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自然是不會給他接什麽外室迴來伺候。


    下午的時間,她和兒子又一起查看田莊這邊的賬冊,要看看這田莊不盈利又是怎麽一迴事。


    餘笙這會坐在了築玉閣,先詢問了流觴和謝泠今天有沒有去爬屋頂。


    得知兩人今天都沒去爬屋頂後,她繪聲繪色的把謝寧和謝鳳儀來到他們班後卻不聽話,被她教訓的事情說了。


    謝泠聽著她說話,好一會兒沒說話。


    “泠泠鍋鍋,泠泠鍋鍋,你聽沒聽見我說話?”


    餘笙戳戳他的臉,讓他迴過神來。


    “聽見了,練字吧。”


    謝泠提筆寫字,勉強按下內心的一絲波瀾。


    諸皇子中,隻有他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小餘笙挺無語的。


    “窩在書院已經很努力了,迴家後就不能好好玩一玩嘛。”


    流觴:“要不你去屋頂上玩?”


    “窩還是寫字叭。”寫字還有泠泠哥陪著,去屋頂上隻有一個人曬太陽了。


    半個時辰後——


    夏荷過來了,還捧著一套衣裳說:“公主,您的新衣裳做好了,就是去晉王府賞花的那天穿的,您先試試合不合身?”


    那肯定得試啊!


    餘笙趕緊放下筆墨站了起來。


    由於一雙爪子都染了墨,奴婢這邊又忙幫她擦洗了一遍後,帶她進了內屋去試衣裳了。


    寸金寸錦的浮光錦穿在身上自然是光彩動人,走在陽光下的時候都是波光粼粼。


    餘笙跑出來轉了一圈,身上的各種佩飾叮叮當當。


    “泠泠鍋鍋,師兄。”


    她眼裏也同樣金光閃閃,隻差把‘快誇我’三個字寫在臉上了。


    流觴給她個麵子:“美死了。”


    謝泠也給麵子:“好看。”


    “窩去給娘親看看。”剛好不用寫字了,她撒腿就跑了出去。


    跑得飛快,奴婢在後麵都追不上,夏荷急得大聲喊:“公主您慢著點,慢著點。”


    不遠處,站在花園中的華良軒看著這一幕,眼裏慢慢染上恨意。


    是她迴來破壞了侯府原有的平靜。


    最該死的人就是她了。


    “餘笙妹妹今天這身衣裳漂亮呢。”他喚了一聲,把她的目光吸引過來。


    小餘笙看了他一眼,停了下來,轉身向他走了過來,笑眯眯的說:“皇帝賞賜的浮光錦呢,寧看看,在陽光下還會發光呢。”


    “皇帝對窩真是太好了,什麽好東西都往窩這裏送。”


    “……”她無須炫耀,他又不是看不見。


    華良軒沒接她的話,又道:“餘笙妹妹在書院可還習慣?夫子的教導若有不懂的,可以隨時來問我,比如你的發音不讀寧。”


    餘笙疑惑:“沒有人告訴過寧,窩是曠世奇才嗎?”


    曠世奇才需要別人教嗎?


    根本不需要的好嗎!


    “山長都要聘請窩監督整個三省班的課業。”


    華良軒:“……”


    為什麽會有這般自命不凡之人?


    小小年紀竟一點都不知道謙虛。


    看他一臉吃癟小餘笙表示很滿意。


    “窩去找娘親炫耀窩的新裙子了。”她扭身跑了。


    華良軒看著她,眼裏重新又染上恨毒。


    他們越發光鮮亮麗就越發襯托出他們這些庶子的卑微。


    “嘻嘻……”


    她帶著歡愉的笑聲在空中散開。


    小餘笙順手撲了一隻蝴蝶放在自己的手心裏笑嘻嘻的問:“蝶蝶啊蝶蝶,你也覺得全天下最好看的就是我了是不是?”


    一路追來的夏荷等奴婢:“……”


    她們家公主是有點自戀在身上的。


    “娘親,娘親,大鍋鍋,快看。”小餘笙跑進了梧桐院,在屋裏轉圈圈。


    “真是太好看了,快來讓娘親抱一個。”


    侯夫人放下手裏的賬冊,把撲過來的女兒抱住,忍不住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餘笙立即指了指自己另一邊的臉頰,要讓大哥哥也親一口。


    侯夫人撫額。


    女兒才五歲,沒事沒事。


    等六歲了再和她講男女大防也不遲。


    暫時就先讓她享受一個哥哥的寵愛吧。


    她正這麽想著,就聽拂風說:“餘笙,除了哥哥和娘親,別人是不能親的,知道嗎?”


    這些東西還真沒人和她說過。


    當然,在迴侯府之前也不曾有人親過她。


    她下意識的問道:“師兄和泠泠鍋鍋也不行嗎?”


    “不行,絕對不行。”至於為什麽不行,為了不讓妹妹吃虧,拂風花了一刻鍾的時間,不厭其煩的和她說了男女授受不親後——


    當餘笙再次迴到築玉閣,流觴和謝泠已坐在一起喝茶了。


    她仿若沒看見人,坐下來的時候不由得托起下巴陷入沉思。


    【唉,早知道會這樣子窩早該親親大師兄和泠泠鍋了。】


    正喝茶的兩人都被嗆住了。


    她這出去一趟,都幹什麽了?竟然有這等奇思妙想。


    【唉。】


    小餘笙內心長長的歎口氣。


    【以後大師兄和泠泠鍋鍋都是別人家姑娘的夫君了,隻能被別人家的姑娘親親親了。】


    兩人聽不下去了,這是她一個五歲的女娃該考慮的事情?


    流觴撫額,他是要修道之人,根本不會考慮結婚生子。


    這隻會影響他修道的速度。


    她的擔心純屬多餘。


    “餘笙,發什麽呆,沒事就閉屋修煉去。”


    她不嫌丟人,他可丟不起這臉。


    謝泠:“聽師兄的,快去。”


    再聽她嘀嘀咕咕,她不害羞,他都不好意思了。


    還是趕緊把人支走吧。


    小餘笙瞪了兩人一眼,哼了一聲,轉身就出去了。


    閉屋修煉倒是沒有,她爬屋頂上去了,然後給自己布了一個結界,可以阻斷外麵的雜音。


    小小的人兒在這小小的結界裏玩起了火,玩得不亦樂乎,把不忿都發泄到這上麵來了。


    大鍋鍋說師兄和謝泠現在已長大了,將來隻有他們的娘子才能親。


    哼。


    有什麽了不起。


    還說等她六歲了,就是大哥哥也不能再親她了。


    大人的世界真複雜。


    總歸她是鬧明白了。


    當晚她就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三個哥哥都成了家,謝泠和師兄以及陳洛表哥也都成了家,一家人歡聲笑語,兒女成群,幸福的生活。


    娘親也漸漸老了,撒手人寰了。


    最後就她一個人無求無欲,孤孤單單的住在天外天,住了很久很久。


    十萬年,二十萬年,或者三十萬年,久到她已經忘記自己的年歲了。


    等她在這種漫長的孤獨中醒來時,天色已經亮起。


    那個孤獨的夢太真實了。


    夢裏,她生活在天外天,是別人眼中高高在上的最後一個上古神。


    無親無友無知己,無父無母無兄弟。


    【窩不要做孤孤單單的上古神。】


    【窩想和娘親,鍋鍋們生活在一起。】


    【這一定是個夢。】


    她小小的腦袋現在也想不明白怎麽又夢到自己是上古神了,隻能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噗……”娘親的笑聲傳了過來,並一把抱住她笑道:“你怎麽這麽可愛?”


    哦,原來她又在娘親的榻上醒了過來。


    有娘親的感覺頓時讓她覺得幸福起來,什麽孤孤單單上古神,又被她拋到腦後去了。


    她抱著娘親咕噥著:“娘親,我做了個夢,夢見大鍋鍋二鍋鍋三鍋鍋全都成親了,最後隻剩下窩一個人了。”


    聽到她的心聲就已猜到她是做了不好的夢了,侯夫人點頭她小腦袋親昵的說:“娘親的小傻瓜,等你長大了,娘親給你挑一門好夫家。”


    一樣兒女成群。


    不會孤單。


    餘笙一聽這話還不幹了,連連抗議:“窩不要窩不要,窩隻要娘親。”


    侯夫人笑著說:行行行,都依你。


    女兒到底才五歲,哪懂什麽男女之情。


    聽見母女倆的談話聲,外麵的奴婢進來伺候了。


    新的一天,餘笙背著雙肩包,依舊高高興興的去書院。


    坐在三省班,不待她開口,秦深就第一個跑到她麵前說:“掌德,我來背昨天的功課。”


    陳洛、刑珂以及花容等一眾學生立刻過來排隊要背給她聽。


    為了不被用禁言符定身符,全都拚了。


    待秦深第一個背完,餘笙安排一部分人到他這裏排隊。


    布置的課業並不多,如此分工下來,除了謝寧和謝鳳儀,其他同學全都背下來了。


    隻有八歲的安臣過來問:“謝寧,謝儀,你們兩個為什麽不背?”


    謝寧:“我忘記了,我明天再背。”


    謝鳳儀:“我也是。”


    同樣隻有八歲的陳洛道:“憑什麽隻有你們兩個搞特殊?掌德表妹,給他們禁言。”


    謝寧氣得吼:“你們敢。”


    還有比他更憋屈的皇子嗎?


    氣死他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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