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被人群裹挾著,沿著柏油馬路被動往城外方向挪。


    黑沉天空雷霆隱現,震耳雷鳴不時響徹天地之間,一副末日即將來臨的景象。


    “不要擠!往這邊!”


    路邊的迷彩服軍人,一邊揮著手,一邊用已經嘶啞的嗓門大喊著指揮。


    “轟——”


    盡管幾天前就開始有打雷,但林妙還是無法習慣,雙手緊緊捂住耳朵。


    “啊!”有人在尖叫。


    下意識迴頭,林妙踮著腳,瞧見人群剛過不久的柏油路中央,被雷劈出一個散發焦煙的漆黑大坑。


    人群經過片刻呆滯,猛然爆發出一陣恐慌叫喊,瘋狂向前擁擠。


    本就體力不支的林妙,一個沒反應過來,被擠的往地麵倒去。


    她眼神驚恐,雙手拚命往四周亂抓。


    這麽多人,要是倒在地上,一人一腳能把她活活踩死。


    “小心。”


    沒抓著東西借力,眼瞅就要摔倒,左邊一隻手忽然伸來拉住她胳膊。


    “沒事吧?”


    林妙驚慌站穩,被人群推著繼續前進,腦袋左側,昏暗天色下,看見一齊耳短發姑娘。


    “你叫什麽?”兩個年輕姑娘的左胳膊和右胳膊纏在一起,憑此在人流裏站的更穩。


    “宋嵐。”


    “你呢?”


    “林妙。


    宋小姐,謝謝你,不是你我差點……”


    “叫我小嵐就行。”宋嵐眯眼笑著,似乎毫不擔心漫天雷霆。


    有了伴,林妙跌跌撞撞的步伐要緩和許多,略微鬆口氣:“小嵐,你怎麽好像一點不害怕?”


    “倒黴被雷劈也跑不掉,幹脆開心點嘛。”


    “你一個人在蘇市嗎?”林妙有些驚訝,這姑娘看著和自己一般大,心態卻比自己好多了。


    而且,自己一直聯係不上師兄,都快擔心死了,她倒是看著沒事人一樣。


    “前端時間我爸媽和蘇姐一家去隔壁市有事,張牧也出國旅遊還沒迴來,都安全著呢。”


    張牧?


    林妙隱隱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聽見過。


    “轟——”


    又有一道雷柱劈在人群背後,情緒本就接近崩潰的市民,這會徹底瘋狂了。


    “快走啊!雷來了!”


    “不要擠!”


    林妙和宋嵐看見身前一個小女孩被擠得快喘不過來氣,大喊著伸手去拉。


    努力半天,終於把小女孩拽到自己懷裏。


    兩人小胳膊小腿也扛不住周邊人擠來的巨大壓力,還是盡力把小女孩護在兩人中間,身體往外用力以免擠到她。


    又挪了會,人堆裏忽然有高喝:“你們看,雷停了!”


    宋嵐和林妙聽見這話,忙抬頭向天空看去。


    黑壓壓雲層並未散去,依然將蘇市籠罩的仿佛夜晚,但之前雲內隱現的雷光已然消失。


    “我們安全了?”林妙有些開心。


    “不要停!”路邊剛掛掉對講機的隊長著急擺手,“繼續前進!”


    “那……你們快看天上,是人,他在飛,有人在天上飛!”


    人?


    林妙宋嵐被大風吹得睜不開眼,可還是和身邊市民一樣動作,仰起頭眯眼遙望。


    高空,有一白淨長袍的背影,愈飛愈高,直直向烏黑雲層而去。


    那是什麽?


    盡管那套著白淨長袍的背影明顯是人,宋嵐林妙心底仍舊不自覺疑問。


    “縱使烏雲能蔽日,陰霾亦隻是須臾。”


    “世人有惑何為仙?”


    “我為仙!”


    溫潤聲調自高空而落,在整座蘇市迴響。


    這下,連路邊指揮人群的軍人都忘記了自己的職責,愣愣望著天空。


    仙?


    他說他是仙?


    看過的有關仙人的影視作品和文學作品在腦海翻飛,市民們呆在街頭,甚至沒想起自己現在應該做的是,趕緊逃出城。


    有反應比較快的,掏出手機對著那道逐漸渺小的背影。


    “臥槽!媽,快看神仙啊!”


    他的動作驚醒了身邊的人,市民紛紛掏手機打開攝像功能。


    林妙和宋嵐也是如此。


    用攝像頭的放大功能,林妙在手機屏幕裏看見一銀發在腦後狂舞的古裝男子背影。


    往前的遮天蔽日的烏黑雲層,像是一頭惡獸張開血盆大口,欲要噬人。


    “轟——”


    眾生目睹下,剛剛仿佛已經消停的雲層,驟然開始翻滾起來,幾秒後一道雷霆從雲內衝出,直直向古裝男子劈來。


    隻見古裝男子不閃不避,雙手張開直麵煌煌天威。


    看清這一幕,在場所有人腦海中突兀冒出兩個字——渡劫。


    他會死嗎?


    小說裏寫過,仙人渡劫可能會死。


    宋嵐明明不認識他,心卻下意識揪起來。


    扭動的雷蛇消失,背影安然無恙浮於雲下,宋嵐拍拍小胸脯。


    “何懼之有?”


    “來!”


    透著肆意的聲音落下,響徹眾人耳邊。


    那人像是在挑釁。


    雲層理所應當給出反應,翻滾的更加洶湧,其內雷光閃爍成海,似在醞釀致命一擊。


    “他為什麽不逃啊!”宋嵐抓著林妙胳膊的手用力。


    林妙吃痛,嘴巴咧著:“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是仙,嘶……痛痛痛。”


    “啊?對不起對不起。”


    迴過神,宋嵐忙道著歉鬆手。


    “轟——轟——”


    兩人扯淡間隙,雲層發起最後攻擊。


    它不再是一道一道雷,而是十多道,似要劈開天地的雷蛇,瘋狂轟向雲下那人。


    震耳雷鳴不絕,宋嵐卻和旁邊市民一樣,顧不得捂而,雙手抓著手機拚命往高舉,仿佛這樣能拍的更清楚點。


    手機屏幕裏,宋嵐清楚看見雷蛇全都正麵擊中古裝男子。


    他銀發舞動,長袍鼓脹,渾身雷光炸裂。


    雷蛇並未停止,仍舊不斷轟然落下。


    足足持續三分鍾,翻滾的雲層好似拿他毫無辦法,電閃雷鳴停止,逐漸平息消散。


    久違的陽光穿透正在散去的雲層,給仰著頭的眾人灑下一片金黃。


    那人懸著轉身,似乎在俯視大地眾生。


    許久,他動了。


    渾身籠罩尚未褪去的雷光,往城外山頭飛去,消失在高低起伏的山頭之間。


    隻留現場一片無言。


    “滴——”


    路邊穿著迷彩服的隊長清醒過來,忙拿起對講機湊在耳邊。


    “明白。”


    “各位。”放下對講機,他拍著雙手引來大夥視線,“已經沒事了,大家有序散開,都迴家吧。”


    剛剛還著急走的眾人,此刻卻不著急了。


    “你們看見沒?!”


    “臥槽,他說自己是仙?”


    “媽的。飛哎!還被雷劈哎,屌爆了好吧!不是仙是什麽?”


    “我看仙人飛到郊外山裏去了,他是不是住哪?


    靠!我要去尋仙拜師!”


    聽身邊人爭吵聽的正樂嗬的林妙,手機忽然響起。


    看見屏幕顯示“葉師兄”三個字,她喜笑顏開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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