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駿說:“你今天睡這裏。我去佛堂打地鋪。”


    吳祈寧“哦”了一聲, “咣當”躺倒。


    她這一天,也算生死輪迴,心力交瘁。


    穆駿走到門口,隨手關上了燈,輕輕地關上了臥室的大門。


    在佛堂安置下沒多久,穆駿就看見自己屋裏的燈又亮了。


    等一等,沒有熄滅的意思。


    穆駿輕輕爬起來,敲了敲臥室的門:“小寧……”在水裏泡了那麽久,他很擔心她今夜會發燒什麽的。


    吳祈寧在屋裏“嗯”了一聲,穆駿扭轉把手,走了進來,就看見吳祈寧平躺在床上,被子拉倒胸口,規規矩矩地臥姿,如果她身上蓋個黨旗,這就是向遺體告別的標準款式。


    更恐怖地是她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身邊兒趴著幾隻貓,吳祈寧滿臉死不瞑目,按鬼故事裏說這就是要起屍的前奏,十分嚇人。


    穆駿咽了口唾沫:“小寧,還不睡?”


    吳祈寧眨眨眼:“不敢睡。關上燈或者閉上眼,就覺得身邊都是水……而且都是髒水……烏央烏央的……都是水……我暈……”


    穆駿設身處地地幻想了一下兒,自己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地坐在了她的床邊,拉住了她的一隻手:“睡吧,不怕,有水也不怕,我拉著你……”


    吳祈寧黑白分明地眼珠轉了轉,看著穆駿,似有話說,可是終於抵不過這一天的兵荒馬亂體力透支,她慢慢地闔上了眼皮,很快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十分解乏,夢中偶然水波湧動,也總有一隻溫暖地手拉住自己,有個溫潤地聲音在耳邊細語:“睡吧,別怕……”


    這一覺是睡到了自然醒的,吳祈寧心滿意足地睜開了眼睛,舒服地幾乎“哼”了一聲。伸個懶腰睜開眼,她眼前赫然穆駿的大號睡顏……


    “啊!”吳祈寧“噌”地坐了起來,不習慣跟爺們兒一屋子睡。


    本來穆駿也是淺眠,這一下子也跟著坐了起來:“小寧!你沒事兒吧。”


    他摸一摸吳祈寧的額頭:冰涼平滑,顯然沒病。


    吳祈寧狐疑地問:“你難道不應該探我鼻息嗎?”


    穆駿一下子又不確定她是不是有病了。


    幾聲貓叫,把這對青年男女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挺好,床上躺著吳祈寧,床邊坐著穆駿,一屋子貓,也算貓丁興旺……


    打開窗簾,久違的太陽公公總算露了金麵,雨停了,水也就漸漸地退了。


    穆駿拿著吳祈寧的腿研究了半天,不紅不腫,細細的劃痕血絲也收了暗紅血痂。抬頭看看正主兒有紅似白的好氣色,穆駿讚嘆:“吳祈寧您簡直就是一鐵蛋兒。”


    看看表已經上午十點多了,上班肯定是遲到,穆駿讓吳祈寧給盛年打電話請假算了,昨天受了驚嚇,休息一天也是好的,何況外麵著實泥濘難行。


    這邊吳祈寧的電話還沒撥出去,外麵就傳來了“咣咣”地砸門聲,盛年在怒吼:“姓穆的!給我滾出來!!!”


    於是穆駿就滾出來了。


    於是,盛年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幅狀況:衣服皺皺巴巴的穆駿,穿著穆駿皺巴巴t恤衫圍著被子坐在床上的吳祈寧,還有皺巴巴的床……


    憑良心說:很難不想歪。


    盛年大怒,“你倆放著班兒不上!還在這兒鬼混上了!!!”


    穆駿皺眉:“誰鬼混了?”


    盛年噗嗤一笑:“對對對,食色性也,正經事兒!”


    穆駿急了:“你胡扯什麽啊!”


    盛年惹不起穆駿,迴頭捏軟柿子:“吳祈寧,說你呢,幾點還不起?你坐月子呢!”迴頭看見一屋子貓,盛年搔了搔頭髮:“養活一屋子貓!”


    穆駿一推盛年:“盛年別胡扯!”


    盛年說:“怎麽不是你養活一屋子貓?”


    吳祈寧嘆口氣:“盛總,你是來看貓的?”


    盛年瞅了穆駿一眼:“行啊,這就幫著你說話了。穆總,手腳快啊。傷心勁兒過去了這是?趕緊上班兒吧。”


    穆駿很認真地說:“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小寧腿受傷了。”


    盛年挑挑眉毛:“嗬嗬……”一臉的我不信啊我不信。


    穆駿又恢復了一張撲克臉,冷著聲音問:“你大老遠的衝過來,就為了查我房裏幹不幹淨?”


    吳祈寧急了:“憑什麽我在叫不幹淨?”


    穆駿和盛年同時迴頭:“你閉嘴!”


    吳祈寧就不說話了。


    盛年說:“我哪兒那麽大功夫管你們幹淨不幹淨。”


    吳祈寧和穆駿異口同聲:“我們幹幹淨淨!”


    盛年翻個白眼:“穆駿!對著一桌子豬頭肉你還守寡。你可以,你!”


    穆駿說:“盛年,你自己想想你說的是什麽?”


    盛年說:“對,我說錯了。我的意思其實是對著一桌子豬頭你還吃素,對著一大姑娘你還守寡。”


    吳祈寧翻身爬起來,蹦下床:“我沒法兒跟您接著聊了盛總。”


    盛年一把把她薅住:“迴來!出大事兒了!”


    吳祈寧頗有幾分不信:“什麽事兒啊?”


    穆駿抱著肩膀就挑了挑眉毛。


    盛年簡直眉飛色舞,喜上眉梢:“下了一天一宿的雨,你們知道濱海淹了多少潔淨室?我電話都要給打爆了!對了,吳祈寧,你電話怎麽關機?”


    吳祈寧摸出來自己進水關機的電話,仔細想了想各企業進水的慘狀,再看看喜氣洋洋的盛年:“盛總,我怎麽覺著你這是要發國難財啊?”


    “什麽叫國難財?”盛年急了,戳吳祈寧的腦門子:“我問你什麽叫國難財?企業設備損耗不許買新的?屋子進了水不許往外舀?汶川地震房子塌了不許人家蓋?吳祈寧你想什麽呢?”


    吳祈寧縮著腦袋往後躲:“小的錯啦!”


    穆駿都看不下去了:“得得得,盛年你別這樣,昨天小寧掉水裏差點淹死。剛緩過來點兒。你別嚇著她。”


    盛年憤憤:“嗯,一看就是腦子進水了。”他忽然聽明白:“哎……吳祈寧……你差點淹死?怎麽迴事?”


    甭管吳祈寧是怎麽差點淹死的,重點是她沒淹死。


    大單當前,按照盛年的邏輯就是不死就得給我滾起來幹活兒。


    捯飭捯飭,輕傷不下火線的吳祈寧就蹦著跟這盛年還有穆駿走了。


    上下樓穆駿都是扶著吳祈寧的。


    盛年比較缺德,看著蹦蹦噠噠的吳祈寧,嘴裏哼一支周傑倫的《本草綱目》:“蹲小僵屍蹲小僵屍蹲……”


    吳祈寧氣得咬牙切齒:“穆駿哥,我要是你,我他媽也不上班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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