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拿著盒子迴到盧府,打開一看才發現裏麵整整齊齊裝著十個銀元寶。


    取出一個掂量一番,覺得每一個都足有十兩。


    “嘶,這九紋龍史進什麽來頭,出手可夠大方的。”燕青自言自語道。


    但想想對方言語文明又謙和有禮,要不是身上帶著一些殺伐之氣都很難想像對方是江湖人。


    許先生向來和江湖中人毫無瓜葛,且別人又明確表示想請教學問,自己帶人過去應該沒事。


    想到這,燕青便到盧俊義那裏打聲招唿。


    不過他並未說起史進和許貫中的事,隻說自己要出城一趟。


    盧俊義對他非常信任,自然不會想到其中還有許多隱情便由他去了。


    第二天,燕青按照約定的時間走出盧府,來到酒樓。發現杜昱和時遷早就在等著他了。


    雙方客套幾句,便一同牽著馬出了大名府城。


    在燕青的帶領下,三人出城後向北飛馳而去,跑了足有四十多裏。


    然後又轉過幾個山嘴來到一個山凹,裏麵有三、四裏方圓平曠的所在。


    樹木叢中,閃著兩三處草舍。內有幾間向南傍溪的茅舍,門外竹籬圍繞,柴扉半掩修竹蒼鬆丹楓翠柏。


    杜昱不由得歎道:“好一派田園風,許先生果然會選地方。”


    燕青一笑,說道:“我這哥哥性子古怪,好好的大名府不住非要搬到鄉野甚是不便。”


    “許兄真有上古隱士之風。”杜昱嘴裏這麽說,心裏卻想幾年之後金國人就要打過來,你隱個寂寞。


    燕青駕輕就熟走到柴扉前叩門,高唿道:“許兄可在家,燕小乙帶朋友來看你。”


    “小乙怎麽如此空閑不在府中陪你家主人,反來山坳裏尋我開心。”一位穿著青衫年紀在二十六、七歲的青年緩步走了出來,手中還拿著一本書籍。


    杜昱上下打量,見那人與自己身高相仿,虎背蜂腰、肩膀寬闊身體健壯,隻是那張清秀的麵龐多少有點違和。


    與此同時,許貫忠也在認真打量燕青身後的兩人,一高一矮,一帥氣一猥瑣,唯一相同點就是身上都有點殺氣。


    “小乙,這兩位朋友是?”許貫中問道。


    “我名叫史進,這位名叫時遷,我二人乃是華州人士,聞先生事跡慕名而來。”杜昱說道。


    許貫中一臉懵逼,心中暗想我有什麽光輝事跡麽,難道是之前奪武狀元?


    盡管對史進這個名字不熟,但對方這麽說他怎好將人家拒之門外。


    於是,拱手施禮說道:“史兄弟謬讚,鄉野之人哪有什麽事跡。裏麵請,咱們屋內敘話。”


    燕青也不客氣推門而入,杜昱和時遷在後麵緊緊相隨。


    來到院中,幾人便看到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正在喝茶。


    燕青立刻過來見禮,口中還稱著幹娘。


    杜昱和時遷也忙過來給許貫中的母親見禮。


    又是一番客套,之後他們來到偏房坐定避免打擾到老人家。


    許貫中先是給三人泡了一壺茶之後,才坐下準備聊一聊。


    實話說,杜昱真沒想到小說中本領出眾,能獲得武狀元的許貫忠竟然住在這麽破舊的地方,一身本領卻甘於清貧和老娘隱居於此。


    相信以他和燕青、盧俊義的關係,哪怕是張張嘴,恐怕玉麒麟都不會讓好友過得如此落魄,大概是種氣節吧。


    許貫中越是如此,他就越想將其籠絡到身邊,當然他也知道其中的難度。


    “在下家中貧寒,史兄弟可不要介意,請!”許貫忠說道。


    “先生不必如此客套,倒是我等來訪打擾了先生的清靜。”杜昱說道。


    許貫中一笑,說道:“史兄弟多禮了,即是燕小乙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何必如此見外。”


    “好,我就放肆了。”杜昱說道。


    “史兄弟,若有事直說便可,不必繞彎,我雖不是江湖中人卻喜歡爽利的漢子。”許貫中說道。


    杜昱清了清嗓子,說道:“其實來拜訪先生隻想尋求一個問題的答案。”


    “史兄弟請講。”許貫中問道。


    “許兄,此事有些隱秘不知能否……。”杜昱欲言又止。


    燕青是什麽人,立刻就明白他是想單獨和許貫中說話,便找個借口起身到外麵和許母聊天。


    時遷亦是機靈之人,隨著他來到院外,還順手將偏房的門關上。


    “史兄弟這迴能說了?”許貫中問道。


    杜昱點點頭,說道:“我是想向先生請教如今的天下大勢。”


    許貫中一愣,沒想到他竟想讓自己議論朝局,說道:“史兄弟覺得我會有什麽看法。”


    “我聽聞先生曾取過武狀元,想來對朝廷更加熟悉,因此才有此一問。”杜昱說道。


    “我也有一問,若史兄弟迴答,我才肯說。”許貫中說道。


    “先生請問。”杜昱說道。


    許貫中盯著他的眼睛,問道:“敢問史兄弟是作何營生的。”


    杜昱哈哈一笑,說道:“不瞞先生,別看我並未身背通緝又不缺金銀,卻也是少華山上的落草之人。”


    許貫中又是一愣,這個答案還是出乎他的意料,雖說看著對方身上帶有殺氣卻也不像那些殺人越貨之輩。


    稍傾,他才說道:“史兄弟既然不缺錢為何還要上山落草。”


    “看不慣這個吃人的世道。”杜昱同樣看著他的眼睛毫無迴避。


    許貫中又是一愣,心說難道這人想……。


    “先生還未迴答我對天下大勢如何看待。”杜昱說道。


    許貫忠在心中組織一下語言,然後說道:“按說我這樣的白丁不該評論朝廷的是非,但史兄如此坦誠,就說說我的看法。”


    杜昱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在我看來當今天下動蕩不安,朝中奸邪當道嫉賢妒能,如鬼如蜮俱是峨冠博帶,忠良正直盡被牢籠陷害。百姓疾苦朝廷不聞,天下動蕩官家不知,不知何時才能得見太平。”許貫中說道。


    “哈哈,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麽想,但先生還是謹慎了些。”杜昱說道。


    許貫中心中一凜,心中覺得這人瘋了不成,莫非還對官家還有微詞。


    “當今官家沉溺美色追求書畫成就,對江山社稷根本就沒用半分心思。以至於蔡京、童貫、王黼、梁師成、朱勔、李彥六賊結黨營私把持朝政。”


    “這幾人沆瀣一氣貪贓枉法、賣官鬻爵,結黨營私排除異己,為了一己之私魚肉百姓。再有高俅、楊戩等虎狼,以至於大宋遍地貪官汙吏,禍國殃民將百姓逼得走投無路。我想問先生,官家被賊子蒙蔽之言可信麽?”


    杜昱嗶哩吧啦說了一堆。


    “這……,或許官家不知吧。”許貫忠說的話自己都不信。


    “哈哈,他知道他什麽都知道,隻不過他眼裏大宋百姓比不過錦衣玉食,萬裏江山也不如美人鹮鶴,天下社稷也不如一副好帖罷了。”杜昱說道。


    “官家登基便大赦天下,廣開言路誠心納諫,一度呈現中興之相……”許貫忠說道。


    杜昱打斷他的話,說道:“持續了一年半就沒有了,趙官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把朝中大事都交給蔡京這個奸賊對麽?”


    許貫忠點點頭,表示事情就是這樣。


    “勵精圖治不過是趙佶皇位不穩,朱太後、向太後相繼離世沒了掣肘。皇位穩如泰山後自然要享盡天下,所以得勢就是刮錢好手蔡京,十餘年便將天下弄成這樣,先生覺得如今趙官家還會有‘清醒’的那天麽?”杜昱問道。


    許貫中輕輕搖頭,心裏覺得十有八九隻會這樣,除非趙佶馭龍賓天換一位新天子,否則怎麽會有所改觀。


    “那先生可以說說真正的想法麽?”杜昱問道。


    許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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