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張家軍帶著所有戰士在菜地裏忙活著,在連隊裏,他可是出了名的種菜好把式,他種出來的菜又肥又綠,連炊事班的老兵都誇他。王雲峰是城市兵,在家裏從來沒有種過菜地,“秦風,這菜真能長大嗎?”“能,等再過幾個月,你就能吃到咱們自己種的菜了。”從小就在家幹農活的秦風耐心的迴答著王雲峰一個個莫名奇妙的問題,雲峰從小就沒接觸過莊稼,也難怪那麽好奇了。劉小強卻趁大家都在幹活的時候,偷偷溜走了,他才不稀罕幹這些沒勁的活呢,爬到樹上美美的睡上一覺在他看來是個不錯的主意。張家軍早就注意到了劉小強,隻是不想說,劉小強在部隊是出了名的調皮,罰站軍姿背重跑步,做臥撐……他都試過,可劉小強卻不當迴事,張家軍無奈的搖了搖頭,劉小強這個兵就是一頭脫韁的野馬,誰也別想管住,好在平時劉小強也不會出什麽大亂子,軍事體能也樣樣能拿下,張家軍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在他看來,劉小強還隻是個愛貪玩的孩子,張家軍不想剝奪他的天性,甚至他還有點喜歡劉小強這種性格,無憂無慮,活潑開朗正是年輕人所應該要的。而相對之下,他覺得秦風過於懂事,貧窮總能讓一個人加倍的成熟,秦風所擔當的東西絕不是屬於他這個年齡所應該承擔的,可是有什麽辦法,沒有人能決定自己出生在什麽樣的家庭和環境下,對於這個最喜愛的兵,他總有些擔心,這個兵的想法可能會讓他走一條和別人不一樣的路,而是一條什麽樣的路,他也不知道。

    張大寶和王雲峰在市區購買生活用品的時候,一群社會的小混混盯上了他們,帶頭的那個臉上有個長長的傷疤,那是一次在搶劫的過程中被一個軍人弄傷的,現在,他恨透了那些穿軍裝的人。王雲峰和張大寶並沒有注意到這幫混混正不懷好意的盯著他們,兩個人買完東西正準備走,卻被一群人擋住了去路。張大寶氣衝衝的問了一句“你們想幹什麽?”帶頭的那個傷疤說:“你說想幹什麽,和你們玩玩。”張大寶一聽對方要打架意識的向後退了幾步。混混們都大笑起來“嗬嗬,還沒打就嚇成那樣。”“我們是不會和你們打架的。”王雲峰拉著張大寶要往別的地方走。可卻再次被圍住,“你打不打”帶頭的那個不想就這樣放他們走。“我們是軍人,才不會和你們打架。”王雲峰堅定的說到。“你們不打,我可要打了。”混混們被擊怒了,一個個拳頭朝王雲峰他們揮去。

    捂著被打腫的臉,張大寶問王雲峰“雲峰,剛才咱們就應該和他們拚了,現在白白被人揍一頓,迴去可怎麽向大夥交待!”

    “軍人是不允許打架的,那樣對部隊會造成不好的影響,迴去就說咱坐的車不小心翻了,被砸的。”王雲峰的嘴角被打出了血。

    營房門口,見王雲峰和張大寶迴來,劉小強趕緊迎了過去,“大寶,又買什麽好吃的了。”張大寶支支吾吾不敢說話,劉小強這才發現兩個人今天有點怪,“大熱天的,幹嗎把帽子帶成這樣呀,”說著就把張大寶的帽子摘了下來。看到一臉紅腫的張大寶,再看看同樣慘不忍睹的王雲峰。劉小強呆住了,“誰把你們打成這樣?”張大寶本想說話,卻被王雲峰用手扯了衣服,

    “啞了?”劉小強急了。

    “是車子翻了,被撞的……”張大寶結結巴巴的說。

    劉小強知道張大寶是不會騙人的,一說假話,他準結巴,“大寶,你再不和我說實話,我可饒不了你。”張大寶平時最怕的就是劉小強了,經不住劉小組強的威脅,便把什麽都招了,聽得劉小強兩眼直冒火,而旁邊的王雲峰心裏直叫“慘了,慘了。”

    劉小強壓著張大寶,一定要讓他帶路,口裏還罵著“媽媽的,我跟他們拚了。”王雲峰隻好也跟了上去,他怕小強這迴鬧出事來。

    在剛被打的地方,張大寶一眼就看見那幫混混還在那裏走來走去,指著那個帶頭的,張大寶對劉小強小聲說,“就是那些人,他們有好十幾個,咱們打不過他的。”

    “誰說打不過。”劉小強大步地向他們走去。

    迴來的路上,張大寶一直叫著“過癮”,“小強,你剛才太厲害了,三下兩下就把他那個傷疤打的趴下了,那幫人嚇得都跑的比兔子還快了,真給我們出了口氣。”

    “那是,他們也不看看我劉小強是誰,連我的人也敢打。我十三歲在學校就是出了名的打架王,還在武校呆過兩年,對付這種人還不是小菜一碟。”王雲峰雖然也同樣高興,可心裏卻擔心著,“小強,這事要是讓連長知道了可怎麽辦?”

    “大家都不說不就行了嗎。”張大寶以為自己出了個高招,可王雲峰並不這麽想。

    打架的事終於還是傳到了連長葉楓林的耳機裏,倒不是他們三個人誰泄露了出去,而是幾個被打混混的家長告到部隊來了。葉楓林聽完就火了,這麽惡劣的事情竟然發生在他的部隊,他絕不允許。劉小強三個叫到辦公室的時候,張家軍也趕了過去,他知道劉小強他們這迴是闖大禍了,連長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問清了情況,葉楓林的氣稍稍消了些,讓王雲峰和張大寶兩個兵迴去寫封檢討算了,畢竟他們兩個是情有可原。但劉小強卻必須開除軍籍,一聽要被開除軍籍,劉小強急了, “憑什麽開除我軍籍,是他們先打人的。”

    “憑什麽,就憑你無組織無紀律!”葉楓林被劉小強激怒了,他沒想到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兵還敢頂撞他。張家軍也連忙吼到“你還不快給我滾出去,竟敢頂撞連長。”張家軍真怕劉小強的驢皮氣一上來,什麽話都敢說。

    “真要開除劉小強,沒那麽嚴重吧。”張家軍向葉楓林討好的說。“家長都告到部隊了,影響太惡劣了,劉小強必須走人。”

    “如果要開除就開除我吧,劉小強是我的兵,我這個當班長的要承擔主要責任。”張家軍也堅定的說到。

    “你……”,張家軍是他葉楓林最尊敬的一個老兵,新兵連的時候他還是他的班長,後來他上了軍校,分配下來就成了他的連長,可葉楓林私底下一直尊他為老班長。“你讓我這個連長怎麽當?”葉楓林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楓林,作為班長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麽吧,這迴就算班長求你了,劉小強是個好苗子,把他開除了是可惜了。”

    葉楓林思索了會“好,看在班長麵子上,我可以不開除他,但是從今天起每天讓他給我負重跑一百公裏。”

    “我替他跑。” “這又是何苦呢。”葉楓林不解的問。

    “我說過我是班長,我要負主要責任。”戴上軍帽,張家林走了出去。

    “班長,我求你了,你別跑了。”看著大雨中負重跑步的班長,劉小強用近乎衰求的口吻說到,班長這已是第三天替他跑步了,再這樣跑下去,班長的身體準垮,劉小強這兩天也是跟著班長後麵沒命的跑,要不然他怕五班的人把他千刀萬剮都不解氣。“是我沒把你帶好,我不跑誰跑”張家軍推開劉小強的手,係好背帶又繼續跑。看著在雨中艱難跑著的班長,劉小強的眼淚

    像洪水一樣決堤了,站在操場上,嘶聲竭立的喊著“班長……”

    張家軍終因體力不支而倒在了操場上,醒來的時候,五班所有的人都圍在身邊,劉小強的眼睛哭得像桃子一樣紅,“班長,我錯了,我再也不會不聽你的話了,” 這幾天劉小強一直守在班長旁邊,不敢離開半步,誰勸也沒有用。心疼的看著劉小強,張家軍露出了幾天來難得的笑容,用沙啞的聲音說到:“班長這迴值了。”

    三個月的訓練後,新兵們就進行了授銜典禮,連長葉楓林在典禮上給大家講了話,“你們現在已經完成了一名社會青年向合格軍人的轉變,祝賀你們正式成為光榮的解放軍戰士”連長的講話讓在場所有的新兵都激動不已,戰士們滿懷喜悅地戴上了帽徽、領花,嶄新的軍裝、莊嚴的警徽和領花,使新兵們的麵貌煥然一新,一種莊嚴和神聖的感覺在他們心裏升起,他們麵向國旗莊嚴宣誓:英勇戰鬥,不怕犧牲。

    受銜典禮後,秦風馬上給妹妹寫了一封信,他要把這種神聖的喜悅和妹妹一起分享,讓妹妹一起分享他的驕傲,寫信的時候,劉小強一個勁的在旁邊要秦風把自己也寫上,他也想讓秦霞知道他的小強哥哥也是一名合格的軍人了。何天何明也激動的給爺爺打了給電話,他們終於完成了爺爺的心願,成了一名人民子弟兵了。趴過雪山走過草地的老紅軍在電話那邊聽到孫子們的報告,連聲說好樣的,現在孫子們繼承了他的遺誌,他終於可以放心了,他們就是祖國新一代的寄托,未來的和平使命將由他們接任。掛完電話,老紅軍何政民讓趕緊讓老伴張羅做幾個好菜,今天他要為孫子們的成長而喝上兩杯,老伴埋怨的說到“你的身體不能喝酒。”“今天可是個好日子,不喝不行啊”何政民高興的說到。何天何明的父母在他們生下不久就在一次車禍中離去了,這些年都是爺爺奶奶把他們拉扯大的,這們堅強不屈的老紅軍在長征途中沒有倒下,麵對失子之痛,他也沒有倒下,而是用一種軍人的氣魄撫養著下一代,他最希望的就是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孫子們能當上兵,現在孫子們都完成了他這最大的心願,他覺得自己滿足了。

    新兵第一次實彈射擊,讓每個人既緊張又興奮,班長那瀟灑完美的動作不愧是神槍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也不知道他們的班長還留有這麽一手,10發子彈出去,每靶都擊中靶心,五班的戰士拍手叫好,同時心裏也看得癢癢,都想躍躍欲試。

    “臥姿裝子彈!”“準備射擊!” 隨著一聲令下,戰士們趕緊臥倒。調整唿吸,預壓、扣動扳機。“砰!”秦風打響了第一槍。 “砰!砰!砰!”槍聲驟起。 第一組射擊完畢,秦風從靶台前爬起來,打槍的感覺讓他覺得體內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而這種感覺是沒有打過槍的人不能體驗的,他終於能了解班長為什麽老是擦著他那挺已經擦得不能再亮的鋼槍了,對於軍人來說,手中的槍就是他的生命。第二組射擊完畢後,張大寶懊惱的站了起來,剛才他的手一直在顫抖,估計是沒戲了。當劉小強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起來時,他得意的望了一向四周,他的成績應該是很好了,可報環的結果卻讓步他大吃一驚“0”環,而旁邊的張大寶卻報出了“120”環的成績,原來劉小強一激動,把子彈全打在張大寶的靶子上去了。

    北方的春天總是來得很晚,可是卻給營房裏帶來了一片生機,營房池塘邊的幾棵大柳樹仿佛就在幾天就綠意盎然了,長長的柳條迎風招展,池塘裏不知什麽時候飛來一群野鴨子在歡快的叫著。營房後麵的一片林子桃花開滿了整個園子,戰士們經過那就能聞到撲鼻而來的香氣,草坪已長出了綠綠的小草,屬於兵們的春天終於到了。籃球賽一場一場在大操場上拉開帷幕,年輕的戰士們展開了激烈的鬥爭,而籃球打得好的劉小強可是出足了風頭。

    部隊的門口,一輛小轎車停了下來,走出一個穿著時髦的高挑女人,這個女人長得一張瓜子臉,臉上化了一層厚厚的濃彩,看上去妖豔動人。

    “你看,那個叫李娜的女人又來了。”劉小強一臉的鄙視,“那可是連長的女朋友啊。”王雲峰說到。“什麽女朋友,也就是連長不知道,照我看這樣的女人肯定不隻連長一個,打扮得像狐狸精似的,看著就煩,這迴來找連長準沒好事”劉小強沒好氣的說到。

    “你倒底退不退伍?”葉楓的辦公室裏,李娜生氣的問到。“我是不會退伍的,你當初不是就是因為我是軍人才要和我談的嗎,怎麽現在竟讓我退伍?”葉楓林覺得李娜這個女人越來越讓他陌生了。他是在半年前,在抗洪迴來的慶典上認識李娜的,那時他因抗洪有功被評了“二等功”,他以英雄的稱號被推坐在晚會的首席上,李娜那時還是某企業的一個小職員,她是代表企業來給英雄們跳舞慶功的。熱鬧的晚會上,李娜一眼就看上了這個一表人才,年輕有為的軍官,想著法子和葉楓接近,對於能歌善舞的李娜,葉楓林也開始動了情,在他看來,能找到這樣一個漂亮的女人做妻子是他的福氣,其實像它這樣三十出頭找不到對象的軍官到處都是,就因為他們既沒有時間也沒有金錢,現在很多女孩子太實在了,結婚嫁人可以,但首先要看看對方的口袋是不是厚實,而這些軍官每個月的工資才幾百,遠遠達不到她們的要求。

    李娜輕輕的哼了幾聲“當時我是也是暈了頭了,那時你們是什麽,是萬人敬仰的”大英雄“,可現在洪水已經退了,你以為誰還把你們這些人當迴事,要錢沒錢,要房沒房,打仗也派不上用場。

    “你給我滾出去,你說我沒用可以,但我不允許你侮辱軍人。”葉楓林咆哮著。李娜從來沒有見葉楓林發過這麽大的火,有點嚇住了。

    “走就走,你就是一輩子窮當兵的命,你會後悔的。”李娜走後,葉楓林便看見營房門口,一個老板模樣的人摟著李娜上了車,葉楓林這才知道,李娜早就變了心,而他卻現在才知道。葉楓林痛苦的打碎了所有的杯子。

    晚上連長辦公室的燈一直亮著,葉楓林坐在辦公室一根一根的抽著煙,李娜的話一直在他腦海裏迴放著“可現在洪水已經退了,你以為誰還把你們這些人當迴事。 ”想到這,葉楓林就痛苦萬分,作為軍官的他深知一個軍人的價值體現就是打仗上戰場,那才是一個軍人所應該做的,可現在他趕上的是和平年代,沒有戰爭,隻有訓練,難道這樣軍人就毫無用處了嗎,也隻有在老百姓需要的時候,他們或許才被人記起。當兵十幾年,葉楓林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思考過這些問題,可現在這些問題就擺在了他的麵前,他不得不去認真思索和反省,可是,現在他卻發現他根本找不到答案,葉楓林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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