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歸鄉


    襄王選妃的事,經過幾天時間的傳播和發酵,最終在京城內徹底傳開,讓朱景洪一時間成為了頂流。


    而朱景洪強選所愛之人,更給他帶來了些傳奇性,也讓時人對中選的薛家姑娘深感好奇。


    究竟是何樣鍾靈毓秀的女子,才會讓這位強勢的襄王如此愛慕,乃至於連對方“年少失怙”都不顧了。


    這次事件除在民間議論,軍中自然也少不了傳揚。


    從侍衛上直軍到京營,再到五城兵馬司,到處都在談論他的事跡,而他對侍衛們的那番話,也已在軍中流傳開來。


    相較於百姓們的亂七八糟的議論,軍中的談論明顯要正向許多,隻因軍中漢子對朱景洪品性了解更多。


    此番事件,更印證這位襄王是個直率之人,而軍中漢子普遍喜歡這樣的人。


    當然了,如今外界的議論和朱景洪無關,他已被皇帝嚴令閉門而不出。


    每天都是喝酒嬉戲,日子過得不是一般的快樂。


    但隻過了幾天時間,京城又發生了另一件大事。


    作為皇帝最寵愛的兒子,睿王朱景淵因修書進展太慢,被皇帝罰了半年的俸祿同時其本人被禁足一個月。


    隨之一道發生的,還有集賢館十三名學士被罷官,另有十一人被申飭貶謫。


    世人隻道皇帝是心情不好,才讓素有賢名的朱景淵遭殃受罰。


    但朱景洪卻知道,這是他的“反擊”奏效了。


    罰俸禁足都是小事,但集賢觀罷免貶謫二十多人,才會真正讓朱景淵肉疼。


    時間來到四月二十五,也就是王妃選拔的第十天,禮部奏請迎娶王妃的奏章得到批複。


    “循例辦理”四個大字,讓禮部官員終於明白該怎麽做,此前他們一直都不敢擅動,生怕因此而觸怒皇帝。


    既是循例辦理,一切自然有章程,當天禮部就給薛家送了公函,讓她們迴祖籍地準備成婚之事。


    薛家祖籍在金陵,那自然要從金陵娶過來,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對此寶釵早有準備,所以接到公函的第二天,薛家就收拾完畢即將踏上歸途。


    有旗手衛上百軍士隨行,她們的安全可保無虞。


    “姑娘,王爺說不能親自來送,托我轉告你們,祝你們一路順風!”薛家內宅,寶釵閨房之內,英蓮笑意盈盈說道。


    轉過身來,寶釵看向英蓮說道:“那你也替我轉達他,多謝他記掛著!”


    “我一定把話帶到!”


    英蓮才應了下來,鶯兒就從外麵走了進來,提醒道:“姑娘,時辰到了……該出發了!”


    出遠門也要看黃道吉日,而且會精確到時辰,時辰到了也就確實該走了。


    “好,我馬上就來!”


    與英蓮告辭之後,寶釵便出門上了轎子去,真正踏上了返鄉的路途。


    按當下正常趕路速度,從洛陽到應天要一個月。


    而寶釵一行還在路上之時,她被選為王妃的消息就傳迴了應天。


    “薛家女……十三爺怎會選中薛家女!”


    應天府內堂,得知消息的賈雨村很不解,因為他知道薛家的情況。


    薛禎早逝,薛家女能參選便已是幸運,選上側妃就是老天爺保佑了,誰能想到她能選上王妃。


    “如此荒唐之事,聖上竟未阻止,看來這十三爺……比我想象中還要受寵!”


    如今他在應天搞清丈,推行至今已搞得怨聲載道,雖說有皇帝一力支持,可賈雨村還是不太安心。


    所以他迫切再找一位靠山,到時若真有什麽大災大難,他賈雨村才有避難的機會。


    “十三爺對我多有看顧……想來跟著他不會有錯!”


    既然要巴結朱景洪,那就得發揮主觀能動性,在這方麵賈雨村絕對是專業的。


    首先派人護衛薛家,其次是在清丈時對他家抬手,再其次便是……


    如今賈雨村身負皇命,有便宜行事之權,他想要給誰好處辦法實在太多。


    所以在寶釵還未鄉之前,薛家就感受到了給各種善意,也讓闔家上下喜不自勝。


    原本想“霸占”家產的各房長輩,在如今這形勢下哪還敢有此心,他們如今心裏隻剩下恐懼,深怕寶釵要翻家族舊賬。


    五月十五,寶釵一行到達應天。


    自他們歸家之後,每天來拜訪的人絡繹不絕,這些人都想盡辦法巴結王妃的娘家。


    薛家上下對此都很享受,但寶釵卻是個謹慎之人,第二天便發話讓家裏閉門謝客。


    她雖還未被冊封,但如今說話已無人敢違,於是薛蟠就命人關了府門,來的賓客們全都禮送離開。


    “妹妹,這未免謹慎過頭了,這樣天大的喜事……親朋故舊來道喜又有什麽不對!”


    薛家內宅,薛蟠臉上帶有不滿,顯然不讚同寶釵的做法。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還是謹慎些好!”


    寶釵隻答了這一句,因為她很清楚即使自己細致分析,她這親哥哥也很難明白。


    “你就聽你妹妹的吧!”一旁薛姨媽趕緊說和。


    這時寶釵又說道:“從今日起,兄長更要嚴加約束族人,絕不能出半分差池……”


    “知道了!”薛蟠無奈答話。


    接下來寶釵又吩咐了許多事,薛蟠都隻能一一應下。


    但寶釵也知道,如果隻是吩咐下去而得不到執行,那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所以在她說完之後,便很是鄭重起身行禮:“母親,兄長……此番我能選上王妃,不知有多少人眼紅,許多人都等著看咱們笑話!”


    “咱們家若惹出事故,隻要有心人背地使壞,別說我能不能成為王妃,隻怕咱們全家都會大禍臨頭!”


    見這二人聽得認真,寶釵便接著說道:“為了此番順遂,我不得不如此安排,還請母親兄長體諒!”


    寶釵言語真誠動容,薛姨媽和薛蟠心中芥蒂消失,一家人再度統一了思想。


    “妹妹放心,我會替你管好這個家!”薛蟠做出了保證。


    “多謝兄長!”寶釵再度行禮。


    這時薛姨媽說道:“都是一家人,什麽謝不謝的!”


    “蟠兒你記住,隻要你妹妹好了,便是你這做哥哥天大的好處!”


    薛蟠連連點頭,此刻他想到了些舊事,遂笑道:“娘……說實話,到現在我都覺得妹妹中選,就跟做夢一樣!”


    “誰說不是呢!”薛姨媽應了一句。


    雖然寶釵未曾開口,但她心裏也有相似想法。


    …………


    對於襄王成婚這件事,內閣的批複是循例辦理,這些事情自有禮部去忙活。


    諸如納征、發冊、催狀等一係列程序,都不需要朱景洪親自參與。


    而最關鍵的是他被禁足在王府,想要參與也毫無機會。


    這次禁足他很老實,生怕被老頭兒找理由生事,所以當真硬當了一個來月宅男。


    他本是個閑不住的人,這一個月裏哪兒都去不了,可把他給憋得不行。


    但他不會“坐以待斃”,所以他自己想了辦法找樂子。


    比如此時,他就在王府東南側校場內,和一幫侍衛們摔跤玩兒。


    這真就是摔跤玩兒,即使他選的侍衛已足夠強大,但在他手下跟小雞子沒區別。


    一上午的時間就這樣過去,朱景洪雖不覺得累也乏了,便自顧坐到了一旁去,讓侍衛們接著玩鬧。


    正當他一邊喝茶一邊看眾人互摔,鄧安卻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王爺,咱們王府的長史官到任了!”


    “長史?”


    按道理說,在親王受封之前就該委任長史,但皇帝沒找到合適的就給拖下來了。


    今天長史突然到來,便著實讓朱景洪感到驚奇。


    鄧安小心提醒道:“王爺,您要不要去見見他?如今這位就在存心殿候著!”


    如果是以往,朱景洪定不會搭理此人,可他現在哪還敢得罪皇帝,於是便隻能起身去見。


    當他來到存心殿時,果然見到裏麵有一藍袍官員,正盯著堂內一副畫細細打量。


    親王長史官員為從五品銜,所以這名官員胸前的補子上,繡的乃是一隻低著頭的白鷳。


    而如果是正五品的話,這隻白鷳的頭便會昂起看天。


    示意當值的宦官勿要發聲,朱景洪踏入殿中哼了一聲,才讓王培安醒轉過來。


    “拜見殿下!”


    當王培安轉過身來行禮,朱景洪才仔細打量起了他。


    此人看起來三十多歲,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清正,給人一種廉而生威的感覺。


    這讓朱景洪大感不妙,他最怕的就是這一類人。


    “先生請起!”朱景洪上前攙扶。


    他這一聲先生叫得沒錯,因為長史官除了負責王府官方往來,還兼有匡正王過失之責。


    “謝殿下!”


    示意王培安就座後,朱景洪便來到了王座前,還未落座便問道:“先生這些年,都在何處高就?你既做了王府長史,本王若對你一無所知,傳出去豈非笑話!”


    “迴稟殿下,臣姓王名培安,生於章武二十九年,承平十年鄉試中舉,而後一直科考不利,於承平十七年入仕,任湖南常寧教諭,正統二年升任安仁縣丞,正統五年任湘陰知縣,正統七年任寶慶府推官,正統九年任德安府通判……“


    “正統十一年掛禮部員外郎銜,任襄王府長史!”


    王培安說了一大堆,聽得朱景洪是目瞪口呆,暗道此人履曆未免也太豐富了些。


    以舉人入仕也就罷了,偏偏他還隔兩年升一級,算的上是到點兒就高升,這是常人都羨慕不來的。


    莫非他背後有大人物提攜?可朱景洪仔細觀察了此人,卻又覺得不太像有貴人相助。


    何況若真有貴人相助,哪會讓他一直在湖南打轉,真要提拔早早就做了京官了。


    迴想此人舉人出仕,第一個職務乃是某縣教諭,朱景洪便想起了一個人,這讓他頓時大驚……


    莫非此人,也是海剛峰一般的人物?朱景洪心裏有些打鼓。


    越想他就越覺得可能,此人到點兒就升的履曆,恰恰也佐證了這一點。


    很顯然湖南那些地方官,是用高升的辦法將其送走,讓他去禍害其他人去。


    “海……哦不,王長史……王府現在也沒什麽事,你無須每日前來應卯!”


    “對了,你從外地到京,住處找好了沒有?我在城南有處空閑的院子,正好送你住去!”


    這些既是實話也是試探,朱景洪要看王培安的反應。


    “殿下,臣既受聖上托付,便要忠於職守,每日到府理事屬分內之事,臣豈能不來!”


    “另聖上有吩咐,著臣督導殿下讀書,此事臣亦不敢懈怠!”


    說起正事,王培安越發認真起來,說道:“臣已聽說,殿下四書還未讀全,便在昨日擬好了課程,從明天起每天上午……”


    這次到任,王培安做了充分準備,此刻講起來自是滔滔不絕。


    他倒是說得暢快,卻叫朱景洪聽得頭大。


    眼看王培安說個沒完,朱景洪忍不住打斷:“王長史,你說的這些課程,本王自會去認真的學,你就放心好了!”


    “殿下,這些課程由微臣講授,此乃聖上之命!”


    王培安搬出了皇帝,便讓朱景洪無話可說,於是他就隻能耐心聽下去。


    好在今日沒有課程,在聽完王培安半個小時廢話後,朱景洪便返迴了內宅去。


    朱景洪才一出現,英蓮就發現了他不對勁,於是問道:“十三爺,您怎麽了?”


    接過英蓮遞來的茶杯,朱景洪答道:“遇到了個難纏的人,我的好日子就要完了!”


    這時屏風後傳出一道聲音:“喲……誰能讓咱們王爺覺得難纏,這世上竟還有如此人物?”


    來人正是可卿,今日的她裝扮秀麗讓人一看就非常有想法。


    放下茶杯,朱景洪順勢拿起桌上果子,把玩之時答道:“是個老古板,非要我天天聽他講課去,否則就要上奏參我!”


    “參劾王爺?”可卿以為自己聽錯了。


    “正是,為他我可頭疼得很!”


    這時英蓮插話道:“那王爺聽他講課不就行了!”


    瞪了英蓮一眼,朱景洪失笑道:“你說得輕巧,我聽課豈不白費時間!”


    誰知英蓮答道:“王爺反正無事可做,去聽聽也是好的!”


    英蓮是好學之人,在坤寧宮時她就時常和朱雲笙待一起,跟著幾位侍讀進修學問。


    真要說的話,英蓮如今也算是個才女,比世上多數女子都有學問。


    這時可卿也走上前來,勸解道:“王爺還是去吧,人家隻怕是奉旨行事,咱們拗不過他!”


    “是啊……拗不過他!”朱景洪歎了口氣。


    剛才他已明裏暗裏警告過王培安,可人家壓根就沒放在心上,對他的威脅更是置若罔聞,讓朱景洪根本拿捏不了他。


    所以他隻能選擇認命,打算先對付一段日子,後麵再想辦法打法此人。


    然而朱景洪的算盤卻打錯了,這位王長史真就是一根筋的人,拿著聖旨和大明律做後盾,真就把朱景洪給約束起來。


    經曆了前幾日的不習慣,朱景洪總算適應了每天上午的課程,也認真的聽王培安上起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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