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剛出去,李衛就閃身走了進來,見過禮後說道:“十爺,您要我找的人找到了,就在揚州府的大牢裏。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人提了出來,現在揚州府是田文鏡大人做主,一聽說這個人是您要的,直接將人交給了我,現在安排在離行轅不遠的一個小院裏,你看要不要過去見見人!”


    “找到了!”


    李言興奮的一擊掌,這可是頂級謀士啊!


    有了他,完成任務就輕鬆了不少。壓下激動的心情,吩咐道:“不用,明天你就起程,帶幾個侍衛,將這個人平安送到京城的十爺府,讓管家給安排給公子做西席,其它的等我迴京在說!”


    “你也不用迴來了,就在京裏,好好熟悉一下地麵兒。以後跑前跑後的事,少不了你的,若是連哪家的府門朝哪個方向開,都不知道,那怎麽行呢。”


    “嗻...”


    “奴才一定按照爺的吩咐,將京裏的地方摸熟。”


    李衛聽到十爺要將自己帶迴京裏安置,喜出望外,高興的領命退下!


    第二日,李言帶人視察了城外的救災事宜,四個城門外都擺下了粥棚,確保災民最起碼能填保肚子,也有兵丁維持次序,保證安全。


    來到北門外,看到眼前排成長龍的隊伍,問道:“文鏡啊,現在還有沒有什麽困難?”


    “十爺,我要求各處的粥棚,施的粥要插筷子不倒,毛巾裹著不滲,確保饑民能填保肚子。可流民還是太多了,雖然籌集了不少糧食和銀子,僅僅揚州一地的災民就有十幾萬,這幾天揚州賑的消息傳出去了,四麵八方的災民都在慢慢往這裏聚集,到時候恐怕僧多粥少,不管有多少物資還是不夠啊。”田文鏡憂心的說道。


    李言在粥棚前看了一會兒排隊領粥的人群,大多都衣衫襤褸,扶老攜幼,餓的麵黃肌瘦,但也有不少明顯人穿得也算幹淨,紅光滿麵,若有所思的問道:“文鏡,這裏麵都是災民嗎?”


    “大部份都是無衣無食的饑民,確實也有一些人家底不錯,雖然遭了災,多少還有些底子,甚至還有些揚州附近的閑漢,混雜其中。”


    “我也發現了這個情況,也派人趕走了一批,可這些人換件衣報還來,或者到另一個地方去,實在是不好分辨。而且這事兒說到底也隻是混吃混喝,也算不上什麽太大的惡行,夠不上傷天害理。我也沒辦法,衙門裏的人都派出去了,真要來硬的又怕傷到真正的災民,引起亂子。”田文鏡看到人群裏不少人躲避著自己的眼光,無奈的說道。


    “文鏡,這可不是小事兒啊!關係無數災民的生存問題啊!”


    李言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靈光一閃,想到了一件在網上看到的,和珅救災的趣事,因為比較奇特,所以印象特別深刻。


    於是手一揮,隆科多走到邊上:“十爺,您有什麽吩咐?”


    李言對著隆科多耳語了一陣,隆科多聽著眼神閃動了一下,點點頭,離開了幾人,走到粥鍋邊上,周圍的差役都認識這個欽差大臣身邊的紅人,是以也是小心的討好著。


    隻見隆科多蹲下身子,在地上抓了兩把灰土和沙子,撒在了粥鍋裏,濃香雪白的米粥頓時變成一片白一片灰的。


    不但差役愣住了,連前麵排隊的流民也不滿的吵吵嚷嚷起來,憤怒的看著隆科多。


    “你這人真是壞良人,這多好的粥啊,就這麽糟蹋了...”


    “真是不把我們災民當人看...”


    “狗官...”


    眾人七嘴八舌的討伐著,若不是看著周圍的兵丁,恨不得上來吃了隆科多...


    小多子沒理采眾人,拿起長勺在鍋裏攪了起來,沒一會,粥和沙子就混在了一起,然後將勺子遞給了差役,讓差役繼續施粥。


    一邊的田文鏡頓時勃然大怒,轉身對著李言質問道:“十爺,你這是做什麽,流民也是人。你這樣做未免太缺德了,枉我田文鏡還以為你一心為民,我....”


    “急什麽,繼續看下去”李言臉色不變的淡淡說道。


    ‘朝廷不將我們當人看,我們走。’


    ‘呸...這些狗官,真是缺德!’


    ‘......’


    隻見隊伍中有一少部份人罵罵咧咧著,埋怨著離開了隊伍。


    隻一會兒,就少了一小半人,其它的人雖然也有不滿,但是米粥裏有沙土,也不是什麽太大的事兒,家裏吃米也混雜石子沙土,也淘不了太幹淨。這年頭,有得吃就不錯了,總比草根樹皮觀音土要好的多,是以大部份人雖然神色不善,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在排隊領粥。


    田文鏡看著少了一小半人的隊伍,似乎想到了什麽,也沒有了剛剛的怒氣,疑問道:“十爺,這是...”


    李言看著離去的人群笑著說道:“真正的災民,為了活下去,就連樹皮泥土都會吃,何況混著沙子的米粥。就是這樣的粥,對他們來說,也是救命的良藥。可是那些家裏有糧食的,還有附近的人,讓他們去喝這些菈嗓子難以下咽的東西,那對他們來說,就是無法忍受的痛苦,他們來這裏混吃混喝隻是想占便宜,不是來受罪的。”


    “他們將這些救命的粥都喝了,那些真正的災民就要餓死。所以,在粥裏混上沙子,表麵上看起來是傷害了他們,其實這樣做,才是真正的救了他們。文鏡啊!要是按照以前的方法來施粥,朝廷就是給你一百萬擔糧食,也是不夠的。”


    田文鏡至此已經完全明白了李言的意思,心悅誠服的施了一禮:“十爺高明,文鏡明白了!以後文鏡都會按此方法施粥。”


    “嗯...不但是施粥,就是其它幫助災民的物資,也要換成最差的,越破越好,用最低的標準來支應。這樣才能讓這些物資,真正的落實到災民手裏,你用的東西越好,想伸手的人就越多,災民就越難拿到手中。”


    “文鏡啊!我知道你嫉惡如仇,眼裏不揉沙子,麵對官場上的腐化墮落深惡痛絕。做官十幾年來,兢兢業業,勤勉認真,做到了一心為民。就像剛剛那一鍋白粥,白壁無瑕。”


    “可越往上走,官場上的風氣影響就越嚴重,最後讓你寸步難行。當你被停職罷官發迴原籍的時候,你變成了一個無權無勢的小民,又能為百姓和國家做些什麽呢!難道你要將這些百姓都丟給任伯安和車銘那種貪官汙吏嗎,那時候這些百姓隻能更苦,連一個願意為他們說話的大人都沒有了。”


    “適當的融入一些塵土和沙子,做一些犧牲和妥協,和光同塵,才能更好在官場站住腳。等你有了職位和權力,方可一展你平生所學,不負十幾年的寒窗苦瀆。這也不僅僅是為了你個人,更多的是為了這些生活在最低層的普通百姓,他們都是朝廷的基石,國家穩定的保證,不能任由任伯安和車銘那種人把百姓都給禍害了!”


    田文鏡臉上浮現出複雜的神色,歎了口氣,他覺得自己當了十幾年的官員,有一些事卻沒十爺看得明白,心思一動問道:“十爺,你也覺得任伯安和車銘是禍害,那你為什麽...”


    李言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我為什麽還要和他們混在一起,甚至打成一片,還收受他們的賄賂?”


    田文境這段時間雖然忙於救災,但處在揚州知府的職位上,還是知道不少東西。


    李言整日和任伯安那些人混在一起,車銘也四處宣揚,十爺是自己人,收了自己不少好處,不會動揚州的官員,田文境隻是個臨時工,隨時都會滾蛋的。


    聽到這些傳言,田文境心裏也有些難受,本以為十爺是一心為民的好人,沒想到也和那些人一樣是一丘之貉。


    李言認真的看著田文鏡:“朝廷的事很複雜,車銘的背後是八爺,任伯安的背後是九爺,根子都在上麵,就是換了任伯安和車銘,新上的人還會是他們的人,又有什麽分別!”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麽,是查處幾個貪官汙吏嗎?”


    “不是...”


    “而是賑濟災民,讓這百十萬的流民渡過當前的困難,在這次災難中生存下來。和他們比起來,一兩個貪官算得了什麽。”


    李言語重心長的說道:“不管是我還是你,我們的真正目地,都是為了這些百姓,而不是把精力放到車銘那些人身上,隻要他們不擋著我們救濟災民,就暫且不要去管他們。這次水災表麵上隻有我一個人來到江南,實際上不管是皇上太子還是各位大臣,他們的目光都在緊緊的盯著江南,所以我把你推出去,其實就是把你放到了皇上的眼皮底下。”


    “我敢說,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和表現,每天都會放到皇上的案頭,可以說已經進入了朝廷的視野裏,而任伯安和車銘的表現,也在皇上的眼裏。”


    田文鏡頓時覺得如坐針氈,感覺好像四周多了許多看不見的眼睛,混身不自在起來:“十爺,我真沒想到....”


    “嗬嗬,不必擔心,你做的很好。皇上知道我這個阿哥從來沒有做過實事,下江南也不過是壓壓陣,真正做事的人,還是你們。一百多萬的災民,豈是兒戲,弄不好就是民變,會禍亂幾個省,朝庭不會放任不管的。即然到現在皇上還沒有旨意下來,那就說明你做的不錯,得到了皇上的認可,這是好事!”


    “你放心大膽的去做,有皇上和我在背後為你撐腰,不要理會任伯安和車銘那些人,他們也收到了背後主子的來信,不敢掣肘你的。前幾日籌集的一百二十多萬兩銀子和二十萬擔的糧草,我都移交給你,你看著安排,說實話,這些事,我都做不來,還是要靠你。”


    李言當起了甩手掌櫃,有人替自己幹活,自己隻要吃吃喝喝,給田文鏡和隆科多這些人強力的支持就可以了,別的自己才不想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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