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識破計謀


    翌日上午,古仁圖迴到了位於陰山腳下一的突厥大軍營塞,進入李言的王帳中,向李言匯報了前去薛延陀的情況。


    得知古仁圖又勒索迴來一大堆物資,李言大加讚賞。


    古仁圖對夷男的評價很高:“大王,看來這夷男是真心投靠,麵對我的質問,夷男甚是惶恐。當著臣的麵,多次讓我代他向您請罪,並且還解釋了沒有前來拜見的原因。”


    隨後,古仁圖將孛貼的那些理由說了一遍,最後老實說道:“大王,臣覺得夷男說的有道理,現在馬上在打仗了,還是要以戰事為重,就別和他計較那些繁文縟節了。”


    李言暗歎一聲,也就古仁圖這種頭腦簡單人會相信夷男的托辭。這個時代的中原,文化普及都不高,更何況是草原人,生活原始,茹毛飲血,可以說頭腦還比較單純。


    也就一些上層的貴族,知道開眼看世界,會將自己的兒子送到中原去學習。像夷男在小的時候,就被其父處羅親自攜帶禮物,企圖拜入張玄素門下,學習統治部族的霸術。


    是以除少數大部族首領的子嗣,學過一些知識外,大部份人見識不廣,思想簡單。


    任何一個中原文士,隻要不怕環境惡劣,都能在草原都能混得如魚得水,被奉為智者。


    像古仁圖這樣的奴隸出身的大將,更是不知人心險惡,雖然現在成為統領大軍的將軍,其實不過是李言的一個傳專筒罷了,並沒有獨當一麵的智慧和能力。


    李言歎了口氣,問道:“古仁圖,你親自去了這一趟,本王之前吩咐你的事情,可有觀察清楚?”


    “有的,大王,您親自吩咐的事情,臣哪敢忽視。”


    古仁圖開始迴想著:“夷男的大營駐紮在靈州城外的賀蘭山腳下,與靈州城隔著一道黃河,成犄角之勢。在夷男帥帳所處的高地,就能看到靈州城頭的唐軍大旗。”


    “夷男三十萬大軍,紮下了兩個龐大的營盤。”


    “一南一北,兩大營中都是十五萬人,靠北的營盤外圍四周挖了一米深的壕溝,馬車在邊緣做為阻礙圍了一整圈,中間都是營帳。而南邊的營盤則隻是立了一些兩三米高的木柵欄,其他就沒有了。”


    “不過,靈州城倚黃河而建,那邊的黃河雖是主道,可兩岸都是石塊兒壘砌,中間一條狹窄而河道,水高浪急,深不見見底的河水裹挾著泥沙奔騰而下。”


    “根本無法涉水渡河,一塊大石扔下,轉眼之前,就消失無蹤。”


    “就連行船都不可能,隻有靈州城外的的吊橋可以連聯通往來。不像咱們這邊,豐州城外的黃河灘水淺雜亂,大軍可以涉水而過。”


    李言眼中幽光一閃,問道:“如此險要之地,可謂易守難攻,若是讓你去攻打靈州城,伱怎麽辦?”


    “不可能。”


    古仁圖斷然道:“大王,就那條河,除非潛入內部,奪下吊橋,然後放大軍過河,不然再多的大軍也越不過去。”


    “即然這樣,那我問你,夷男又有什麽能力打下靈州,抄唐軍的後路呢?”


    古仁圖一下被問傻眼兒了,轉了轉眼珠,最後試探的說道:“大王,他現在還是大臣的唐子,你說會不會以增援的名義,靈州那邊的唐軍請他過去呢?”


    李言看傻子一樣的看了古仁圖一眼,搖了搖頭:“夷男心計深沉,野心勃勃,雖然名義是上大唐的臣子,實則桀驁不訓,陽奉陰違。和大唐早就離心離德,以前大唐就不怎麽信得過他。”


    “現在不過是礙於我們的壓力,大唐才會暫時容忍,何況侯君集必然會將圖爾不答的意圖告知大唐,在得知夷男有可能和我們裏應外合的情況下,更會多加防備。”


    “怎麽可能讓他把軍隊調入關內,大唐國內沒有軍隊了嗎?”


    古仁圖再傻也明白李言的意思了,詫異的問道:“大王,即然夷男無法攻取靈州,那他為什麽又和我們說要夾擊大唐?”


    “不是夾擊大唐,而是和大唐一起夾擊我們?”李言這才緩緩說道。


    古仁圖臉色驟然一變,豁然起身,臉色淩厲起來:“大王,你是說夷男包藏禍心,把我們誘來南方,是為了害我們。”


    “不錯,夷男這人,頗有些心計。”


    李言解釋道:“之前我們的交戰,殺了他部族的三四萬人,又吞並了十萬降卒,還占領了他的額爾齊斯河穀地,他非但不計較,還送給我們大量金銀,並且攜帶部族投靠我們。”


    “古仁圖,你在草原上生活了這麽久,可曾見過這麽大方不記仇的人?夷男若是這樣的老實人,又怎麽能在短短五六年時候,打下諾大的西北之地?”


    見古仁圖臉色難看,李言繼續道:“可我們遠在草原腹地,他拿我們沒辦法,所以才以合擊大唐的名義,誘我們南下,然後挑起我們和大唐的戰爭,利用大唐來消弱我們。”


    “一旦我們不管不顧和大唐開戰,他就會坐山觀虎鬥。”


    “等到我們陷入和大唐的鏖戰中,損失慘重,向他求援的時候,他就會以支援的名義,來到我軍後方,悍然發動突襲,我們就會重複六年前定襄之戰頡利的下場。”


    “到那時,他就會領著唐軍和薛延陀的聯軍殺入草原,徹底滅亡我們突厥汗國,取而代之。”“我能給他的再多,也比不上草原大可汗的位置。”


    古仁圖此時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枉他還因為前段時間的順風順水,麾下大軍膨脹而覺得自己水漲船高,也具備了高超的水平。現在看來,自己被心懷叵測的對手玩弄於鼓掌之中。


    若不是右賢王識破了對方的詭計,等待自己的就是滅頂之災。


    諾大的漢子一臉羞愧的看向李言:“大王,您是什麽時候發現夷男詭計的?”


    “在圖爾不答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我就知道夷男想幹什麽了?”


    “呃”


    古仁圖一臉詫異:“那個圖爾不答說的話並沒有什麽問題啊?您怎麽麽會看出來的?”


    ‘我知道他那樣想,因為我也想那樣!’


    李言看著古仁圖臉上寫滿了憨直,無奈的說道:“這個我很難給你解釋,以你的智商也很難理解。”


    古仁圖這次是被深深的打擊到了:“即然您早就識破了夷男的詭計,為什麽還要南下,不如咱們現在就拔營北上,趁著和大唐還沒交戰,早點迴去?”


    “古仁圖,臨陣退縮,轉身而逃,這就是你的辦法?”


    見古仁圖竟然想逃走,李言臉色一變,劈頭蓋臉的訓斥著:“早就和你說過,居上位者靠的是頭腦,不是勇力?”


    “你之前帶一萬兩萬人還可以衝鋒陷陣,現在咱們麾下動不動就是幾十萬人,還是大幾十萬。排兵布陣,料敵先機,觀察敵情,把控全盤這些事情才是統帥需要做的。”


    “夷男的歹毒用心,我就是沒看到,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而你呢,這次本王讓你親自前去,我問你,即然要開戰,薛延陀部族的軍士可有加緊訓練?營內是否屯積軍資?人員往來是否密集?那些開戰前的準備事項,他們可有在進行.”


    “薛延陀的營塞北營有壕溝和馬車阻攔,利於守而不利於攻,而南邊隻有木欄柵,一馬平川,利於騎兵快速集結。“


    “通過他紮下的營塞就可以看出來,北守南攻,他對我們的戒心,要遠遠高於大唐,不然為什麽重北輕南?這不是防範我們,又是防範誰?為將者,要通過這些蛛絲馬跡來推斷敵人的意圖。”


    “這些都擺在眼前的,你卻視而不見,又怎麽能判斷敵我呢?”


    一席話說的古仁圖啞口無言,臉色慚愧,默默的跪在了地上。


    “以前你隻是一個人,現在你是幾十萬大軍的統率,那麽多兄弟們把命交給你,他們背後也有父母妻兒。你一次判斷失誤,無數草原百姓就會痛失親人,孩子失去父親,妻子失去丈夫。”


    “你一個人再能打,能殺十人百人,可你能殺千人萬人嗎?”


    “若陷入包圍,你能靠自己一個人的勇力從千軍萬馬中,救出這些渴望迴家的士卒?把他們交給自己的親人嗎?”


    “自古以來,都是責任帶來權力,給你升職的時候,你沒有半點推辭。可你知不知道,擔負不起這些責任,一戰下來,你就會被這如山嶽般沉重的責任壓的粉身碎骨。”


    看到古仁圖臉色蒼白的趴在地上,魁梧的身軀就算是跪在那裏,也如同一隻黑熊。


    但這樣的古之惡來,此時卻如同犯錯的孩子,一臉的惶恐,。


    李言也是歎息一聲,現在的情況,又何嚐不是自己有意縱容的結果。對於是否培養教育屬下們,李言也很是猶豫,他是打心眼兒裏不想這些人真的像中原的將領那樣,運籌帷幄,才智高絕。


    草原人得天獨厚,已經擁有這個時代最強的戰爭資源戰馬,若是再具備了頭腦和思想,成批的出產卓越的軍事指揮人員,那對於中原來說,就是災難性的存在。


    是在以統治草原的過程中,李言也有意識的去挑選那些能打敢拚卻沒什麽頭腦,或者心智略深卻無法上戰場的。


    讓文武隔絕,而自己從中調和,將上層的統治架構給撐了起來。


    依李言的才學,完全可以設計出適應草原的上層管理係統,但他卻視而不見。


    用最粗淺簡單的方式,籠統的管理突厥汗國。


    就是怕這些人一旦學會,見識了優良統治係統對於基層高效的運作,所爆發出來的超級戰力,繼承下去。到時候自己離開了草原,甚至離開了這個世界,中原人又該如何抵禦強敵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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