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蔚不服這口氣:“那這麽大活人,怎麽擺弄不出錢來?你看看她穿的戴的,爹媽的工作,怎麽可能沒錢?我看她來你這兒住著就沒安好心。沒錢可以……”


    盛欣雙手抱住自己,一下子蹦到桌子上,哆裏哆嗦地說:“吳祈寧我告訴你,我在靈周科技打工可是賣藝不賣身的。”


    李文蔚“嘖嘖”:“心太髒,你就是心眼兒太髒啊。我說讓你賣身了嗎?”


    盛欣噘著嘴:“那你什麽意思?”


    李文蔚斜睨著盛欣,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好意思說自己沒錢,你總不好意思說你爸媽沒錢吧,哎,你說咱們把盛欣綁票兒了怎麽樣?然後去找她爸媽,敲詐勒索。不給錢咱就剁了盛欣的手指頭。”說著扭頭就要去找繩子:“刀呢?”


    盛欣尖叫一聲:“小寧姐!嫂子!”


    李文蔚獰笑:“你嫂子已經不是你嫂子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嚨也沒用!”


    劉熙一把把李文蔚揪住:“我的祖宗啊,犯法。別鬧了!”


    李文蔚說:“那也比吳祈寧去賣腎強啊。再說我有傳染病,人家看守所未必收我,沒事兒,到時候你們就往我身上推。”


    這主意出地有理有據,劉熙都含糊了。


    盛欣尖叫一聲,扭頭就跑。


    吳祈寧大喊一聲:“你們別鬧了。”


    李文蔚說:“誰鬧了。我這不是給你想轍呢麽。是姐們兒能看著你賣腎嗎?”


    吳祈寧擦了把臉:“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這就夠麻煩你們了。哪能擠兌著你們違法犯罪呢?那我還是人嗎?”


    盛欣看了看吳祈寧,又看了看李文蔚,躊躇了半天,嘴唇子都要咬破了,最後從貼身的兜兒裏摸出來一張□□,閉著眼遞到了吳祈寧眼前:“十五萬……密碼是穆駿哥的生日……打死我也就這麽多了……”


    李文蔚瞪她:“人家老公的生日……你還要臉不……”


    盛欣尖叫一聲:“你再說一句我不給了。”


    吳祈寧瞠目結舌:“你手裏揣著十幾萬塊錢,上我們家裝可憐,白吃白住幾個月。啊,你還帶著個丹朱!吃別人的吃出汗來啊!”


    盛欣一臉理直氣壯:“那我男朋友……啊……我姐男朋友都讓你撬到手了……我禍害禍害你怎麽了?我也就是閑來無事想給你添點兒堵心,所以暫住你這裏幾個月。再說了,你這幾個月給過我工資嗎?你白使喚我這麽長時間,我吃你的住你的怎麽了?那農奴還管吃管住呢!”


    大夥兒就都沒話說了。


    這幾個人坐在一塊兒,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都覺得有點兒淒涼。


    吳祈寧挺絕望地坐在那兒,有點兒手無足措。


    論理說她應該好好謝謝姐兒幾個,但是她說不出口,人說:大恩不言謝。


    她現在覺得自己真是沒臉謝謝大夥兒。


    說什麽都沒法兒感激人家萬一,現在雖然是決戰攻堅階段,但是無奈對手太過強大,自己一意孤行,這就是胳膊死磕大腿的節奏。最後這十天一個禮拜的能出什麽事兒可真不好說。


    好就好,不好的話從此靈州科技國內國外的工廠資金鍊一起斷,到時候大夥兒的錢就都扔河裏了。


    她吳祈寧何德何能,有這麽多人幫忙。


    吳祈寧匆匆地站了起來,到沒人兒的地方擦了擦眼角兒,她哭了,但是沒臉讓大家勸她。


    這幫人也知道,吳總這一下子眼圈兒發紅地扭頭就走,絕對不是騙到現銀之後上牆角兒偷著樂去了。


    可是也不知道該怎麽勸,剛剛花了這麽多錢,大夥兒都覺得渾身發冷,懶得動彈。


    她們沉默了好久,李文蔚忽然問了一句:“你們說……咱們這是圖什麽啊……”


    劉熙點了點頭:“是啊,圖什麽啊……”


    過了一會兒,盛欣說了一句:“賭氣嗎……”


    這時,端著一碟子熱包子的吳祈寧走了迴來,她一人發了一個包子,惡狠狠地說:“就是賭氣!有生之日責當盡,寸土豈能讓於他人!我吳祈寧三寸氣在,這批貨就得發出去!這口氣,我替中國製造賭的!”


    次日辛亥月己酉日


    黃曆上說是日:金氣泰盛,恐有刑克。


    吳祈寧依舊睡地不踏實,翻來覆去的。雖然睡在辦公室是一種很奇特的經驗,床也不舒服,但是她並不是那麽嬌貴的人,隻要足夠累,她就能睡得很香。她隻是直覺不安,那是一種類似於動物的本能恐懼。


    無法訴說,無從證實。


    天蒙蒙亮的時候,吳祈寧決定不再勉強自己,她默默地坐了起來。


    迴頭看看劉熙母子睡的正香,尤其小小的盛川,居然還在夢裏吧唧著小嘴兒,好像在吃什麽了不得的好吃的。


    吳祈寧嘆了口氣:還是當孩子好啊……


    於是她也想放任自己當一個小女孩兒:人性、調皮、充滿了好奇心。


    她光著腳,慢慢地走在地板上,想像自己是電影故事裏的女主角,正要發現什麽了不得的秘密。


    吳祈寧一步步走到窗邊兒,拉開窗簾的一角,悄悄地往外看。


    冬季的濱海有霧有霾,所以天的顏色就是冷清的灰,一陣陣的風,把一團一團的霧氣吹過來又吹過去。


    一切都灰濛濛、濕漉漉的,居高臨下地看,清晨的濱海好像一場晦澀不清的夢。


    外麵好安靜,好像寂靜嶺。


    一陣北風吹過來,吳祈寧覺得她看到了工廠大門外有影子逡巡。


    不,那肯定不是影子。


    吳祈寧心裏長嘆了一聲: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她慢慢地穿好了衣服,路過車間的時候順手拎了一根棍子,躡手躡腳地摸了出去。這舉動她覺得挺稔熟的,仿佛身體在腦子之前就做了決定,想了想,嗯,這事兒在越南她經歷過。


    掄著武器,保衛財產,有一瞬間吳祈寧挺贊成平民持槍的。


    悄無聲息地開了工廠的角門,她潛了出去,果然有人在走動。


    棍子高高掄起的一剎那,那個影子一迴身,嚇得“嗷”地一聲蹦了起來。


    這賊也太囂張了!


    定睛一看,吳祈寧也蹦了起來,因為她覺得自己看了白少爺。


    揉揉眼睛,她的確是看見了白少爺,吳祈寧脫口而出:“你要死啊?”


    白少爺也是猝不及防:“你要幹嘛啊?”


    吳祈寧倒提著棍子:“您今天怎麽這麽早啊?炸果子的都還沒出攤兒呢。”


    白少爺“嗨”了一聲:“還是你心寬,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逗。”


    吳祈寧仔細打量了打量白少爺:風流倜儻的貴公子憔悴了,落魄了,精神不佳了。吳祈寧迅速腦補了政大老爺免職,查抄賈府的小說三萬字,然後自己啐了自己一口,心想:就你戲多,也許這廝純粹是起猛了凍的。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祈寧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馬蹄聲淩亂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馬蹄聲淩亂並收藏祈寧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