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的身體,已經病重到不可挽迴的地步。


    一個王國的主人,當然並不缺仆人服侍,但三個王室子嗣也會輪流陪護,今天輪到艾薇兒。


    出生在王室裏的她,其實從未感受過所謂的親情。


    國王年輕時對於自身傳承格外重視,在其常年努力耕耘下,王室不斷添新丁,巔峰時,她一共有一百多個兄弟姐妹。


    物以稀為貴,父母看待孩子同樣適用。


    一個人對子女的愛護並不是無限,會隨著數量的遞增被攤薄。


    即使萊克國王的父愛像山一般的厚重,被一百多個孩子分攤後,也剩不多少了。


    何況艾薇兒在天賦展露之前,並不受人重視。


    這樣一來,能攤到她頭上的父親,更是稀薄得可憐。


    因而所謂的照料父親,自然不是出於父女之情,單純瞅著國王什麽時候撒手人寰罷了。


    安德烈和二王子也是同樣意圖。


    今天艾薇兒打算結束無聊的看護後,去城外樹林探望學弟。


    然而很奇怪的,陷入重度昏迷狀態多日的國王,傍晚時居然清醒了一點。


    他拉著艾薇兒絮叨很久,都是些前言不搭後語的片段,上一秒說雞翅美味,下一秒變成衣服應該穿白色。


    沒透露有意義的信息。


    耐心傾聽幾小時,直到國王再次閉眼,艾薇兒才起身趕往城外。


    因為不希望學弟被打擾,她每次都是獨自前往,這迴也一樣。


    途中,她先是思索一個已經思索了無數遍的疑惑——父王究竟罹患了什麽怪病。


    王室的宮廷醫師使出渾身解數,最後隻診斷出國王身患重病,這個但凡視力正常就能知道的病狀。


    後來,王都教會的賈維斯主教出手。


    其釋放的光屬性治愈魔法無效後,仔細檢查國王身體,給出了新的方向——國王被人投毒。


    所有王室成員盡皆嘩然,強烈質疑此結論。


    先不說什麽毒能毒翻聖級職業者的國王,單以國王自身的作息規律和實力,下毒者壓根沒有接近的機會。


    賈維斯笑笑,轉身迴教會。


    態度很明顯,愛信不信。


    “近幾年我一直收集關於毒藥的消息,從沒聽說有能對聖級職業者起效毒藥,能起到同樣作用的詛咒倒是挺多。


    但是……賈維斯主教有什麽理由欺騙我們呢?”


    出了城,艾薇兒走在月光鋪灑的路上,腦子裏的深思,一直持續到樹林外才停。


    進去林木間,她往墳墓的位置走,思緒也迴到學弟這邊。


    許是迴憶起兩人並不漫長,可格外值得迴味的經曆,她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很快就要到了。


    盡管四周無人,隻有自己踩樹葉的微弱迴聲,她仍舊鬼鬼祟祟左右環顧一會,手伸進法袍的寬大袖口。


    摸索會,掏出一隻貓耳頭箍,耳朵背麵是精心挑選的金色毛發。


    她記得莉亞的貓耳是這個色,在卡斯鎮的時候,學弟總愛偷摸窺一眼莉亞的貓耳。


    把頭箍抱在懷裏,艾薇兒罕見的感覺臉燙。


    步伐加快走向墳墓,她嘀咕著:“算是很久沒來的補償,就,就一次喔!”


    羞澀止不住的在心底蔓延,但幾秒後被暴怒替代。


    那座樹邊的墳墓變成了凹坑,無字碑的碎塊淩亂散落一地。


    “誰毀了學弟的墓!”


    魔力洶湧,渾身彌漫寒氣,懷裏的貓耳頭箍瞬間被冰層覆蓋,隨著她身體劇烈的顫動碎裂。


    艾薇兒的理智被怒火焚盡,瘋狂在周圍搜尋破壞者的蹤跡。


    顯然,最後她一無所獲。


    幾乎把這片稀疏樹林翻了個遍無果後,她積壓在胸膛裏的憤怒已然要噴薄出來。


    “我要把你凍成冰塊,擺在王都廣場展覽,一萬年!”


    她冰雪冰藍兩色混合的瞳孔,隱隱湧現猩紅,扭身往王都方向疾馳。


    …………


    “嘶——”酒店房間裏,張牧抱著胳膊哆嗦了下,臉色古怪道,“魔導士感冒?開毛玩笑?”


    索倫坐在床邊翻閱文件:“城主大人,您說什麽?”


    搖搖頭:“你繼續。”


    “好的。”應了句,他目光落迴手裏的文件,“後天是述職儀式,在此之前,城主大人您得決定好要支持的王位繼承人。”


    “為什麽?”


    “雖然三位繼承人都對您保持安靜,二王子也隻是邀請您參加一場晚宴。


    可不發聲不代表他們會無視您,尤其是您一個月前才擊敗了萊克王國的宿敵。”


    “這個先放放。


    我想著如果爆發武力衝突……唔,王都內應該不太可能,所以單純的個人實力,很難左右這場王位爭奪戰。”


    “是的,這也是您的價值所在,擊敗拉古王國的英雄,在民間所獲得的盛名。”


    索倫合攏文件:“個人實力在現階段無法體現作用,現在您這樣的英雄更有用些。


    而且城主大人,不否認王都內不會互相攻擊,可落敗的繼承人也不可能坐著等死。”


    “輸了王位爭奪戰,他們會選擇舉兵?”


    “概率很大。”


    張牧捏著下巴,琢磨著說:“萊克王國周圍的仇敵也不少,兩個大公會坐視他們引起國內動亂?”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


    “嘎吱——”


    屋門被推開,“張牧”走了進來,嘴裏卻是多米特的聲音:“元帥大人,我迴來了。”


    抬手解除他的變形術,張牧問:“情況怎麽樣?”


    “還算順利。”多米特脫去外套,搭在門後麵的立式衣架上,“我先去了趟教會,有您給的遮蔽氣息的藥劑,


    他沒發現我隻有高級騎士的級別,還熱情的和我聊了會古爾城的風土人情。”


    側躺在床鋪的米赫聽到這話,慢悠悠坐起上身:“古爾城有什麽風土人情可以聊的?”


    “呃,主要是靜謐之森和半年前的封禁魔法陣開啟。”


    “既然把他糊弄過去就不用管了。”張牧打斷他們,“後麵呢?”


    “按照您的命令,我又去了二王子的住宅,隻是他人不在,是管家接待的我。


    我等到天黑二王子才迴來,和他談論布洛瓦大公到九點左右,然後就道別迴酒店了。”


    “那就穩了。”


    張牧樂嗬嗬坐到桌邊的木椅:“海哥失蹤,還是在王都附近不見的,教會肯定傾巢出動找人。


    你頂著我的身份逛一圈,他們不會懷疑到我這了。”


    說完,他又想起什麽,問道:“對了,讓你探二王子口風的事,有結果嗎?”


    “恩……”多米特撓著後腦勺,“擔心被察覺異常,我不敢問太詳細。


    談了三個多小時,隻曉得二王子好像和布洛瓦大公有聯係了。”


    “這樣……”眼神閃爍下,張牧起身,“後天舉行述職儀式,趁明天還有一天時間,我去……”


    “咚咚——”


    房門被敲響,但不是他們,是隔壁。


    很快帕林娜的聲音隔著門傳來。


    “您好先生,有事嗎?”


    “晚安女士,請問艾吉城主在嗎?”


    “他清早就出門了,還……”


    米赫發動疾行術,身影瞬間到達玄關,抬手拉開門:“城主大人已經迴來了。”


    “太好了,我想……”


    “找我嗎?”張牧拍拍他肩膀示意,米赫側身讓開。


    門外是一名衛兵。


    看見張牧,立即從胸甲下麵掏出一封信:“大王子殿下邀請您參加他的宴會。”


    接過來,他點點頭:“行,煩請轉告大王子殿下,我會準時赴約。”


    衛兵行禮離開。


    關上門迴屋裏,張牧拆開信封,兩根手指夾出信紙:“嘿,誠意比二王子可小多了。”


    “寫的什麽?”索倫問。


    “場麵話。”快速掃視完信紙,和信封一塊丟到桌麵,“請我明天中午去他行宮用午餐。”


    “行宮?”索倫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他和王室唯一的公主殿下,都在王宮裏有自己的行宮,


    隻有二王子……


    不受國王待見的原因嗎?”


    “嗬嗬,再不待見總共也就三個人,王宮那麽大,缺他一套行宮?”


    “那是……”索倫疑惑眼神看向張牧。


    他屁股壓著桌沿,雙手環抱胸前:“根據布洛瓦大公的透露,十年前國王還有一百多個子嗣對吧?”


    “嗯。”


    “十年過去的今天,死得就剩三個。”張牧眯起眼,“為什麽王室死這麽多子嗣我們不清楚,王室為什麽查不出兇手也不清楚,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米赫接話:“能在殘酷的環境裏成為最後活下來的三個人之一,他決不像表麵那樣人畜無害。”


    “行,決定了。”張牧雙手一拍,“明天上午睡個懶覺,中午去大王子那,晚上再跑一趟二王子的宅院。”


    說完徑直迴屋休息。


    第二天清晨。


    他就像自己打算的那般,睡到上午十點,才被帕琳娜輕聲喚醒。


    “城主大人,有衛兵來酒店盤查了。”


    “嗯?”


    惺忪的睡眼登時清醒,爬起身推開房門,腦袋探出去。


    樓道已然被衛兵接管,每扇門兩邊都站著衛兵。


    帕琳娜是說來盤查,可實際氣氛並不像。


    負責詢問的工作人員態度很溫和,臉上也是恭敬的微笑。


    畢竟住在酒店的都是各地城主,最低也是魔導士,放在外麵能獨自建立一個強盛家族的存在。


    就算是王室,也不會像對待犯人般審問城主們。


    而不明所以,出屋查看喧鬧因何起的城主,也很是配合問話的工作人員。


    隻因他們開口第一句就是——很抱歉打擾您,昨晚教會有一名主教副手無故失蹤,我們希望洗清各位城主的嫌疑。


    如果是王室,他們或許敢抱怨兩句,可換成教會就……


    城主們乖巧的一一迴答工作人員的問題。


    過程很短暫。


    眾人昨天大都在酒店待著,個別外出的,也很輕鬆就找到證人——滿大街巡邏的衛兵都看見了他們。


    其中就包括張牧。


    “我造成出門,先去了教會,然後在二王子殿下的宅院待到九點左右才迴酒店。”


    他說出口的同時,四周所有城主全部凝望過來。


    眼神裏全透著清晰的愕然——什麽傻缺,支持二王子?一個連自己行宮都沒有的王子?


    張牧並不在意。


    等衛兵撤離後,帶著索倫趕往安德烈的行宮。


    他的行宮在王宮裏麵,出入手續較為繁瑣。


    經過兩名職業者一係列檢查,他們跟在安德烈管家身後,走進一座外觀和內部陳設都挺樸素的宮殿。


    沿著迴廊走到盡頭,推開一扇木門,安德烈坐在餐桌的主位,扭頭看來:“來到王都兩天,感覺怎樣?”


    “很繁華,殿下。”


    管家指引張牧坐在安德烈右邊的第一把木椅,索倫站在背後。


    “繁華隻是王都的一麵,有趣的東西還有很多。”


    “喔?”


    “迴去的路上,艾吉城主可以去達嗒街遊玩。”安德烈舉起酒杯向張牧示意。


    他端起麵前的酒杯迴禮,邊問:“達嗒街?主營什麽?或者有什麽特產?”


    “一條街的路麵,都是用水晶地板鋪的。”


    小抿一口鮮紅酒液,張牧輕笑幾聲:“真是……”


    “嗯?”


    “真是讓人感到熱血沸騰。”


    “哈哈哈……艾吉城主也明白什麽是享受生活。”


    “當然,誰不喜歡享受呢……”抬頭凝視他,張牧問,“能設計出如此有新意的街道……


    殿下,我有認識他的榮幸嗎?”


    “在那。”安德烈手指門邊,管家麵無表情佇立。


    “原來是閣下。”張牧迴頭,“我十分敬佩您的頭腦。”


    “過譽了,城主先生。”


    “不不不,我從不違心讚揚別人,抽出空,我希望能和管家先生促膝長談。”


    “隻要殿下允許。”


    “哈哈哈……”安德烈豪邁笑起來,“等述職儀式結束,艾吉城主可以來我行宮做客一段時間。”


    “會的。”


    兩人繼續用餐。


    安德烈奇怪的沒有表露拉攏的意圖,單純閑聊王都,話題遍及每個角落。


    午餐結束,張牧起身告辭,和索倫大步離開,管家送他們。


    行宮距離王宮正門隻要走二十分鍾,可管家卻在兩小時後才返迴。


    “殿下,他們去了二王子的宅院。”


    品嚐著甘甜的酒液,安德烈睜開眼:“真是讓人失望的選擇。”


    “他應該是在比較,您和二王子各自開出的價碼。”


    “我不喜歡。”


    “遵命,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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