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子來得快,走得也快。


    鄭重掏出一份邀請函交給張牧,消失在走廊盡頭的樓梯口。


    把邀請函丟在床頭櫃,囑咐帕林娜兩人在屋裏待著不要亂跑,隨後帶上門,獨自在酒店閑逛。


    這座酒店總共十二層。


    除去接待使用的第一層,以及禁止進入,無法得知具體布局和用途的頂層,剩餘十層全是房間。


    花費半小時樓上樓下跑了一圈,驚訝發現所有屋門上,都掛著顆紫紅水晶——代表有客人。


    來到大門外的空地,張牧佇立深思。


    一層二十六個房間,十層二百六十個,全住滿了。


    奇怪,不是說萊克王國現在風雨飄搖,各地城主都有不軌之心,居然還能來二百多個城主,他們不怕把命留在這?


    他搖搖頭,想不出結果。


    嘖,勢力還是太單薄了,連個情報部門都沒有。


    正好天黑去二王子宴會,趁機跟他打聽點消息。


    說二王子……他也不像自己說的那麽不堪啊。


    自己前進酒店,人後腳就上門,中間不超過五分鍾。


    等於自己剛上了進王都的主幹道,他就收到消息了。


    之前二王子掏出邀請函時,張牧果斷答應就是為收集情報。


    布洛瓦確實挺隨和,但他絕不會因此認為一個王國的大公,會是什麽性格粗獷,為人馬虎大咧的易於之輩。


    套他話,一旦說太多,誰套誰可就說不準了。


    而二王子不同。


    盡管他也是心思細膩,有能力的家夥,可張牧身為很稀罕來一次王都的城主,對目前王國動蕩的局勢關心,是能說過去的。


    當然,張牧並不打算一次交底,總要有個互相試探拉扯的過程。


    “到晚去看看。”


    嘀咕一句,抬頭看天。


    太陽高掛,還早。


    “正好有時間……”


    眯了眯眼,張牧返身到自己房間那層,把多米特三人房門撬開,叫上索倫和自己一同出門。


    攔住個路人,詢問王都生活物資最廉價的地方在哪後,大步趕到。


    筆直街道鋪設著平整的石板路,兩旁有推車小販,條件簡陋的便就地攤張粗布,擺滿各種手工作品。


    城民或蹲或站在攤前,嗓門豪邁的與小販就商品售價和實際價值的差異,展開一番激烈爭論。


    通俗點說,他們在砍價。


    張牧換了套平民服飾,索倫揣著手跟在身後。


    “城主大人,您……到這裏來做什麽?”他左右打量,不時側身避讓迎麵過來的婦人。


    “底層人的生活狀況,是王國強盛與否最直觀的體現。”


    看著前麵並不太寬闊的背影,索倫疑惑問:“您在意這些我很高興,隻是……您為什麽要在意?”


    他腦海裏,張牧是個不算冷血,但也不能說仁慈的人。


    在古爾城自掏腰包收容難民,是因為有自己的利益,而非單純出於憐憫。


    當然索倫不認為這是卑鄙,畢竟,要求別人無私奉獻才是世間最惡劣的無恥。


    他好奇的是,以自己利益為先的張牧,為什麽會在乎和自己完全不相幹的事情。


    迴過頭,張牧挑了挑眉:“你的城主大人,就不能有點高尚的理想?”


    索倫:“……”


    “也是,我自己都不信。”樂嗬嗬轉身繼續往前,他說,“萊克王國變成什麽樣,我確實無所謂。


    但如果換個主人……晚點再告訴你吧。”


    張牧斷掉話頭,後麵也沒再開口,領著索倫逛完整條街,在街口右拐走了半小時,來到王都教會。


    抬起頭,索倫仰望麵前的教堂。


    作為萊克王國分教的總部,教堂的整體修建很符合自身地位。


    外牆被漆成純白,不見絲毫雜色。上麵雕刻樣貌奇異,不認識的獸形浮雕。


    而正門,這樣一座城內建築的正門,居然讓索倫有種高聳的微妙感覺。


    “愣著幹什麽?”走到石階中間,張牧發現人還在原地,迴頭喊道。


    清醒過來,他快步追到身後,低聲問:“城主大人,我不記得……您是神明忠誠的信徒。”


    大半年相處中,張牧從沒專門講述自己對神明的態度。


    可偶然提及的隻言片語,他能察覺自己的城主大人並不敬畏神明,從未去過古爾城教堂就是佐證。


    “怎麽,不是信徒就不能來教堂?”


    城主大人今天……怎麽了?


    索倫的眼神露出困惑,感覺……很興奮,仿佛有什麽掛念已久的心願,終於可以實現了。


    心裏思索,嘴迴應:“來教堂的人都是朝拜神明,您……”


    “我找朋友。”


    朋友?


    他神色恍然,那就不奇怪了。


    疑惑被解答,索倫安靜下來,緩步跟著。


    兩人踩著石階來到大門,穿過去,張牧微笑向經過身邊的信徒搭話:“請問,海格主教在嗎?”


    信徒慈善的麵容,忽然變得陰沉,自顧快步走開。


    “你們找錯地方了?”他兩茫然對視,突然身後有聲音傳來。


    迴頭看,一個穿著亞麻衣服的婦人走來,邊笑著解釋:“王都教堂的主教大人,是賈維斯主教。


    你們連主教名字都叫錯,所以信徒才生氣了。”


    “難怪。”張牧摸摸後腦勺,看了眼婦人烏黑發叢裏漏出的幾縷白發,“阿姨,我應該沒找錯。”


    “是嗎?但這裏……”


    “我朋友從其它城市調過來的,估計在這不擔任主教了。”


    “這樣啊。”婦人左右看了看,快步走近一個套著白袍的信徒身前,交談幾句後返迴,“你的朋友叫海格嗎?”


    “是的。”


    “嗬嗬,海格現在是賈維斯主教的副手,你直接去主殿就可以了。”


    “謝謝。”


    “隻是小事。”婦人禮貌還禮,往大門走。


    張牧則領著索倫穿過前廳,沿著空曠的迴廊走到盡頭,來到一扇潔白門扉前。


    今天不是覲見神明的日子,因此門前無人。


    環視一圈,他輕聲唿喊:“海格先生在嗎?”


    “嘎吱——”


    門扇從中展開縫隙,往裏打開。


    招收示意不打算進去的索倫跟著,張牧抬腳跨過大門。


    主殿的風格,和他見過的卡斯鎮教堂屬於同一種類,當然要更華麗。


    天花板是水晶玻璃拚接的穹頂,玻璃上繪著輪廓怪異的獸形生物的彩繪,四周牆壁被漆成白色,有精致的浮雕。


    身前是一條鋪著紅毯的過道,兩邊是整齊排列的長凳。


    到了過道盡頭,張牧抬頭看向神像。


    身形高聳,腦袋幾乎頂到天花板,姿勢並無深意,簡單矗立。唯獨讓人在意的,便是那沒有五官的光淨臉龐。


    “陌生的先生,聽說,您是我的朋友?”


    神像腳下,陌生又熟悉的背影轉過來。


    看樣子,教會成員有一套專屬的聯絡方式。


    有點意思,嘴角扯出笑,張牧往前:“不這樣說,您或許會拒絕見我。”


    “哦?為什麽?”


    “因為我的確不認識您。”


    海格套著潔白法袍,右手握著法杖,聽見這話也沒生氣的表情,平靜等待解釋。


    “我是古爾城城主,來王都為了述職。”張牧緩緩說著,“我有位朋友在巴拉城定居,他告訴我海格先生是一位善良的教徒。


    要是來了王都,必須得結識。”


    說著,從儲物袋掏出一個束口的布袋遞去。


    背後索倫眼睛瞪圓,城主大人,您在做什麽?


    這是教堂主殿,神像就在麵前,您在這樣的地方賄賂一位教徒?


    他怎麽可……


    索倫腦內的風暴,在看見海格淡然接過布袋塞進法袍袖口後,戛然而止。


    “那麽,我的朋友。”海格露出友善笑容,“您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助嗎?”


    就說麽,一個為幾十金幣連平民性命都能罔顧的人渣,會到了總部就清廉起來了?


    心底無聲嘲諷,張牧麵色熱情:“我朋友聽到一些傳聞,王都外的樹林,有寶藏。”


    “城主先生,我討厭欺騙。”


    “好吧……其實,那是我朋友的家族傳承。”


    海格默然不語,心裏琢磨著。


    家族傳承?就王都外麵那片樹林?


    如果在別的王國很可能是謠言,可萊克王國……


    嗯……我和他不認識,沒道理設計陷進謀害我。


    除非他的朋友被我……嗬嗬,為朋友的仇怨招惹教會?在索爾大陸?


    最後一點疑慮被打消,海格開口:“古爾城的城主先生。


    我近些天,聽說了一些您的英勇事跡,如果傳聞正確,您應該是一位魔導師?”


    “是的。”


    “一位魔導師都不敢單獨挖掘的寶藏……先生,這點價錢可不夠。”他從袖口掏出布袋,在手裏掂了掂。


    “這是定金。”


    “後麵呢?”


    “寶藏的一半。”


    “萬一……”


    “我額外支付金幣,唔……五十支師級魔力藥劑怎麽樣,我的全部積蓄了。”


    海格攥緊布袋:“成交。


    “您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明晚北城門外見。”


    說完,張牧轉身領著索倫出了教堂,來到街頭。


    沿著街道走了一截路,索倫皺著眉頭靠近他肩旁:“城主大人,您有五十支師級魔力藥劑嗎?


    我不是職業者,具體價格不太清楚,但那至少是上百萬金幣。”


    “有是有的。”張牧饒有興趣掃視路邊店鋪,“還有,五十支師級魔力藥劑可不遠止百萬金幣。”


    索爾大陸的金幣除去外觀耀眼,最昂貴的價值在於,碾成粉末就是一種通用型藥劑素材。


    低階用不上,可一旦達到高階,也就是包括士級和其之上的藥劑,就離不開金幣粉了。


    聽見這話,索倫擰緊的眉頭絲毫沒舒展:“為了一個具體價值未知的寶藏,就付出這麽多……


    城主大人,您知道寶藏裏麵有什麽?”


    “啊?什麽寶藏?”


    “?”


    愣了會,張牧反應過來,哈哈大笑幾聲,而後才壓低聲:“壓根不存在寶藏,剛剛和海格說的,是我為了把他騙出城編造的借口。”


    他眼裏流露愕然:“您,城主大人,您要……”


    “不然我去教堂做什麽?拜神?我也不信那玩意啊?”


    “可是……可是……”索倫嘴巴張了又張,半天說不出話。


    “淡然點,一個教徒而已。”


    深吸幾口氣,他拉著張牧鑽進左邊一條無人小巷:“城主大人,那可不是什麽一個教徒而已。


    能成為主教副手,說明他是主教的學生,而王都教會的主教,是一位聖級職業者!”


    “呦嗬,你居然知道聖級?”張牧背靠牆,雙手墊在腦後,“在哪聽來的?”


    “是米赫先……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好了好了。”張牧甩甩手,“海格麽,他是肯定要死的。


    你要擔心被牽連,我讓達姆帶人護送伱迴古爾,或者物色個偏僻安詳的小鎮定居也行。”


    “城主大人!”索倫罕見的憤怒起來,“我向您宣誓過效忠,請不要……”


    “是是是,我懂我懂。”


    “你不懂!”他臉頰漲紅,情緒從未有過的激動。


    張牧臉上的逗弄笑意收斂:“抱歉。”


    這下,輪到索倫發呆了。


    “你知道的,我來自遙遠的他鄉,所以對你們的騎士精神之類,不太……”


    “城主大人。”索倫歎口氣,“我不是騎士,也不在意騎士精神,隻是……算了。”


    擺出鄭重神色,他說:“察覺您的敵人是職業者之後,我誠懇向米赫先生請教過相關知識。


    所以,我清楚王都教會的主教是一位聖級職業者,並且教堂神像有真言術加持。


    即使您把海格騙出城,隻要對方在您偷襲下稍微堅持一會,王都主教就會立刻趕到現場!”


    “放心,他堅持不了一會。”


    看著索倫依然一副“我要勸您”的堅定表情,張牧無奈說:“他害了人,得償命。


    大概……反正不止一千個。”


    “為什麽要害他們?”


    “為金幣嘍。”


    “多少?”


    “我算算,一個人200銅幣,一千個人就是20萬,唔,20枚金幣。”


    索倫腦袋往左歪:“20枚金幣?”


    “不會差太多。”


    “古爾城衛兵總隊長工作一年的報酬?”


    “嗯。”


    默然片刻,他點點頭:“我明白了。


    城主大人,您什麽時候動手?”


    “剛不是說了,明晚北城門見。”


    “我可以去嗎?”


    “你去幹嘛?”


    “我想刺他一劍。”


    “一起吧。”


    “感謝城主大人。”


    張牧啞然失笑,和索倫迴到酒店。


    等到下午三點,一行人再次出門找了家服裝店,購置赴宴的禮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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