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盡快趕到靜謐之森,張牧沒有肉身飛行,架著老爺車疾馳三天,抵達了古爾城。


    在城市上空歇息片刻,張牧眯眼眺望,遠處的靜謐之森似乎與半年前並無區別。


    青山起伏,綿延萬裏,仿佛一隻古老的巨獸,安靜匍匐在大地,享受灑落背脊上的陽光。


    “確實……透明了一點。”


    帕琳娜顧慮自己無法震懾職業者,招攬的手下大多是普通人。


    他們雖能察覺靜謐之森的異常,但感覺並不是很清晰。


    魔導師級別的張牧則不同,森林的變化好似平靜湖麵砸進石塊般清楚無比。


    在他眼中,這會的靜謐之森,仿佛網遊中即將刷新的怪物屍體,正一點點變得虛幻。


    “嘖嘖,不愧是神,有點東西。”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靜謐之森的小事已成事實,張牧覺著懊惱純屬多餘,不如思索如何應對不久後拉古的進攻。


    拉古不是泛泛之輩,而且手裏握著魔導武器的情報,張牧打算派第一軍駐守古爾,這樣比較保險。


    琢磨完,他發動老爺車往森林飛去,準備抵近觀察,推測下消失的具體時間,好預估拉古大致什麽時候來。


    老爺車飛過草原河流,來到森林邊緣。


    張牧把車收起來,落到地麵,走進昏暗的靜謐之森,四處晃悠。


    很快,他發現了一些問題。


    周圍的魔力稀薄了些許,物體正在失去實感,唯獨經過身旁的魔獸,居然沒有一點變化。


    “幾個意思?”張牧的目光,追隨著一隻竄進灌木叢的見習級魔獸,“森林收迴去了,魔獸還放這?


    那還得了?”


    靜謐之森不是遊戲中“等級地圖”的概念,80級的地圖,怪物就都是這個等級左右。


    它是一個完整的生態鏈,裏麵的魔獸,有最低級的學徒級,也有聖級,乃至神佑。


    森林沒了,他們還會安靜待在原地?


    滿世界亂竄才正常吧?


    會去哪邊?拉古還是萊克?


    要是有一隻神佑跑進萊克境內……


    張牧皺著眉頭甩出一根冰錐,刺穿了在前麵地上到處亂嗅的灰兔魔獸。


    接觸陰影術走到近前,捏著後脖肉拎起來打量。


    “不會錯的,沒變化。”


    把屍體扔到一邊,張牧繼續往深處走,不時打殺一隻魔獸觀察屍體,結果全部一致。


    停住腳步,他撓著鼻尖嘀咕:“為什麽?


    是它故意的,還是生物收不迴去?”


    若是後者,對張牧而言既好又壞。


    壞處之前已經說明,靜謐之森一旦消失,棲息在內的魔獸驟然失去家園,肯定不會待在原地,而是往別處遷徙,尋找新的安身之所。


    擁有智慧的魔獸是極少數,且並不取決於等級。


    哪怕高階魔獸,大部分都與隨著本能行動的野獸相似,唯一區別大概就是力量強得多。


    因此萊克同高階魔獸協商,專門劃一塊地給他們居住以避免發生衝突的辦法,也就不用考慮了。


    雙方如果遭遇,唯有一戰。


    好消息麽,則是神明似乎也並非無所不能。


    究竟是哪一種可能,張牧暫時無法判斷,先放心底壓著,以後有線索了再拿出來琢磨。


    “差不多了,迴……”


    “城主先生,您好。


    或者說,我該稱唿您張牧先生?”


    張牧扭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見了從樹後緩緩走出的……布蘭多。


    是他?和第一軍在靜謐之森大戰的拉古軍團的最高指揮官?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


    帶領軍團偷襲萊克?現在不是魔獸遷徙期,軍團壓根穿不過靜謐之森。


    而且……


    張牧散出魔力感知了下,沒有伏兵,就他一個人。


    見張牧微微閉眼,布蘭多笑道:“隻有我自己。


    說起來,你真是一個渾身充滿謎團的人,從釋放的魔法級別看,應該隻有魔導師,但是同為魔導師的我,卻感覺不到你的魔力。


    是修習了特殊魔法嗎?”


    “你猜。”他似乎沒有動手的意思,張牧也就不著急召喚墜靈,和他貧嘴起來。


    “嗬嗬。”布蘭多不知在想些什麽,話題沒有目的,思維十分跳脫的說起他的身份,“你的傳聞我聽說了。


    很精彩,嗯……也很佩服你有膽量和教會為敵。”


    “沒事我走了。”


    張牧懶得跟他廢話,再加打也沒什麽意義,雙方實力在伯仲之間,誰想走,另外一方都留不住,便準備迴王都。


    “等等。”布蘭多叫住他,“你不想知道,靜謐之森還有多久消失嗎?”


    轉身到一半的張牧迴過頭:“你知道?”


    “一點點。”


    “說說。”


    張牧不指望他如實講出,雙方可是死敵。


    至於明白如此還要問,他是想看看布蘭多到底在耍什麽花樣。


    布蘭多背著手:“半年。”


    “你覺得我會信?”


    靜謐之森消失之日,就是拉古進攻之時,他會把自己王國的機密軍情告訴自己?


    “是實話。”布蘭多神色肅然。


    “姑且算你說的是實話吧。”張牧來了興趣,不急著走了,麵朝他問,“為什麽要透露給我?


    難道你要叛國?”


    “布蘭多的忠誠永遠屬於拉古。”


    “這話你迴去和你的國王說。”


    布蘭多笑了笑,把話題拉迴正軌:“總之,靜謐之森半年後就不存在了,仇恨,就不是拉古和萊克的第一要務了。


    張牧先生,你很強,天賦也非常恐怖,並且除了實力之外,還精於戰爭。


    但是……這些東西能應付數十隻聖級魔物嗎?”


    張牧挑了挑眉:“靜謐之森有這麽多聖級魔物?”


    魔物和魔獸不同,魔物擁有來自祖輩的傳承,實力通常淩駕在同級別魔獸之上。


    “它們大多出沒在靠近拉古一方的森林中,你不知道是正常的。”


    “離你們那邊近,我著急什麽?”


    “張牧先生能保證,離我們比較近,就一定會進入拉古,而不去萊克嗎?


    即使大半進我們那,剩下的也會到萊克去。”


    確實是這樣。


    張牧承認他說的有道理,但嘴上絲毫不慫:“總歸去你們那邊的多。”


    “聖級魔物,入境的隻要超過五隻,誰的多,誰的少,就沒有比較的意義了,隻是滅亡早晚的區別。”


    拉古和萊克任何一方,隻能做到勉強打平五隻聖級魔物。超出這個數量,再糾結誰多誰少的確沒必要,反正都是死路一條。


    布蘭多稍微停頓片刻,接著道:“萊克王都去年的局勢我了解一點,能在幾乎絕境的情況下翻盤,


    我相信你足夠理智。”


    張牧明白他這番話的用意。


    兩國是有仇,還是積攢了上千年的仇,但這一切的重要性,都比不上王國的延續。


    布蘭多認為他能認識到這點,從而做出理性的判斷,而不是隻想著心裏痛快,棄大局不顧。


    張牧微微眯起眼,迴憶起國王收到的情報,拉古沒向聯軍透露自己的魔導武器:“你想聯手?


    和一個被神明打為異端的王國,打為異端的人?


    就算你膽子夠肥吧,兩國聯手能抵擋那些聖級魔物?”


    “沒有這麽簡單,嗯……到時候,你會知道的。”


    張牧臉一黑,裝尼瑪謎語人,我砍死你信不信。


    他正要動手,布蘭多卻扭頭往樹林深處的昏暗走去:“很快,我們會再見的。”


    想了想,張牧雙手自然擱在身體兩側,佇立原地,任他的背影隱沒入林木間。


    古怪,到處都是古怪。


    張牧視線依然望著他離開的方向,隻覺得這次偶然撞見,哪哪都充斥古怪的味道。


    並不是指布蘭多刻意製造偶遇。張牧來靜謐之森純屬巧合,若非帕林娜意外發現森林的變化,他恐怕得等到森林消失,魔獸傾巢而出引發災難才會趕到。


    因此他不可能預判到張牧會在今天到達靜謐之森。


    至於布蘭多來這的原因,估計也是為了森林異變的事。


    畢竟此事不僅影響萊克,拉古也逃不了。


    “但是……”張牧轉身往森林外走,一邊嘀咕,“我們記起來也打不過那麽多聖級魔物啊,聯手有什麽意義?


    還是他單純為了麻痹我?


    算了,按原計劃來吧。”


    他決定無視今天的偶遇,按照自己預想好的執行,抽調部分第一軍駐守古爾,後續如何,視情況再定。


    這邊看完,張牧原路返迴王都,向艾薇兒打了聲招唿,喚出傳送門迴藍星。


    一落地,當即趕往阿美找到尼奧,先收走準備好的二十多枚大當量核彈。


    後麵聽聞阿美的飛船工程已經開啟,就等材料到位,張牧心裏一樂,正好省去自己編借口的時間了。


    張牧讓他準備一些主戰坦克,以及配套的炮彈,汽油作為兌換物,過幾天自己會來取,順便把材料送來。


    因為華國和嚶國建造飛船的經驗,張牧不用再像最開始交易那樣,準備多種材料給尼奧挑選。他迴到“世界”,直接挑了飛船能用的,五天後再次趕到阿美。


    尼奧動作很迅速,何況阿美國內的軍工企業十分熱衷售賣武器,五天功夫已然籌備了相當數量的坦克和物資。


    張牧依照和華國交易的比例,估算了下這些東西加上核彈的總價,然後全部收進物品欄。


    接著在尼奧和陪同人員的愕然眼神中,從物品欄裏掏出等價的材料丟在地麵,開啟陰影術離開。


    他很忙,沒空閑和尼奧閑聊。


    畢竟坦克這東西,不是拿到就萬事大吉了,操控人員的訓練,也是一項不小的工程。


    帶著坦克穿過傳送門到索爾大陸,張牧找到正在忙碌的多米特,吩咐他立刻調集一批第一軍骨幹,前往遠離王都百公裏的無人山嶺。


    人員到齊後,張牧取出一部分坦克用來訓練,自己沒著急迴藍星,手把手培訓第一批坦克兵。


    等這批坦克兵順利畢業,張牧才能脫手。


    第一軍士兵,對停在麵前的鐵疙瘩很好奇,得到允許後圍了上去,摸摸履帶敲敲車身裝甲,有的則爬到炮管前,眼睛貼著炮口往裏看。


    張牧等他們看夠了,好奇心被滿足,才發出列隊的命令。


    站到列成整齊方隊的士兵前,張牧先介紹坦克的基本概念,順便講述下威力如何。


    等士兵們明白這家夥是幹什麽用的,便開始講解操作方式。


    過程不太順利。


    在今天之前,他們從未接觸過現代交通工具,自然也不曉得“檔位、油門、刹車”等等,到底是什麽東西。


    張牧隻能從最基礎的架勢教導,待眾人理解了,再繼續下一步。


    這一講,就講了整整三天,三天裏士兵連吃飯都是原地解決。


    把操作方式講清楚,張牧又分發了自己編撰打印的指導手冊,給士兵們一周時間記憶下來,同時也要抽空在模擬設備上訓練駕駛坦克。


    一周後,士兵們集合在空地,進行了一場考試。


    內容分為兩部分,筆試、實操。


    筆試的考題是張牧親自擬定,全部取自指導手冊,實操簡單很多,上坦克開一圈打一炮就完事。


    考試總共持續了三小時。


    批完試卷,再結合實操得分,張牧挑出了分數最高的三人,組成一支完整的坦克兵小隊。


    之後幾天,他一刻不停的操練三人,直到三人熟練掌握坦克才停。


    再往後就輕鬆了,不用張牧事事親為。


    這三人當場轉職教練,負責培訓剩下的士兵,成為一名優秀坦克兵。


    半月後,張牧喚出物品欄,看了下汽油消耗量,估算出現有坦克戰鬥一天需要多少物資。


    “打仗就是打錢,這話一點不錯。”


    張牧被算出的數字驚到,感慨了一句迴去藍星,用材料在三國那換迴一批,足以支撐坦克部隊作戰三個月以上的物資。


    並且他打算過幾天再換三個月的。


    萊克與聯軍開戰後,他必須統籌大局,沒間隙在藍星和索爾大陸之間來迴跑,自然得提前準備好戰爭所需的消耗品。


    幾天後,他換好第二批汽油炮彈,準備送去索爾大陸。


    然而剛進“世界”,就聽見局長在外麵嚷嚷找自己。


    想著把他應付完再去索爾大陸,結果出來一問,張牧發現自己暫時走不了了。


    一個多月前,張牧給局長增添了點緊迫感,效果出奇的好。


    局長愁的睡不著覺,於是日夜督促員工,開出優渥獎金激勵士氣,優化建造流程。


    如此拚命的過去一個多月,飛船不負眾望的完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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