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青青驀地抬頭,心跳停了一拍。


    白裕承正站在她麵前,臉色黧青地看著她,那一雙黝黑眸子深邃得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你找我有事嗎?”易青青後退一步,立刻便和他拉開了距離。


    “對。”他再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將她每個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為什麽不先打通電話給我?”她慌亂地問道。


    “好給你閃躲我的時間?”他麵無表情地一挑眉,嘴角譏諷地抿了下。


    “所以,你一直站在這裏等我?”難怪他的臉龐肌肉緊繃,一副極度不快的模樣。


    “對。”


    “你站多久了?”她低聲問道。


    “我不知道。”他濃眉鎖得更深了。


    易青青咬著唇,低下了頭。她怎麽會不知道這個男人的時間就是金錢,什麽發呆、等待,對他來說都是浪費時間的事情啊!但是,他現在卻呆站在她家樓下,隻為了等她……


    易青青無助地咬著唇,別開頭看著前方的人來人往,以為已經平靜的內心又被激出了滔天巨浪。


    白裕承將她臉上的掙紮都看在眼裏,他不開口,隻是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她心軟,給他一個跟往昔一樣溫柔的笑容。


    “你來找我有什麽事?”終於,她開口了。


    隻是,她的臉上依然沒有笑意,有的隻是淡然神色。


    “我隻是想問你——你為什麽不試著改變我?”他說。


    易青青一怔,因為他的問題太揪心。


    “我為什麽要妄想去改變你呢?人怎麽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人想改變是因為心變了。”易青青眼神憂傷地望著他。


    “心變了嗎……”白裕承喃喃自語著,冷冷眉眼因為在乎,而比平時多了分人味。


    “如果你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必須先走了。”她不敢再站下去了,她沒有本錢動搖她的心。


    “慢著!”白裕承扣住她的肩膀,擋去了她去路。


    “我跟成莉萍分手了。”他說。


    易青青屏住唿吸,不能置信地看著他火焚般黑眸。她搖著頭,懷疑自己聽到的並不是真實的聲音。


    “你……”易青青困難地吞咽了幾口口水,啞聲問道:“你和她……”


    “我跟她提分手了。我說我還有很多事業要闖,我不想耽誤她的婚姻,也不想被人說成靠著裙帶關係闖市場。”白裕承急促地說道,大掌陷入她的肩膀裏。


    “她……很難過吧?”她腦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現在應該在乎的人是我們!”他的雙眼像兩道火焰,非要焚燒到她和他處於同樣熱度不可。


    “我的頭好昏。”易青青無力地答著,覺得全身的力氣都在流失。


    “上車再談。”


    白裕承握住她的肩膀,沒給她任何拒絕機會,便將她摟到他停在一旁的車內。


    他打開冷氣,音響也在同時播放出一首歌曲,《改變》——


    我失去了你,這是一開始就知道的劇情。我失去了你,也失去過去擁有的迴憶。這樣的改變,你從來不知道……


    易青青慌亂地伸手關掉音響,下一刻,她的下顎被握起——


    她火紅的眼眶、赤裸的情感,完全來不及閃躲。


    白搭承微笑了,因為她在意的神情已說明了一切。


    他低頭吻住她滑下的一顆淚水,當鼻尖唿吸到屬於她的淡淡蘭花香時,他感到了一種久別重逢的鼻酸。


    他低喘著氣,狼狽地將臉頰埋入她的頸間。


    她為了保持平衡,伸手擁住他的肩。


    “你……你車上怎麽會有這首歌?”她咬住唇,那些以為已經被壓下的記憶,再度緊緊纏住她的心不放。


    “你交迴你的筆記型電腦時,我想多了解一下你,就請資訊部備份所有資料給我。裏頭除了公事之外,就隻有這首‘改變’。”白裕承抬起頭,捧住她臉龐,聲音竟微微地顫抖著。“何苦那樣虐待你自己?為什麽在我們還維持著關係時,就要催眠自己,你終究會失去我?”


    “因為我知道如果期待太多,當我們的關係終於要改變時,我一定會沒有法子接受的。所以,隻要你帶我出國、隻要你多眷戀了我一些,我就強迫自己聽這首歌,好提醒自己,我們之間是一定會改變的……”


    易青青哽咽到沒法子把話說完,長睫垂下,推擠出一串淚水。


    “以後再也不許你那樣折磨自己了。以後,我再也不會為其他女人而辜負你了。”他捧起她的臉龐,急切地說道。


    “你……你真的和成莉萍分手了?”她仍然沒法子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


    “我騙過你嗎?”


    “沒有。”她咬著唇,欲言又止地瞅著他。“但,為什麽?”


    白裕承撫著她梨花帶雨的臉龐,在她唇間輕輾地說道:“因為我不能沒有你。”


    沒給她任何迴答的機會,他已經占領了她的唇,饑渴地尋求著她的溫柔。


    易青青情不自禁地迴應他的吻,感覺全身細胞都再度因為他而敏感不已。


    她高興、她顫抖,但她腦子裏有一道聲音提醒著她,不該就此屈服在這樣的激情裏,有些事並不對勁。


    他或者一時衝動,她卻沒法子不替他多想一些啊……


    “對不起。”她輕推著他的肩膀,擋著他在一臂之外,顫抖地說道。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他握住她的手腕,又將她一寸寸地往前拉近。


    當他的唿吸再度拂上她臉龐時,她脫口說道。“對不起,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你說什麽!”白裕承臉色一沉,黑眸兇惡地瞪著她,恍若她在瞬間長出了三頭六臂。


    “聽我說!”易青青牢牢握著他的手掌,兩人手掌都冷得像冰一樣。“你為了我和成莉萍分手,我很感動。但是,和我在一起之後,你真能放下那些野心嗎?若是你這輩子都無法達到那樣的成就呢?你難道不會有所遺憾嗎?”


    她的心在阻止自己說出這些話,但她卻沒有法子不開口啊。


    “我都已經放棄了!你還想怎麽樣?”


    驀地,白裕承的怒吼轟隆隆地迴響在車廂裏。


    易青青搖頭,感覺她的心再度被撕裂了一迴。


    果然,她沒猜錯,要他放下一輩子的堅持與野心,談何容易啊。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他打斷她的話,完全沒法子阻止自己大吼。


    白裕承推開她,坐迴駕駛座前,忿恨地瞪著前方。


    他為了她,做出那般犧牲,結果她竟完全不能體會到他的用心良苦!她究竟是在搞什麽鬼!


    易青青坐在一旁,紅著眼眶望著他的怒容,她其實好氣、好氣自己的過分冷靜、氣自己的過分為他著想。


    她應該笑著投入他的懷裏,假裝這就是皆大歡喜的結局了。


    也許,隨著時間的增加,他會漸漸看淡名利也說不定。況且,他的才幹如此過人,搞不好幾年之後,他依然能闖出他想要的結果啊……


    “那是你追求了一輩子的目標,我怎麽能夠讓自己變成你的絆腳石呢?”易青青忍著淚,拚命地搖頭又搖頭,發絲全拂在臉上。


    “我既然已經選擇了,就不會後悔。”白裕承瞪著她,忍不住又是一聲咆哮。


    “你現在就認為自己是在為我委曲求全了,你又怎麽可能不後悔?我不相信。”易青青再度搖頭,聲音微弱得像一陣風。


    “你究竟想要我怎麽做,你直接告訴我好了!”


    “我隻是希望你得到你想要的未來。”她的水眸瞅望著他。


    “我要的未來就是——”


    易青青搗住他的唇,不許他再說。


    “我們剛開始交往時,你曾經說過,一時衝動隻會造成遺憾。所以,我希望你迴去好好想想,你為了我做出那麽大的犧牲,究竟值不值得。”她的聲音在顫抖,身子在顫抖,卻還是勇敢地說完了話。


    白裕承濃眉揪成了怒山,他揪住她的手掌,握得極緊極緊。


    這女人又再一次地讓他迷惑了。


    明明就是唾手可得的幸福,她為何還要將他往外推?她需要有多愛他,才能夠將他的一切置於她個人之上呢?


    他迷惑地看著她,說不出任何話。


    “可以送我到東華飯店嗎?我快遲到了。”她柔聲說道,抽迴自己的手。


    “你到東華飯店做什麽?”他馬上橫眉豎目了起來,全身防護雷達全數開啟。


    “我和日文老師約在那裏的咖啡廳上課。”


    “你的課和胡定煊有關嗎?”


    “找們一起上日文課。”她坦白地說道。


    “那男人對你有意思!你現在是在製造機會給他嗎?”他無法接受,在她還拒絕他時,卻放了機會給別人。


    “我發誓我和他除了朋友之外,不會再有其他關係了。”易青青堅定地說道。


    白裕承不再說話,車子開始在車陣中前進,直到抵達了東華飯店門口,兩人之間依舊是無言。


    “謝謝。”


    易青青走下車子,而他沒有阻止她。


    他隻是靜靜地坐著,鎖住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視線之外。


    白裕承踩下油門,將車子駛入飯店停車場裏。


    他重新按下音響電源,黃韻玲的歌聲再次占據了整個空間——


    我失去了你,這是一開始就知道的劇情。我失去了你,也失去過去擁有的迴憶。這樣的改變,你從來不知道……


    白裕承將臉埋在駕駛台上,粗重地喘著氣,健碩肩臂不住地起伏著。


    易青青這個笨女人,根本是愛慘了他。


    他悲慘的童年,讓他竭盡所能地想要所有人都認定他的成就。現在,他距離站上世界頂端,隻有一步之距。但他卻發現一個失去了心的人,根本不會快樂。一個不快樂的人擁有世界做什麽呢?


    她對他的愛,讓他鋼鐵般的心也為之軟化了。所以,他根本不用考慮迴頭和成莉萍複合的可能。


    他想,他如今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說服易青青,讓她知道——


    沒有她在身邊,就算他的事業做得再大,他的人生也不會有意義。


    兩周後——


    在東華飯店的lobby咖啡廳裏,易青青剛結束了今天的日文課程。


    禮貌地和老師道別之後,她對著胡定煊微微一笑,低頭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


    “我下課了。”易青青輕聲地說完,便切斷了電話。


    “白先生今天又來按你了嗎?”胡定煊問道,挑眉間盡是好奇神態。


    “嗯。”易青青尷尬地點頭,根本不敢看向胡定煊。


    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半個月了,每次一到她的日文課時間,白裕承就要上演一段接送戲碼。


    他說,他要接送到她願意相信她對他的意義大於歐美市場為止!


    而且,她不讓白裕承接送還不成。


    他威脅她如果不讓他接送,就要直接到她家找人,根本是算準了她不願意看到她爸爸和他起衝突啊。


    “你和白先生在交往嗎?”胡定煊問道。


    “等我理出頭緒之後,再告訴你吧。”易青青淺淺一笑,什麽也不迴答,畢竟她也不知道兩人之間現在算什麽。


    她不知道人的遺憾要花多久時間才能消弭,她隻曉得自己不能被白裕承這樣類似追求的舉動給衝昏頭,因為她現在要考慮的,不隻是她一個人,還有肚子裏的孩子。


    “你到了日本之後,我可以去找你嗎?”


    “我隨時歡迎朋友來找我。”易青青認真地說道。


    但是,她真的還要去日本嗎?要不要留給白裕承機會呢?


    妹妹們都已經知道了白裕承的熱烈追求舉動,除了千叮萬囑她不許太快心軟之外,其實也還頗看好他與她複合。易青青分神地想著。


    隻是,易青青此時的怔愣,看在胡定煊眼裏,以為她正為難著,於是便笑著說道:“放心吧,我早把我們的停損點設在‘朋友’了。否則,現在出現了白裕承這種超級大情敵,我豈不是要心慌意亂、六神無主了嗎?”


    胡定煊幫她拿起提袋,陪她一同走到咖啡廳大門邊。


    白裕承正從另一邊的咖啡廳裏走出來,眼睛還盯著pda,一抬頭看見他們並肩而立,他神色冷凝了些,立刻大跨步地朝他們走過來。


    “再見。”易青青接過胡定煊手裏提袋,跟他道別。


    “再見。”胡定煊對著白裕承漠然臉龐,微一頷首。


    白裕承迴以一記有禮但生疏的點頭後,走到了易青青身邊,不由分說地握住她的手。


    “走吧。”他說。


    易青青低頭看著兩人十指交握的手,耳朵突然發熱起來。他從來不曾在外頭,對她做出過如此彰顯關係的舉動,心窩忍不住怦怦跳,跳到連她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孩子都有了,卻不曾牽過手,他們之間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啊?!


    白裕承沒察覺到她神色微恙,依然牢牢握著她的手,走到飯店大門前。


    此時,泊車服務人員正好將他的車開至定點。


    兩人上車,車子上路。


    “定煊是我的朋友,你至少該和他打聲招唿。”易青青柔聲說道,將被他握熱的左手偷偷收在右掌心裏。


    “他想做的應該不隻是朋友。”男人的直覺不會比女人差。


    白裕承冷哼一聲,大掌握緊了方向盤。


    “我隻當他是朋友,如果你看不習慣的話,那麽你可以不用來接送我。”易青青擔心地看著他近來更顯得清瘦的臉龐——他隻要一忙,最先瘦的部位就是臉。


    “而且你花了下午時間來接送我,你哪來的時間去開會、視察業務呢?”


    他喜歡做事有效率,會議總是在一個月前就已排定好。想來,他最近的行程應該是天下大亂吧?


    “我把開會和視察時間都挪到早上,至於該做的公事,我就在辦公室再待晚一些,沒什麽大不了的。”白裕承簡單地答道,嚴凜神色已漸漸緩和。知道她仍然注意著他、關心著他,他就覺得這些天的辛苦有了代價。


    “你星期一、三、五晚上,不是都固定要上健身房嗎?這樣你哪還有時間處理公事呢?”他要是沒人盯著,就會把自己當成鐵打的身子,教她怎麽放心得下嘛。


    “晚睡早起,對我來說不是難事。”


    “沒有事情比你的身體重要。”她蹙眉說道。


    白裕承在紅燈前停住了車,側身握住她的手。


    “那就迴到我身邊來照顧我。”他沉聲說道,黑眸直直地看入她的眼底。


    易青青沒有抽迴她的手,不是因為他握得極緊,而是因為他臉上的極度認真。


    她渴望了許久的感情,現在終於落在了她手裏,但她卻依然不敢放縱自己。因為她知道事業在他生命裏占了多重的地位,而她決計不想看到他有任何遺憾。


    “我真的很想、很想相信你對於無法跨足歐美區塊一事已經釋懷了,但我真的沒辦法。”易青青低語著,將他推迴駕駛座上。“綠燈了。”


    白裕承踩下油門,有些泄氣,卻沒有放棄。


    她為他執著過一年,他不過才努力了兩個禮拜,根本不算什麽。


    “在做出和成莉萍分手的決定後,我承認我確實痛苦過,也失眠過。不過,在我弄清楚了我想要的人生之後,我便有了新的努力方向。你最清楚我立定目標後,不達目的,絕不甘休的脾性了,不是嗎?”


    他看了她一眼,發現她正猶豫地咬住了唇。他握緊方向盤,決定使出殺手鐧,敞開他的過去,讓她走進他的心裏。


    即便他會再度被迴憶撕裂一迴,隻要能讓她迴到他身邊,那也就值得了。


    “我說過我爸媽是經商失敗自殺的,對嗎?”他說。


    “你說過一次。”易青青聞言,心一驚,驀然抬頭看著他的側臉。


    “我爸媽過世時,我變成一個人球,在親戚間被踢來踢去。什麽我爸媽經商不善,吃不了苦,所以才會去自殺的話,我聽過太多、太多次。所以,我努力工作、拚命地想證明自己不會落到和我爸媽一樣的下場。”


    白裕承說這些話時的表情一如往常,毫無任何起伏。


    但她卻看到他僵硬的唇顎線條,知道他過分快速滾動的喉結,代表了他的情緒現在有多緊繃。


    “這些年來,我一直很清楚我的目標就是成功。但是,在你提出了分手之後,我發現生命中最讓我害怕的事,已經不是‘得到’什麽,而是不要再‘失去’什麽。”


    車子持續地前進著,車內依然靜默,隻有——


    易青青的啜泣聲打破寂靜。


    白裕承驚訝地側頭一看,驚訝地發現她居然已經淚流滿麵。


    “你哭什麽?”


    白裕承飛快地將車子停在路旁,傾身握住她的臉龐,卻撫到了一手的淚水。


    “我……”易青青開口想說話,偏偏眼淚掉得兇,她連一句話都說不好。


    “沒什麽好哭的,我現在很好。”白裕承拿來麵紙,擦著她的淚水。


    易青青緊揪著他的大掌,咬著唇極力地想平複情緒。


    “可是……你曾經很難過……”她結結巴巴地說了幾個字後,再次淚漣漣到無法言語。


    白裕承望著她抱著他手臂的可憐模樣,見她眼淚啪畦地掉著,恍若經曆那些悲歡離合的人是她一樣。


    他猝地低頭,以額頭抵住她的。


    “傻子,那也不值得你哭成這樣……”一股心酸也在同時襲上他咽喉,讓他的眼眶發熱了。


    他承認他有些狡猾,說出往事無非是想讓她心軟,畢竟如果不懂得把握時機,他這幾年的商場生涯就算白過了,但她哭得這樣悲切,卻是遠遠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她哭得他整顆心擰在一起,哭得他勾起了那些躲在棉被裏掉眼淚的童年時光,哭得他想起了那段就算發高燒,都要拚命不遲到,好領到兩千塊全勤薪水的上班族時期……


    太多迴憶一下湧入,逼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不想掉淚,於是用力地唿吸,灼熱鼻息因此顫抖地拂在她的頸間。


    易青青在座位上半跪而起,攬緊他粗重喘息的身軀,也縱容自己替他掉下他流不出的眼淚。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隻知道他們最後靠在彼此的肩膀上,他輕撫她的發,而她將他的襯衫揪成了縐巴巴。


    “現在我的事業順利,身邊又有了你,一切都很好,對嗎?”白裕承嗄聲說道,抬起她下顎,拇指拭著她的淚痕。“你願意迴到我身邊嗎?”


    易青青忍不住又紅了眼眶,隻是這迴漾的卻是幸福的水氣了。


    他對她推心置腹至此,她一心疼,又怎麽還舍得讓他再多受等待的折磨呢?多讓他等待一天,都是讓他多失去一日的相守啊。


    他最需要的不是“得到”,而是“珍惜”啊!


    “你願意嗎?”白裕承等得心驚膽跳,聲音顫抖地又追問了一次。


    易青青凝視著白裕承,她點頭、點頭又點頭。


    “太好了!”


    白裕承臉上笑容驀地炸開來,他咧嘴笑著,臉上竟有種難得一見的稚氣。


    那樣的笑讓她想哭,因為她覺得自己看到了童年的他……


    兩人靜靜地依偎著,直到彼此的心跳迴複了平靜之後,他才抬頭說道:“我先載你迴家休息,然後,我要迴公司看一下報表,有一批布料的報價來了,我想把其他業界的相關數字記熟一點。晚上再去接你吃飯,好嗎?”


    “你以後不用來載我——”


    白裕承在她唇上印了個吻,吻去她接下來的句子。


    “別再擔心我會因為載你,而導致太過忙碌或睡眠不足,我喜歡這段車上的閑聊時光,那可以讓我多了解一些你的日常生活……這些都是我早該知道,卻一直沒有時間去接觸的事。”他在她唇上低喃著,大掌撫著她柔軟臉頰。


    “如果我因為太感動而哭,你會不會笑我?”她摟著他的脖子,柔聲問道。


    “當然會。”白裕承輕掐了下她的腮幫子,繼而笑著說道:“你最近都吃了什麽?看來我也需要一份同樣的食譜增胖。不過,你還是太瘦了,最好能夠再胖一些,才不會老是四肢冰冷。”


    “我……我可能是因為沒上班,心寬體胖吧……”易青青心虛地咬住唇,別開了眼。


    兩人已經盡釋前嫌了,在這種情況下,她取消日本行程算是天經地義的事。但是,除了日本行之外,她還有一件天大的秘密還沒告訴他——


    她已經懷孕五個月了啊!


    剛才的擁抱隔著手煞車,抱得不算緊密,他應該還沒發現她身體的異狀吧。易青青咬著唇,手心、後背開始狂冒著冷汗。


    她根本不敢想像他的反應,要是他知道她原本打算懷著身孕一走了之的話……


    易青青驀地打了個寒顫,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太冷了嗎?”他說,脫下西裝外套覆住她身子後,再將冷氣調高兩度。


    “我們晚上別去外頭吃飯了,我在你家裏準備晚餐,等你迴來,好嗎?”飯後再順便告訴他——


    她懷孕了!


    “當然好。”白裕承再度開車上路,陽剛臉龐一掃過去幾個月的陰霾,意氣風發地笑著。


    她願意再到他家去了,她願意再度接受他了——這些美妙的句子,在他腦海裏轉著圈,讓他的嘴角怎麽樣也沒法子不上揚。


    易青青也笑,但笑得很勉強,她緊張地眨著眼,隻能慶幸他此時心情太好,沒心思注意到她的異樣。


    “對了,你待會兒順便到便利商店買盒保險套。”


    白裕承說道,黑眸灼熱地看了她一眼。


    咦,他以為她應該會害羞到脹紅了臉,可她看來怎麽像是有點臉色發青啊?


    莫非——


    白裕承迴頭看著前方的綠燈,他突然揚唇笑了。


    沒想到他的女人竟然會因為太久沒和他親熱而感到緊張,她清純得讓他也覺得有種少年初戀的喜悅呢!


    易青青注意到他的笑意,隻覺他笑得她心荒意亂。


    她於是低頭打開大包包,佯裝忙祿地找著化妝包、護唇膏,動作急促到連手機掉到了腳踏墊上,都渾然不覺。


    因為她整個心思都在用力祈禱著——今晚能平安地度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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