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朱景洪進到後園時,一群鶯鶯燕燕剛好下船,正要去旁邊的亭子裏歇著,這裏已擺好了點心茶水。


    “喲……大忙人迴來了!”寶釵望著遠處的朱景洪道。


    眾人朝她看的方向望了去,果然看到朱景洪正邁步而來。


    “三妹,你可算是到了,如何……我這王府還不錯吧?”


    看著靠近的兄長,朱雲笙麵帶不滿:“十三哥,隻有一樣不好,其他樣樣都好!”


    於是朱景洪看向寶釵,教訓道:“寶釵,你是如何招待的三妹,你看讓人家不高興了!”


    寶釵莞爾一笑,反問道:“王爺何不問問三妹,究竟是哪樣不好?”


    “算了三妹,還是給王妃留些麵子,哪樣不好我就不問了,下去後我會讓她再細心些!”


    在場眾人都是聰明人,聽到這話實在繃不住笑了,紛紛暗探朱景洪是真的臉皮厚。


    朱雲笙本想點破,但想了想畢竟是親哥,最終她還是沒再多說什麽。


    來到眾人間,朱景洪先是看向了黛玉,笑著問道:“林丫頭,字練得如何了?”


    “稍可入目而已!”黛玉答了一句,此時她是故作高冷。


    “那伱可太謙虛了,你若是稍可入目,我豈非是不堪入目!”朱景洪笑著看向眾人。


    令其尷尬的是,所有人都安靜的看著他,顯然都認可他的這番話。


    但事實上,穿越過來的兩年時間,朱景洪的字也練得有模有樣,和當下所的台閣體也相差無幾。


    “林丫頭,要不你教教我吧!”朱景洪試探著問道。


    然而這話卻讓黛玉受到了驚嚇,隻聽她當即開口:“寶姐姐才學高深,你又何必舍近求遠!”


    這個問題,寶釵此刻也在思索!


    是啊,為何要舍近求遠呢?


    想到此前朱景洪屢至坤寧宮,糾纏著自己學下棋的情形,寶釵心中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他這是故技重施啊……寶釵暗暗想到。


    雖然明白了朱景洪的意圖,寶釵心中卻是毫無波瀾,因為她早就明白自家男人德性。


    相比於朱景洪在外麵找女人,黛玉知根知底且與自己相交莫逆,無疑讓寶釵要更容易接受。


    偷偷望了寶釵一眼,見她確實沒有察覺到異樣,黛玉心裏方才鬆了口氣。


    至於朱景洪,則是完全沒有波瀾,這種事他從來不藏著捏著。


    走到黛玉跟前兩步,朱景洪接著說道:“你寶姐姐忙,府裏上下都要她看顧著,哪有時間來教我寫字!”


    又想禍害我宮裏的人?


    想到這裏,朱雲笙起身走了過來,把黛玉拉到一側後看向兄長道:“十三哥,人家不願意教你,莫非你還想要威逼?”


    笑了兩聲掩飾尷尬,朱景洪說道:“三妹,這話你可別亂說!”


    “行了,你快坐下吧,別讓三妹笑話你了!”寶釵終於開口。


    朱景洪便依言入座,這時湘雲突然開口:“琴姐姐為何沒來?”


    剛好這時甄琴就來了,換上了寶釵新做的衣服。


    “你為何還穿寶釵的衣服?”朱景洪再度發出疑問。


    這個“還”字,很容易被寶釵捕捉到了,她雖不甚明白但卻沒再多想。


    但朱景洪的問話,卻著實難到了甄琴,讓她一時間不知如何解釋。


    “是王妃讓我換的!”甄琴憋出了這一句。


    這時寶釵解釋道:“她剛才打濕了衣服,所以我讓她換了我的新衣!”


    “原來如此!”


    此時,朱景洪一切都明白了,於是看著甄琴笑了起來。


    這時湘雲起身拉著甄琴就座,而後說道:“剛才我們正談填詞呢,我說你前些日子作的幾首極好,她們都不信……你快來說給她們聽!”


    於是接下來的事,就基本和朱景洪沒關係了,但他本人卻沒有閑著。


    比如他的目光,就一會兒看向黛玉,一會兒又瞧向了甄琴。


    看向黛玉是因為愛情,看向甄琴則是為了搞事業。


    沒錯,朱景洪已將甄琴納入了計劃中,打算在皇後不允他去西北時,用她來展示“崩潰”後的自己。


    何謂“崩潰”後的自己,那自然是牢騷滿腹,酗酒無度,乃至於酒後亂性……


    想到這些,朱景洪默默對甄琴說了抱歉,這樣做確實對人家不太好,即使他知道這丫頭喜歡自己。


    且說現場,眾人雖是在談詩詞,實則多數在注意著朱景洪,他的舉動可謂牽動著姑娘的心情。


    看黛玉也就罷了,他怎麽也盯著琴丫頭,我還是不夠了解他……寶釵如此想到。


    難道他更喜歡琴姐姐那樣的?黛玉冒出了如此猜測。


    看來十三爺早已鍾意於我,否則今日豈會與我那般親密,十三爺我願意……甄琴心中在呐喊。


    眾人雖心思不同,現場卻也聊得融洽,時間就這樣緩緩過去。


    來到晚膳時間,雖然也安排在園子裏吃,地點卻是在可卿曾住過的聽雨齋。


    眾人向聽雨齋轉移時,寶釵領著黛玉走在前麵,後麵跟著楊靜婷與可卿湘雲,最後麵才是朱景洪和朱雲笙。


    隻是這兄妹二人聊得並不愉快,朱雲笙想在襄王府多住幾天,朱景洪卻讓她明天就得迴。


    “不理你了!”朱雲笙負氣而走。


    她這一離開,卻給了甄琴機會,這丫頭落後一步便來到朱景洪身側。


    “十三爺,公主為何生氣了!”


    看著一旁的甄琴,朱景洪淡定答道:“這你該問她去才對!”


    “今天的事,你不會說出去吧!”甄琴低聲問道。


    她這純粹是沒話找話,因為她知道朱景洪沒這麽下作。


    誰知下一刻,朱景洪在她屁股上拍了兩下,而後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保密!”


    朱景洪的拍的兩下,完全讓甄琴腦子都空了,她甚至以為是自己感覺錯了。


    “誒誒……聽見沒有?”說話之間,朱景洪又拍了兩下。


    這次甄琴終於可以確定,自己又被朱景洪占了便宜,臉色漲紅的她哪還敢看朱景洪,一扭頭就直接跑開了。


    這個時候不趁沒人逃走,甄琴是真的擔心自己會社死。


    但朱景洪卻不同,他很享受這樣偷偷摸摸感覺,隻覺得是別樣的刺激。


    琴丫頭你別怪我,是你自己喜歡貼上來,就隻有讓你獻身了……朱景洪心中暗暗道。


    在當下這時代,如此對待一個未出格的女子,確實是極其失禮乃至變態的行為,所以朱景洪的心裏確實有些愧疚。


    但其實,雖然甄琴跑開了,雖然她羞惱至極,心裏卻是甜絲絲的。


    很快到了宴會時,眾人重新落座之後,甄琴仍未從激動嬌羞中恢複,引得一旁的湘雲嘖嘖稱奇。


    而寶釵也發覺了她不對勁,便忍不住多看了身邊夫君幾眼,後者麵容卻是古井無波。


    一夜過去,朱景洪早早洗漱完後,便離府往宮裏去了。


    他打算今天先去東宮,把昨天睿王府的作為,重新在老四麵前演一遍。


    我隻是想做個將軍,絕沒有其他任何想法,這個人設一定要立起來……


    走進東宮大門,在前往會客廳的路上,朱景洪再度明確此行中心任務。


    相較於老六這個老六,太子明顯更好忽悠,根本不可能懷疑朱景洪去西北是有“異心”。


    讓朱景洪難受的是,太子是跟皇後一個立場,都反對他去西北以身犯險。


    所以他又費了好一番功夫解釋,才讓太子相信他隻是去西北看看,絕不會到戰場上去冒險。


    在這種大是大非上,太子非常耿直向朱景洪表明,自己不方便幫他去跟皇後求情,便讓朱景洪極為失望離開了東宮。


    且說朱景洪離了東宮,便徑直往坤寧宮方向去了。


    此時皇後正在接見命婦,因為他的到來便隻能提前結束。


    坤寧宮偏殿內,皇後坐在軟榻上,滿含慍色看著跪在麵前的兒子。


    “你沒完了是吧?這件事沒商量,你來十遍百遍都是如此!”


    “娘,兒子此生別無所求,難道這麽點兒小請求,您都要狠心駁迴?”


    “其他事都由你,可要去那等兇險之地,絕無可能!”楊清音說得斬釘截鐵。


    “兒子……”


    沒等朱景洪把話說完,皇後當即便道:“沒其它事就迴去吧,往後別再為此事來煩我!”


    “娘……”


    朱景洪話還沒說,皇後已然起身離開了,於是他隻能知趣的退出了大殿。


    雖然接下來幾天他還會來,但他已知道不使非常手段,老母親是絕不可能鬆口。


    歎了口氣,朱景洪走出了坤寧宮,打算去北四衛那邊瞧瞧。


    因是要赴西北作戰,所以北四衛如今正輪流放假,每個人都能迴家和親人相聚半月,訓練的事情就暫時擱置了。


    可他才走出坤寧門,就被乾清宮的小宦官叫住,卻是皇帝傳他過去覲見。


    而當朱景洪趕到乾清宮這邊,此時朱鹹銘正在召見趙玉山,這次議的仍是金陵之事。


    推行清丈的首要一環是人事調整,趙玉山今天拿出了最後的方案,此刻正進呈皇帝禦覽。


    這份方案到現在,已經更正過四次,每次都做了這樣和那樣的調整。


    雖然皇帝非常信任趙玉山,但在大規模人事任命上,依然會保證自己的主導權。


    比如巡撫金陵的鄭顯林,以及升任按察司副使的賈雨村,都是皇帝親自下旨安排。


    除此之外,在全部調整的五十餘名官員中,太子和睿王也分別推薦了六七人。


    “就這樣吧!”


    看完之後,朱鹹銘說出了這四個字,並將章奏遞給了一旁的司禮監掌印呂通。


    隻要司禮監用了印,就可以下發吏部執行了。


    現在是三月中旬,差不多五月官員們可以到位,給他們兩個月時間熟悉情況,剛好秋收完畢後便能推行清丈。


    金陵這一省之地,要想全部清丈完成而無紕漏,一年時間實際上都非常趕,所以朱鹹銘給出了三年時限。


    這三年時間,除了可以完成金陵的清丈,也會鍛煉出一幫有才幹的官員,而這些人將成為下一步清丈的骨幹。


    “裏麵任命的人,多是你的門生故吏,隻怕會有人彈劾你任人唯親!”


    皇帝這話雖說得平淡,可趙玉山又豈敢等閑視之,於是立刻再度跪伏於地。


    “陛下明鑒,臣絕無此意!”


    朱鹹銘笑著說道:“朕知道你沒這心思,隻是提醒你要警覺,快快起來!”


    趙玉山其實很清楚,皇帝這不隻是提醒自己,更是在警告自己別有異心。


    他們君臣雖是相得益彰,但君臣就是君臣,猜忌隻是被擱置而非消失,這一點朱鹹銘和趙玉山都清楚。


    “沒什麽事,你就迴去忙吧!”


    “微臣告退!”


    且說趙玉山退出暖閣,才走出大殿就碰上了朱景洪。


    “見過殿下!”


    “喲……趙閣老!”


    “聽說殿下想往西北去?”


    趙玉山破天荒的問話,一時間讓朱景洪有些懵,不知道這老頭兒打的什麽算盤。


    “是想去轉轉,你知道我喜歡湊熱鬧,是個閑不住的人!”


    “殿下練兵入神,若去西北參讚軍務,朝廷天兵必能多一分勝算了!”


    好家夥,老趙頭兒這話更是反常,讓朱景洪多少有些警覺起來。


    他到底是說笑還是認真的?


    這個問題朱景洪無法確定,於是他嬉皮笑臉道:“還是閣老懂我,他們都說我隻會胡鬧,哪知若是以我為將,掃平準噶爾易如反掌!”


    “哈哈哈……殿下等會兒可向聖上請戰!”趙玉山難得露出笑容。


    收起笑容,趙玉山拱手道:“殿下……告辭了!”


    “閣老請!”


    看著趙玉山離開,朱景洪心裏卻感到不安,今天趙玉山的行為實在詭異。


    “十三爺,主上召您覲見!”


    “嗯!”


    轉身進入殿內,幾息之後朱景洪來到禦前,此時皇帝正在翻看軍報。


    “爹,您召兒子何事?”


    抬頭看向朱景洪,朱鹹銘平靜問道:“你娘不會同意,我看你還是別白費功夫了!”


    “爹……還沒到最後那一天,你如何就能肯定,娘她不會改變想法!”


    “你小子還真是一根筋啊!”朱鹹銘笑著說道。


    朱景洪平靜答道:“兒子這不是一根筋,隻是不願知難而退!”


    愣了一下,朱鹹銘方說道:“你也會說道理了,可真是難得!”


    朱景洪接著說道:“兒子本來就講道理,隻是不會書本上那些東西!”


    本來朱鹹銘是想勸他別再折騰,但看到朱景洪毫不氣餒的決心,突然之間他又改變了主意。


    “算了,你願意折騰就折騰吧!”


    “爹,兒子有話……不知當不當講!”


    重新拿起奏報,朱鹹銘徐徐說道:“如果你不想說,那還是別說了!”


    “爹,這兩年兒子多少也立了些功,您向來是……”


    隻聽前麵這開場,朱鹹銘就知道他的打算,當即打斷道:“你不會是想,讓我幫你說情吧?”


    “有您出麵,娘她多少會給您……”


    沒等朱景洪說完,便老頭兒一邊招手一邊說道:“十三你過來!”


    “爹,何事?”


    “附耳過來!”朱鹹銘顯得越發小心。


    待朱景洪來到其身旁,勾著腰把耳朵伸過去時,隻聽朱鹹銘嗬斥道:“滾!”


    “爹……”


    “趕緊滾!”


    “是!”


    待朱景洪消失之後,方聽朱鹹銘喃喃自語道:“讓我去說情,去了豈不是找罵!”


    對於朱景洪去西北這件事,其實朱鹹銘隻是談不上反對,所以他不可能主動去說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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