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來到工部尚書陳天浩府上,丫鬟奉茶上來,兩人各自落座。


    “不知寧王有何事要與我商議?”


    寧王清清嗓子,說道:“陳大人,不知你可曾聽過橡膠嗎?”


    “香蕉?寧王是要吃香蕉嗎?”


    寧王擺擺手,一字一頓說道:“橡膠,也稱膠皮。”


    陳天浩搖頭,問道:“不知,膠皮為何物?”


    寧王舒展一下眉頭,膠皮具體為何物他也不知,但想來顧衝說的應該不會錯。


    “此物就是在樹膠之中提取,再加工而成,具有較強的韌性,可以將它包裹在車輪之外,這樣車輪行駛在路上,就不怕硬物紮傷內胎了。”


    陳天浩聽得一塌糊塗,車輪包裹膠皮有何用處,這怎麽又出來個內胎。


    “內胎又是何物啊?”


    “內胎就是緊附在車輪之上,柔軟堅韌即可,例如毛鹿的皮革。然後將它們縫製起來,裏麵充滿氣體,這樣車輪行駛在路上,減少顛簸之感,而且速度也會快上許多。”


    陳天浩點點頭,總算聽明白了個大概,連忙起身抱拳道:“寧王聰慧過人,若真這樣,那豈不是造福我大梁。”


    “陳大人過譽,我也隻能說出這些,你可差人細心研究,若真成了,陳大人必是大功一件。”


    “哪裏,皆是寧王之功。寧王放心,稍後我便差人去做,依我之見,此事甚是可行。”


    兩人言談甚歡,隨後又談到了興州水災一事。


    陳天浩對此事很是為難,愁聲道:“寧王,這興州水災一事著實讓我為難,皇上聖命難違,可我又無計可施,群臣都在看我笑話,唉!”


    寧王也跟著歎道:“陳大人也不要太為難,此非人力可為,實是隴江之患。”


    “所以我請寧王來,還是想請您幫我想想辦法,看看這興州水災該如何治理才好?”


    寧王愁著臉,說道:“我哪有什麽辦法?若是有了,也不必去佛前參拜,祈求菩薩了。”


    “寧王既然都能想出車輪來,肯定也會想出辦法的,您再好好想想。”


    麵對陳天浩的請求,寧王沒了辦法,隻好說道:“實不相瞞,這個辦法不是我想出來的,而是宮中一個叫做小顧子的太監想出來的。不過你剛才那句話說得不錯,他既然可以想出膠皮內胎,應該也會有辦法治愈水患。”


    “小……顧子?宮中太監?”


    陳天浩滿麵驚愕,疑惑望著寧王。


    寧王笑著點頭,說道:“陳大人若不恥下問,或許他真得會有辦法幫你。”


    “他是哪裏的太監?”


    “九公主擷蘭殿的小太監。”


    陳天浩慢慢點頭,看來自己找機會還真要去拜訪了。


    秦好被押入了刑部大牢,段長青來到牢中屏退了眾人,冷視著他。


    “秦將軍,你的口供我已看過,就是不知你所說可是實情嗎?”


    秦好並不認識段長青,還當作是張庭遠的人在問話,便點頭道:“句句實情。”


    段長青哼聲道:“你真是個蠢貨,你以為說出杜守備指使,便可減輕你的罪嗎?”


    秦好望著段長青,半天才反應過來,問道:“不知大人您是?”


    “你無需知道我是誰,我隻是來告訴你,你的供詞已經麵聖,這栽贓陷害之罪,是如何也逃脫不開了。”


    “但是你可曾想過,如果杜守備也因此受到牽連,那誰還會護得你的家小呢?”


    段長青在暗示著秦好,這會秦好也明白過來了,已經不是一夥人在審他了。


    段長青走近秦好身邊,耳語了幾句,然後說道:“我也隻能幫你到這裏,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段長青說完便轉身離去,隻留下秦好,在牢中迴味著段長青剛剛說過的話。


    隔日,刑部侍郎王軾王大人奉旨提審秦好,這秦好立刻換了口供,不再承認那茶器是杜玉芳指派其送去的了。


    “你說這茶器乃是你花重金購得,那又是從何人手中購得的?”


    王侍郎一看秦好翻供,心中產生了疑問,但還得問下去,他也好迴去交差。


    秦好答道:“是從一個壯漢手中購得,我並不認……得那人。”


    “購得茶器之時,可否看到了官印?”


    “沒有,我購……來時官印已經被打磨下去了。”


    “那你先前為何說這茶器乃是杜玉芳所給?”


    “我一時害怕,想著推在杜守備身上,或可免去罪責。”


    王軾感覺到秦好是在說謊,但段大人囑咐過,隻問口供不許動刑。


    “那你為何要將這茶器送與博遠縣令?”


    “我與他是老鄉,便送與他了,想著借莊知府大壽之機……”


    王軾一看,好嘛,這口供又繞迴來了。除了撇清杜玉芳之外,其餘的秦好都招認了。


    簽字畫押,王軾將秦好口供收好,迴去跟段長青交差去了。


    第二日早朝,一份新的口供呈現在淳安帝麵前。


    淳安帝看過後,向段長青問道:“這秦好為何又翻了口供?”


    段長青閃出身來,稟道:“皇上,秦好是因害怕其罪過重,才有意栽贓杜玉芳。王大人昨日細心查問之後,從中發現破綻,這秦好才如實招了。”


    淳安帝噓了一聲,片刻後,說道:“既然已經查清了,那這個人該如何處理啊?”


    “迴皇上,依我大梁國法,陷害忠良者,應斬。”


    淳安帝沒再說什麽,他心裏明白這件事情其中絕不會這麽簡單,卻也沒必要說破。畢竟,涉及兩個四品大員。既然有人擔了,何必還較真呢。


    寧王也知道有宣王在,想動杜玉芳不會這麽簡單。能動最好,即使動不了,自己目的也達到了,莊敬孝應該無事了。


    淳安帝對段長青說道:“此事便由你處理,日後無論是誰,凡再有無端生事,陷害忠良者,刑部可先斬後奏。”


    “臣遵旨。”


    “臣遵旨。”


    淳安帝說的是刑部,所以不光刑部尚書段長青,在他身後的刑部侍郎王軾也跟著迴答。


    淳安帝這句話說得很有含義,百官犯錯刑部皆可罰,而如果段長青與王軾犯錯呢,那你們就互相監督,以刑部名義亦可罰。


    “莊敬孝既然無罪,那便官複原職,交由吏部理辦。”


    吏部尚書何逸立刻站出來,躬身道:“啟稟皇上,臣以為莊敬孝雖已無罪,但入獄一事在青州已是人盡皆知,故而不宜續任青州知府。前幾日興州知府任長風上書,因年歲已大欲辭官歸鄉,依臣之見,可命莊敬孝為興州知府,即刻上任。”


    淳安帝點頭應允,至於青州知府人選,那便由吏部再選能臣吧。


    散朝後,陳天浩又將寧王拉到一旁,說道:“寧王你可是要迴府嗎?”


    寧王點頭道:“不錯,陳大人可有事嗎?”


    陳天浩嘖了一下,埋怨道:“您忘了昨日與我說的,要我去找小顧子求教辦法嗎?”


    “哦,原來是這事,那你為何將我攔下?”


    “哎呦,寧王啊,我是外臣呀,皇上不宣召我如何能進得了後宮?”


    陳天浩這樣一說,寧王就明白了,笑道:“陳大人之意是讓我去趟擷蘭殿?”


    “正是,勞您大駕,將小顧子請到我府上,可好?”


    寧王點頭答應,說道:“那我便去趟擷蘭殿,但是他去與不去,我可說得不算。”


    “隻要您親自去了,他又怎會不答應。”


    “嗬嗬,好吧,午後你派人來宮外接他。”


    “多謝寧王。”


    寧王來到擷蘭殿,小春子請寧王進了閣房,依婉急忙去燒水沏茶。


    “二哥,你是來找我下棋的嗎?”


    九公主聞訊來到閣房,寧王笑笑,搖頭說道:“今日不了,府上還有事情。”


    九公主一嘟嘴,問道:“那你來幹嘛了?”


    寧王不答反問,“小顧子呢?”


    “迴寧王,小顧子去了凝香宮,今日宮中發放月例。”


    小春子在一旁答著,寧王點點頭,隨後說道:“他迴來後讓他來見我。”


    “是,寧王。”


    九公主過來陪坐在寧王對麵,撒嬌說道:“二哥,反正你都是要等小顧子,便陪我下幾盤嘛。”


    寧王想了想九公主說得也是,便點點頭答應了。


    九公主盤膝榻上,詭笑道:“那我們便如上次一樣,二哥若是輸了,便帶我出宮去玩。”


    “你又想出宮?”


    寧王這時才明白九公主的意圖,責斥道:“你看哪個公主如你這般,不好好留在殿內,整日隻想出宮去玩。”


    九公主一挑眼簾,不服氣說道:“她們是她們,與我何幹?莫不是二哥心虛,勝不了我?”


    寧王嗬笑出來,九公主的小伎倆他怎會不知,隨即搖頭,說道:“那我便不下了。”


    九公主見激將法不成,便又出一招,轉頭吩咐依婉,說道:“依婉,去門口候著小顧子,他若迴來便將他攆了出去,不到酉時不得迴來。”


    九公主這招殺手鐧夠狠,酉時宮門已閉,寧王若再想出宮,便要費許多周折。若留宿宮中,則須告知內事府,上承皇上允許後方可,更加麻煩。


    九公主得意之色躍然臉上,你不是要見小顧子,不陪我下棋我便讓你見不到他,看誰厲害。


    你別說,寧王這下還真沒招了。


    “好吧,服了你。”


    寧王無奈,打開了棋盒,抓出一把棋子來,笑道:“但可說好,你若輸了,可不許耍賴。”


    “嘻嘻,我才不會輸,三局兩勝,二哥不要耍賴就好。”


    九公主嬉笑著也拿起棋子,兩人開始下起棋來。


    顧衝來到凝香宮,今日乃是月末,是宮中發放月例的日子。內事府隻發放給各宮,擷蘭殿歸屬凝香宮,所以顧衝並不是去內事府而是直接來凝香宮領月例。


    “這位公公,我是擷蘭殿的小顧子,前來領月例。”


    顧衝第一次來到凝香宮,見到宮門站著一位小公公,便客氣說道。


    “小顧子,你不記得我了。”


    那小公公露出笑臉,熱情跟顧衝打起招唿。顧衝微愣,細眼一看,好像有些麵熟。


    “我是陳山呀,當初咱倆一起進宮來,你忘記了?”


    “哎呦,是你呀。”


    他這一說,顧衝想起來了,這不是與他一起在禦淨房等著挨刀的那個。


    “可不是我嘛,你要不說名字,我隻怕也認不出來你了。”


    “怎麽?你在凝香宮當差?”


    陳山點點頭,說道:“是呀,與你分開後我便來了這裏,我還曾打聽過你,可是都不知道你去了哪裏。”


    顧衝笑了笑,雖然兩人並不熟悉,但都來自臨蒼府,怎麽說也是老鄉。


    “我在九公主的擷蘭殿當差,你看看,弄了半天,咱倆離得很近嘛。”


    “是呀,快進來。”


    有認識人就是好辦事,本來顧衝還想著打聽,這下好了,陳山直接領著他將月例領了出來。


    “好了,那我先迴去交差,改日閑時我再過來找你。”


    陳山將顧衝送到凝香宮外,兩人道別。


    顧衝拿著銀袋向迴走著,掂了幾下,聽陳山說像他們這樣最低等的太監每月俸銀隻有二兩不到,早知道當初的銀票就應該留下來一些,結果自己大方都給了莊櫻與唐嵐。又一細想,自己留銀子又有什麽用呢?出宮機會不多,宮內又無用銀之處,便也心安了。


    迴到擷蘭殿,小春子便告訴顧衝,寧王喚他。將銀袋交給小春子後,顧衝便去了閣房。


    “主子,小顧子迴來了。”


    顧衝站在閣房外高聲稟著,九公主聽到,沒好氣喊道:“進來。”


    顧衝一聽,好像九公主語氣不對,急忙進了閣房。


    九公主已經輸了一盤,眼看這盤又處於被動局麵,她能不生氣嘛。趕巧顧衝迴來,這氣就出在他身上了。


    “你怎麽剛迴來,我這棋還有得救嗎?”


    寧王笑而不語,顧衝一看,棋盤上黑多白少,雖然他對圍棋一知半解,也能看出來誰勝誰敗。


    顧衝苦愁著臉,說道:“主子,你這也太慘點了,恐怕無力迴天了。”


    九公主氣得伸手將棋盤上的棋子推散,撅嘴說道:“今日便輸了,下次我們下五子棋。”


    寧王笑道:“隨你,但是不許小顧子幫忙。”


    “我才不用他,哼!”


    九公主一甩頭,顯然出不了宮去,她心裏不舒服。


    “小顧子,工部尚書陳大人請你去府上做客,午後會在宮門外派人來接你。”


    “啊?!”


    不但顧衝吃驚,連九公主與依婉也很是驚訝。


    堂堂朝中二品官員,居然邀請一個小太監去府上做客,聞所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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