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衝反應過來,這東西肯定是剛剛撞他那人塞進自己懷中的。隻是那人手法奇快,別說後麵追趕的人沒有發現,就是顧衝自己都絲毫沒有察覺。


    顧衝來到一旁角落處,打開錦袋從裏麵拿出一個鐵牌,鐵牌極重,乃是精鐵所造。正麵兩側鑄有兩條盤龍,正中刻有三字,雙龍會。背麵則刻著一些顧衝看不懂的圖案。


    “這是做什麽用的?”


    顧衝心裏嘀咕,順手將鐵牌裝進錦袋,又塞迴到懷中。


    這家三層閣樓一層是酒樓,樓上兩層還真是客棧。顧衝打聽明白後,便出來向迴走去,準備迎接寧王。


    很快在半路上就遇到了寧王的馬車,顧衝引領著馬車來到望春樓前,寧王與張庭遠下了馬車。


    “便是這裏了,據說是城內最好的客棧。”


    顧衝指著身後說,寧王看了看,點頭道:“很好,我們便住在這裏吧。”


    夥計將眾人帶上二樓,推開房門,說道:“這是一間上房,客官看可還滿意?”


    寧王進去環顧一下,客房雖不大,但卻幹淨整潔,點頭道:“好,就是這間。”


    用完晚膳迴到房內,白浪倒在床上就要睡覺。顧衝走過去,笑著問道:“白大哥,問你個事。”


    白浪瞟了他一眼,半閉著眼睛,待答不理問道:“何事?”


    顧衝又向前湊了湊,問道:“你可知雙龍會嗎?”


    白浪睜開了眼睛,“你問這個幹嘛?”


    “無事,隻是聽到有人提起,一時好奇問問而已。”


    白浪坐起了身,說道:“雙龍會多在江南一帶活動,號稱劫富濟貧,劫富倒是時有發生,是否濟貧則無人得知。”


    “哦,那就是打著仁義的口號,實則中飽私囊唄。”


    “是了,隻是這雙龍會行蹤詭秘,官府曾多次圍剿,都無法將其鏟除。”


    顧衝點點頭,原來這雙龍會不是什麽好東西,這塊鐵牌會不會給自己帶來什麽麻煩呢?


    翌日,馬車從渾城出發繼續向北,下一站則是天陵郡。


    天陵郡比起渾城可就大了很多,城門更加厚重,城牆也更加堅固。不但城牆上有兵士站崗,城門口也有兵士值守,盤查可疑之人。


    好在寧王等人看上去並不像壞人,兵士隻是簡單盤問幾句便放行了。


    從城門處走進城內,眼前豁然一亮,先不說城內如何,隻這進城之處道路如此寬闊,都快堪比京師了。


    “天陵是中州重鎮,是南下京師的必經之路,這裏是中州最大的郡縣。”


    張庭遠在一旁解說著,讓顧衝對天陵多少有了些了解,就相當於現在的地級城市唄。


    剛進城還沒走上多遠,前方便迎過來四五個人,他們遠遠看到寧王等人,急匆匆走了過來。


    “臣天陵郡守李傑,郡尉黃毅恭迎寧王殿下,恭迎張大人。”


    顧衝打量他們一番,兩人都穿著普通長衫,未著官服,看上去倒也有幾分官樣。


    寧王謙笑道:“本王私下前來,沒想到還是被你們知曉了。”


    郡守張傑恭聲說道:“寧王不願聲張,乃是厚愛天陵百姓,臣等永記寧王恩德。”


    寧王擺擺手,說道:“算了,既然你們都來了,那便去驛館說話吧。”


    “是,寧王請。”


    郡守陪著寧王,郡尉陪著張庭遠,顧衝便跟在他們後麵,向著天陵官家驛館走去。


    這官家驛館就是好,不但幹淨明亮,更重要的是寬敞,不但顧衝自己住了一間房,就連車夫都有了房間。


    官家晚間為寧王設宴接風這都不用說了,吃飽喝足後,又恭恭敬敬的將寧王等人送迴了驛館。


    顧衝來到後院解手,轉過院角,忽然聽到有人在那裏竊竊私語。


    “張大人,這是屬下一點心意,還望張大人笑納。”


    “誒,黃郡尉,你這是作何?”


    “張大人日理萬機,操勞朝政,這點心意權當屬下敬孝您的,還望張大人保重身體呀。”


    “你看,你這樣說,我若不收反倒顯得我小氣了不是。”


    “謝張大人,日後還望張大人多多提攜屬下,屬下必將對大人忠心耿耿,萬死不辭。”


    “好說,好說。”


    “咳咳……”


    顧衝咳嗽了兩聲,隨即轉過院角,看見張庭遠便先喊了起來,“哎呦,巧了,張大人也來入廁啊?”


    “啊,是啊,是啊,顧公公。”


    顧衝眯起眼睛笑道:“不知張大人可入廁完?若是沒有,自是以大人為先。”


    張庭遠尷尬地笑了兩聲,這尿尿還用分什麽官職,誰忍不住誰先尿唄。


    “我入完了,顧公公請。”


    顧衝哈哈笑了兩聲,向張庭遠一抱拳,走進了茅廁。


    等顧衝出來,黃郡尉早已不見了,但張庭遠卻還站在那裏。


    “顧公公,你出來了。”


    “張大人還未離去,莫不是飲酒過多,又要入廁?”


    張庭遠嗬笑幾聲,心想你明知故問啊,我入什麽廁,這不是等你嘛。


    張庭遠也不廢話,從懷中取出來一遝銀票,中間分開一半遞給顧衝。


    “這黃郡尉送了些銀子,你我各一半,顧公公留著總會有用。”


    “哎呦,這如何使得,黃郡尉可是送給張大人的啊。”


    “哪有,黃郡尉早就說了,有顧公公一份的。”


    “哦,原來這樣。”


    顧衝心中冷笑,他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又怎會有我一份?要論胡編亂說你可差遠去了。


    “那恭敬不如從命,這我就拿著了?”


    “拿著,拿著。”


    張庭遠嘴上笑著,暗自卻心疼著,好好的銀票,就這樣被他分去了一半。


    “顧公公,你先在這裏稍待一會,我先迴去。”


    張庭遠多了個心眼,還是分開走吧,在一起萬一又被誰碰上,指不定這銀票又得分出去一半。


    “張大人高見。”


    顧衝知道他心中所想,忍不住想笑,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張庭遠走了,顧衝獨自在後院待了片刻,估計著他應該迴了房間,便準備也迴去了。


    就在這時,一條黑影忽然從後麵上來,一隻手捂住顧衝嘴巴,另一隻手拿著一把匕首,橫在了顧衝脖子上。


    匕首在月光下泛著寒光,顧衝立刻感覺到脖頸處一股寒氣襲來。


    “別出聲,不然殺了你。”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顧衝耳邊響起,很陌生的聲音,顧衝知道自己並不認識這個人。


    那人架著顧衝來到角落處,將他麵部貼在牆上,鬆開了捂住他嘴巴的手,問道:“白日裏那個錦袋現在何處?”


    顧衝一聽明白了,這家夥原來是撞他的那個人。


    “什麽錦袋?我不知道啊。”


    “別裝糊塗,我明明塞進了你懷內,若再不說,我便一刀結果了你。”


    顧衝知道這人肯冒險潛入官家驛館來,說明那個鐵牌對他很重要。在沒有得到鐵牌之前,他是不會傷害自己的。


    “那你便殺了我好了,殺了我看你去哪裏找錦袋。”


    “你……”


    那人猛地將顧衝身子翻轉過來,匕首又架在他喉嚨處。


    “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快說。”


    這時顧衝看到了來人,也是黑巾遮麵,身高與自己相仿,聽聲音應該年歲不到四旬。


    “你殺了我對你有什麽用呢?你我素昧平生,無冤無仇。隻能說是你多此一舉,我卻死不瞑目。”


    “閉嘴,哪來的這麽多廢話!”


    “不是你讓我說的……”


    “我讓你說錦袋在哪裏?”


    顧衝見此情景,看來靠自己想逃怕是不易了,隻能先穩住他,再想辦法。


    “好吧,我說,錦袋在房間包裹內。”


    “帶我去取。”


    那人一手提著顧衝後衣領,一手拿匕首抵在他身後,恐嚇道:“你若想跑我就一刀插進去,讓你小命不保。”


    “我不跑,倒是你腳下可走穩了,別一個趔趄傷到了我。”


    “你廢話是真的多……”


    顧衝在前,那蒙麵人手持匕首緊跟在後,兩人從後院來到前院。顧衝慢慢走過自己房間,向著白浪的房間走了過去。


    “就是這裏了,我可要開門了。”


    “別出聲,開門。”


    顧衝深吸一口氣,雙手慢慢放在門上,心中念叨:白大哥,你沒睡著吧?可千萬別睡啊,就看你得了。


    顧衝推開門的瞬間,佯裝絆在了門檻上,身體向前撲倒在地,“哎呀”大喊了一聲。


    他是真怕白浪睡了,想弄出點動靜驚醒他。


    那蒙麵人沒料到顧衝會撲倒在地上,剛要過去提起他,忽然感覺到一股勁風從側麵襲來,他急忙一扭身子,從顧衝身上竄了過去。


    顧衝看到一個碩大的身軀撲過來,他就知道那是白浪。此時也顧不上說什麽了,顧衝手腳並用,向著床下就爬了過去。


    白浪人狠話少,向著蒙麵人一拳就打了過去。那蒙麵人不知道白浪的厲害,手持匕首正麵迎上,與白浪來了個硬碰硬。


    “咚”得一聲,白浪一拳打在了那人胸口上。蒙麵人身子倒飛出去,狠狠撞到了牆壁上。


    白浪借勢衝上,誰知那蒙麵人從地上猛一抬頭,將手中匕首當作暗器打了過來。白浪側身一躲,匕首深深地紮進了床梁上。


    就在這錯身之際,那蒙麵人一縱而起,撞破窗欞破窗而出,身影消失在了黑夜中。


    白浪來到窗邊看了看,知道已經無法再追上那人,便迴到桌旁,點燃了燭火。


    顧衝聽到外麵沒了動靜,從床下露出了腦袋,看著白浪,問道:“白大哥,你把那人打跑了?”


    “嗯,他是何人?為何要對你不利?”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去了個茅廁,這人便拿匕首脅迫我,問我寧王在哪裏?我心想這人肯定欲對寧王不利,打死我也不能說啊,於是我就帶他來到你的房間,我知道憑白大哥的武功,肯定能將他打個屁滾尿流。”


    白浪哪裏知道顧衝又在胡說,當下道:“這麽說來,此人欲對主人不利。不行,我要去守在主人門前。”


    “啊?”


    顧衝咧咧嘴,勸道:“不用吧,他已經被你打跑了,估計不會再來了。”


    “那可不好說,誰知道刺客是不是隻有這一個。”


    白浪說完,也不管顧衝了,直接出了房門,來到寧王門前,就站在了那裏。


    顧衝跟出來,看到白浪傻站在那裏,有些心有不忍了。


    就因為他的一番胡言,白浪傻傻站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寧王醒來,發現白浪站在門外,便問道:“你在這裏作何?”


    白浪晃晃腦袋,強打精神,答道:“我怕主人有危險,便守在了這裏。”


    “你一夜未睡?”


    白浪點點頭,眼睛也變成了一條線,眼皮都快睜不開了。


    “那你還能趕路嗎?”


    “無事,我身體好得很。”


    寧王點點頭,便說道:“那你去喚他們吧,我們抓緊趕路。”


    別說白浪一夜未眠,就是顧衝睡了也不踏實,時睡時醒,以至於坐在馬車中還直打瞌睡。


    寧王掀開窗簾,看見白浪騎在馬上,眼睛半睜半閉,身體忽前忽後,真擔心他一個趔趄跌下馬來。


    “小顧子,我看你們昨夜都未曾睡好,今日便早些休息。”


    顧衝點點頭,伸手摸了摸身旁的包裹,那塊鐵牌就在包裹之內。


    從京師出發,途經中州,天順府,抵達青州。寧王一行橫穿兩州一府,前行九日,終於在第十日踏上了青州地界。


    青州是梁國最北的一個州府,這裏比起京師府氣候涼爽了許多,微風襲來,拂去一身疲憊,頓時使人覺得精神了不少。


    青州城外十裏,一眾人馬早已在此恭候多時。


    為首一人年約五旬,身體強壯威猛,一身銀色鎧甲在陽光下閃閃生輝。此人乃是青州守備大人杜玉芳,特率領青州一眾官員前來迎接寧王。


    “小顧子,到了青州以後,我與張大人前去邊境勞軍,你便留在青州吧。”


    寧王是在暗指顧衝,趁著這段時間先去調查一下莊敬孝的案子。顧衝明白寧王之意,點頭答應。


    杜玉芳遠遠看到馬車過來,翻身下馬,整理了一下盔甲,靜候在那裏。


    寧王馬車停了下來,顧衝最先下去,迴身掀開車簾攙扶寧王下來。


    杜玉芳見到寧王,上前一步跪了下去,高唿:“臣青州守備杜玉芳恭迎寧王殿下,恭迎張大人。”


    杜玉芳一唿百應,他身後幾十人紛紛跪下,齊聲高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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