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培培說:“行啊?幾位?”


    吳祈寧伸出了兩個手指頭。


    喬娜喬總是開著導航才找到這麽個地方兒的。這等山野村店兒,怎麽能入了喬總的法眼,大美人是進門兒就皺眉,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盛境的板式家具颳了她的羊絨大衣一樣。


    弄得童培培有點兒尷尬,可是對著這麽一位金光閃閃的大美人,她還真發作不起來。


    吳祈寧點點頭,心說:童培培的小資文藝風怎麽入得了這人間富貴花的法眼?不是打擊自己從小這閨蜜,喬娜的一隻鞋都頂童培培半屋子桌子的價錢。


    正廳如此,包間兒喬娜也沒看上到哪兒去。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包兒放在沙發上,喬娜簡直都忍無可忍了:“我說吳總,你怎麽就落魄到約我來這麽個破地兒?秀秀那裏不好麽?好歹還是個正經生意。這兒叫什麽啊。你看看這沙發布,哎喲……磨壞了我包包的皮啊。”


    吳祈寧打賭她看見童培培已經給氣得粉麵通紅了。


    吳祈寧這當口兒就顧不上老同學了,她懨懨地說:“我就是身體不太舒服。懶得走得太遠。麻煩喬總就和我了。”


    喬娜這才看見明白,吳祈寧並沒有化妝,清白著一張臉坐在自己對麵兒。果然氣色很差的樣子。喬總混到今天不容易,自然也知道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對於吳祈寧身體抱恙的事兒,她也略有耳聞,可是真沒想到,對方竟然孱弱如此了。


    想到這兒,喬娜的態度也軟和了一些,她好歹二三跟童培培那兒點了杯熱水,竟然有點兒推心置腹地跟吳祈寧說:“我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呢。原來這麽不禁折騰。我說您這是何必呢,就您這身子骨兒,拿了錢找沒人地方調養去不好麽?我還沒把你怎麽著呢,我看你簡直就要堅持不住了。”


    吳祈寧沒想到對方這麽直白,一時還真有點兒接不上話頭兒。


    喬娜上下又打量了吳祈寧一遍:“哎,吳總,我說你擰什麽擰?您圖什麽啊?”


    吳祈寧笑了笑:“喬總,您這迴來,就是為了關心我身體好壞的?”


    喬娜老實不客氣地搖了搖頭:“我就是想看看,你在我第一波打擊之下怎麽樣了?是不是已經預備慌不擇路地舉手投降了。”


    吳祈寧抬了抬眉毛:“投降?”


    喬娜點了點頭:“啊,投降啊。不丟人,真的。識時務者為俊傑。毛--主--席都說了: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唄。你看你們周邊的企業,基本上已經降了七七八八了。那些大糙老爺們兒都簽字畫押了,你說你擋什麽橫兒啊。”說到這兒,喬娜笑地極狡黠:“你不會說寧無一人是男兒吧?這話現在可不是你能說的。”


    吳祈寧笑得不溫不火:“其實你說的對,就我這破身子骨兒,哪兒操地了那麽多心?我管人家是不是男兒呢?喬總,這麽說我們那一片兒,您基本就算收下了?工作進行得挺順利啊。”


    喬娜粉麵含春,丹唇輕啟:“可不是挺順的麽?工廠麽下周就開始動土了。我們運作得很成功。哎,不瞞你說,倒是周邊的小買賣,一個個死頂得很。生嫌我們給的條件不行。”


    吳祈寧眨了眨眼:“那些小鋪子都是自己的買賣,各個都是他們的飯碗命根子。自然又跟這些工廠不一樣。人家想得是以後的生計,跟你討價還價也是情理之中啊。”


    喬娜冷笑一聲:“以後的生計?那我管得著嗎?這些人就是懶你知道吧?扒了她的餛飩鋪子,她就要死要活了?賣慘罷了,骨子裏打得是訛錢的主意。我跟你說,這就是一幫碰瓷兒的。”她一邊說話一邊看著自己水蔥似的手指頭,那手指骨肉勻停,白皙可愛,然修長有力。吳祈寧絲毫不懷疑,喬總的纖纖玉手,翻雲覆雨起來也是駕輕就熟的。


    喬娜顯然也極滿意自己這雙柔荑,看來看去,簡直有點兒誌得意滿:“不是我說,人啊,生來就是不一樣的。自己的命自己得認。想指望著幾間破房子過一輩子,沒出息也是活該了。”


    這話,打擊麵兒也太寬了。


    吳祈寧還企圖給老街舊鄰說句好話:“喬總,話是這麽說,但是,跟您比都是可憐人,您就……”


    喬娜一揮手:“哎,不說他們。我有的是法子對付這幫賤人。你就別操心了。咱們就說你吧,你什麽時候簽字?什麽時候搬家?”


    吳祈寧說:“我現在就能給你簽字,但是搬家的事兒麽,真得一個月之後。至少二十天我們交了單子。您是做大事的人,這點兒時間都容不得麽?”


    吳祈寧一生謹慎,這日子她還是打了富裕的。


    喬娜撇了撇嘴,目光灼灼地看著吳祈寧:“別說那些沒用的了。這年頭兒,人心叵測。我怎麽知道你到時候會不會坐地炮當釘子戶呢?我可聽說那些小店麵跟你們公司的關係都不錯,我還疑心他們不走是你挑唆的呢。”


    吳祈寧笑一笑,眼光明滅:“你是多不自信,才提防著我們成立復仇者聯盟啊。我跟你說喬總,我也沒有什麽雄心壯誌。就是一句話得交了單子再走。這是我們的底線。再說了,眼看天也冷了,你們怎麽動工啊?不差這一個月倆月吧?再說了,我也不信你能把我們怎麽著,青天白日,朗朗幹坤,咱們這點兒事兒啊,說出大天去,還不就是個民事糾紛?”


    喬娜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吳總,我自不自信你試試看就知道了。這年頭幹房地產,沒點兒來歷你開得了張麽?我今天明白告訴你,我們也是替上麵辦事兒的衙役,貫徹的都是領導的意圖。鬧起來還真不是民事糾紛擋得住的。你年紀輕輕一個婦道人家,要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也沒法子。眼前兩條明路指給你,要麽你乖乖簽字拆廠,要麽你私人出三百萬人民幣當押金給我擺到桌子上。咱們醜話說前麵兒,我雖是看不上這幾百萬的小錢兒,可是難免有愛小便宜的眼皮子淺,到時候你就是拆了房子,這押金猴年馬月拿走可也不一定了。今天我言盡於此,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


    說著,香風一陣,喬娜提溜著包扭頭而去。


    吳祈寧揉了揉太陽穴,心想:這就是不歡而散了?


    她迴頭看了看童培培屋裏的監控錄像,三分好笑地朝攝像頭眨了眨眼。


    果然,一分鍾之後,臉色難看地童培培推門而入,顯然是看不上喬娜:“什麽人啊?了不起啊?進門就管我叫服務員。一點兒禮貌都沒有。”


    吳祈寧好脾氣地笑一笑,語音竟然存了三分挑唆:“人家長得又漂亮,做人又能幹,自然是順風順水麽。”


    童培培“呸”了一聲:“狐狸精味道頂風臭三百裏。誰不知道她是怎麽一路睡上去的?”


    吳祈寧就不說話了。


    雖然是從小的同學,吳祈寧的涵養心計,童培培還真是拍馬比不上。


    童培培抱怨了幾句,吳祈寧並沒接茬兒。外麵兒仿佛是陸續有生意。但是童培培並沒有離開這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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