戾氣。


    他的話音落下,柳羅雙拳緊握,也坐了下來。


    窗外的街道上狂吼聲不斷,客房內則沉寂無聲,兄弟倆俱是一聲不吭,全力衝擊眼下的境界。


    一個月下來,柳風體內白蓮子藥力化盡,配合金蓮子,第二佛蓮即將生出蓮苞。


    而柳羅有血蓮子相助,原本算好的三月之期,如今提前大半,已在破入二境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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