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層並不大,隻有三百多裏範圍,除去一個湖泊,還有西麵的一片樹林,樹中結了不少的果實,而在樹林前則建有一間小木屋,“哥哥不要找了,都十天了,你不累嗎?”少女看著不死心的蒲牢勸道。


    “甜香,哥哥能到這一層,一定也會有離開這裏的辦法。”


    直到三個月之後,蒲牢才徹底死了心。幸好甜香整日跟在他身後問東問西,他才覺得沒那麽煩躁。“哥哥啊,我也好想出去,外麵的世界真是大!”


    “你娘是怎麽死的?”蒲牢忽然問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


    “掉到前麵的湖裏淹死了!”甜香說時低下頭,神情黯然。


    “走,哥哥帶你去一個地方!”蒲牢拉著她的小手,朝樹林中走去。


    “樹林子有什麽特別的,我都去過好多次。”


    二人來到一棵樹下,蒲牢抱起她向上一躍,輕輕落一根樹杈上,這樹是林中最高大的一棵,粗壯無比,足有八丈高。兩人就站在枝幹之上,向著遠處望去。“哥哥,你好厲害,一下就飛到這樹上來了!”


    “你看那邊!”


    甜香順著蒲牢的指向看去,隻見遠處的湖麵上隱隱約約站立著一個人影,“娘!”


    “是的,那是你娘,在這昊天界中,她的魂魄無法飛出,所以一直徘徊在這方寸之地,在每日的黃昏,陰氣較重時,你就會看到她!”


    接下來的日子,甜香每天黃昏都讓蒲牢帶她上樹上,她的娘有時在湖麵上,有時就在樹林的另一邊。“哥哥,我能不能靠近她?”


    “我怕你靠近之後,她以後就不再出現。”


    這一層的食物很簡單,隻有果子和湖中的小魚,蒲牢不能調動法力,金葫蘆空間就無法進入,隻能和甜香父女一樣去尋找食物。能吃的樹果越來越少,他決定去湖裏抓魚。“哥哥小心一點,我等著你迴來!”


    蒲牢隻是笑了笑,並不說話,走到湖邊,噗通”一聲,跳入湖中,他如水中蛟龍一般,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朝著深處遊去。岸上甜香焦急等待著,她已經坐了半個多時辰,心情越來越忐忑。“怎麽還不上來,難道出事了?”


    一想到此,她站起就往小屋跑,邊跑邊喊,“爹爹,出事了,哥哥他掉湖裏淹死了!”說著說著她就停下腳步,失聲痛哭起來。


    中年男子在木屋聽到她的叫聲,扔下手中的農具急忙跑出屋外。“甜香……”他喊著。


    當看到女孩蹲在地上掩麵哭泣時,急問道,“出什麽事了?”


    “哥哥和娘一樣,都在湖裏淹死了。”


    “哦,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中年男子聞言,人立刻就安靜下來。


    “爹爹,你快去看看還能不能救上來?”


    “多久之前的事了?”


    “有半個多時辰!”


    “甜香,算了沒有人能在水中……”中年男子話說到一半,一個身形如鬼魅般出現,他肩上還扛著一條近一丈長的青色魚。“哥哥,你還活著!”甜香一見到來人,猛撲過去,一把抱住他,再也不肯鬆手。蒲牢輕拍其肩膀,小聲安慰著,目光卻不經意間瞥向一旁的中年男子,剛才父女二人的對話他都聽到,對這位男人的好感一下全失。時光飛逝,一晃五十年過去,當年活潑可愛的小女孩,此刻臉上已爬滿皺紋,歲月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跡,看著這位老人慢慢走向死亡,蒲牢心裏有種難以抑製的悲傷感覺。


    “甜香……”


    “哥哥,我好羨慕你,永遠都不會老!”


    “去睡會吧,睡起來病就好了。”蒲牢扶著顫巍巍的甜香走向木屋。


    “我死之後,隻剩哥哥一個人在這流放之地,多可憐啊!”


    “那你就好好活下去,陪著哥哥。”


    可惜說完這句話的次年,甜香就撒手塵寰。蒲牢將她的屍體葬在樹林之中,並立了塊墓碑,上書“吾妹甜香”。此後他每天都會來祭拜一番,因為實在也沒別的事情可做。轉眼又是十年過去,這一日,他遠遠看到湖麵上一道道白光閃爍,心中不由激動萬分:“光球!”


    身形向前急疾而去,眨眼就到湖邊,一下躍入水中。當靠近時,和上次一樣一股強大的吸力將其拽入球中。隻覺周身像被撕裂一般,劇痛難耐,在意識模糊之前,似乎看到了那一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龐。“你醒了!”蒲牢睜開眼時,眼前站著一名長相極為醜陋的婦人,她滿頭黃發,嘴裏還叼著一根野草,雙手叉腰,居高臨下望著自己。“這裏是什麽地方?”


    婦人嘿嘿笑了起來:“不要跟我裝糊塗,你是從下一層上來的吧?”


    蒲牢眉毛輕輕一揚,點頭道:“我確實從流放之地上來,這麽……”


    他話沒說完,婦人一臉急切插口問,“你在那裏呆了多少年才被傳送走?”


    “六十二年!”


    “這麽久?”


    “怎麽?你也是從流放之地上來的?”


    “不關是我,聖界大陸大部分人都是從那裏來的。”


    “聖界大陸?”蒲牢環顧四周,極目之處,皆是一座座宏偉的建築,有高塔、殿宇、神像,最吸引他的是一尊女子雕塑,她容顏精致絕倫,眉如遠黛,眸似秋波,神態優雅自信,“冷月”他不覺輕叫出聲。


    “這是那些臭男人為她立的神像,不知他們是怎麽想的,被人扔進來還那麽高興。”


    聖界大陸足有百萬裏之廣,分為六塊區域,每個域界都有一名掌權人,他們便是這片土地的主宰。蒲牢所在位置,乃是這片大陸的中央之地,名曰:“天樞神殿”。此刻,神殿之內,一眾強者齊聚,這些人原本都是高階修士,如今卻一個個身著破衣爛衫,狼狽不堪,看其模竟像是乞丐一般。“宗主,再沒有吃的,我們就要全餓死了!”一名身形瘦小,渾身髒兮兮的老頭兒跪倒在殿前悲愴道。


    “哼!”大殿內傳來一聲冷哼,一名青年從殿後踏步走上前,冷笑道:“葛長老,這才幾日沒吃,你居然餓到連話都說不清楚了?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謝榴風,你說什麽?”


    “還不是你們這些老家夥,想要食物卻又惜命,才讓黑蓮國的人搶先一步,采下大部分的黑玉果。”


    葛長老不甘示弱,“你就不怕火雲國的人找我們的麻煩?”


    “那也總比餓死了強!”另一位年青男子站出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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