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長卿辭官的事,一時間讓汴京城多了些許談資,有人說姬長卿沽名釣譽、博取文名;有人說他胸無大誌、在官家麵前露了怯。


    不管何種說法,官家趙禎決定詔姬長卿入宮談談,在勸他一番。


    嘉佑五年,夏五月,姬長卿身穿一襲綠袍,又再一次被官家詔入皇帝。


    姬長卿這一次並未向上次那般恪守禮儀,而是饒有興趣的觀賞起了皇宮內城。


    朱牆青瓦,調梁畫棟,獸簷高柱,內城的一切無不彰顯皇家風範,然而姬長卿卻是歎息。


    為姬長卿引路的張茂則不由出聲提醒,姬長卿這才收迴心神,跟隨張茂則來到後宮。


    此時的趙禎身穿一襲常服,正在湖邊觀賞風景,見姬長卿來了,便笑道:“丹文來了,請坐。”


    趙禎一點架子都沒有,反倒是顯得很親民,姬長卿行過禮,方才落坐在亭台中的石椅上。


    與其他臣子不同,姬長卿沒有時刻準意禮節,反倒是顯得隨即自然。


    趙禎見狀,又命人準備茶點:“丹文,可真的想辭官歸隱?”


    姬長卿點頭:“官家見諒,微臣近段時間在朝堂並不自由,像臣這種鄉野之人,能得到官家垂青,本應鞠躬盡瘁,報效官家知遇之恩才是,隻是臣實在難以適應,生怕觸犯朝廷禮法。”


    “丹文,今日並無他人,朕詔你前來,是想與說些話,不必在意繁文縟節。”


    姬長卿躬身行禮:“臣一介白身,薄才寡德,能得官家賞識,這已是天恩,再者臣的一切都是官家賞賜的,能有幸麵見官家,這對臣來說,已是萬幸,臣不敢奢求其他,若能為官家排憂解難,這無愧先父教誨。”


    “既然如此,丹文更應該留下才是,朕已經安排妥當,你初入朝堂,資曆尚淺,隻能等你立下功勞,朕隻有計較。”


    “非臣不願報效朝廷,而是官家若開此口,恐怕麻煩也會接踵而至,且不說朝廷歲入年年入不敷出,單單就朝中老臣也會不服,此舉勢必折損官家英明,非臣之所願。”


    趙禎有些生氣,冷冷問道:“卿當真要走?”


    姬長卿怔住了,如果迴答太多堅決,恐怕會惡了趙禎。


    姬長卿歎了口氣,隨即緩緩念道:“閱盡天涯離別苦,不道歸來,零落花如許。花底相看無一語,綠窗春與天俱莫。待把相思燈下訴,一縷新歡,舊恨千千縷。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趙禎聞言,久久無語,一言不發,他已深知姬長卿去意已絕,隻可惜此人身懷大才,卻不能為自己所用。


    “丹文先生,朕也不在多言,望先生再好好考慮一番。”


    姬長卿微微點頭,方才又轉言道:“臣深受官家厚愛,無以為報,今日便將先祖、先父畢生心血,獻於官家,望能給官家些許幫助,也算臣的一番心意。”


    趙禎心情很複雜,沒有及時翻閱姬長卿雙手奉上的書,而是喝了口茶湯。


    張茂則替趙禎接過書稿,二人一番交談,聊些家常、趣事,趙禎這才不經意提到:“丹文,你的方略,朕已交由諸位臣工議過,來日即將施行,不知你可有什麽補充?”


    姬長卿想了想,又鄭重的對趙禎道:“臣還一些粗鄙之言,望官家勿怪。”


    “卿可放心,今日你我君臣隻是閑談,卿可暢所欲言。”


    “查禁青鹽,此舉事關百姓民生,若無充足準備,可緩緩施行,再者黨項人青鹽事關黨項賊子財政,一定要警惕黨項賊子,狗急跳牆,不計後果,黨項賊首非以常理論之,此人發瘋起來,難以想象。”


    趙禎連連點頭,若有所思。


    旁晚,夕陽落下,趙禎留姬長卿在皇宮用了一頓飯,這才將其放迴住處。


    又過了六七日後,姬長卿的辭呈終於得到批複,官家趙禎還特意下旨,賜其翰林文淵閣學士銜,允其通過官驛迴歸故裏。


    遙想姬長卿年近三十,竟然已經得到了,許多老臣歸隱還鄉時才有的待遇,一時間朝堂內外無不稱誦官家仁德賢明。


    趙禎無愧於“宋仁宗”之名,於此同時,趙禎還提拔了許多老臣,並詔迴範仲淹,擔任天章閣待製、出知永興軍。七月,升為龍圖閣直學士,與韓琦並為陝西經略安撫副使,擔任安撫使夏竦的副手。八月,範仲淹請知延州,到任後,更改軍隊舊製,分部訓練,輪流禦敵;同時修築青澗城和鄜城,作為軍事基地,節省邊境開支。仁宗詔命這支軍隊為康定軍。


    其次姬長卿之所以辭官,這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如今的大宋黨爭災起,若久留汴京,以自己的政治經驗,輕而易舉便會被人抓住辮子,介時要麽選擇一黨,要麽被貶出京。


    政治鬥爭比任何戰爭都難以預料,它是無煙的戰爭,敗者除了一無所有外,甚至還有可能留下汙名。


    早在景佑元年,姬長卿就察覺到,大宋的政治環境開始惡化,雖明裏臣子不敢結黨,但私下因為利益,他們已經形成天然的政治聯盟,


    也好在範仲淹被調任蘇州知州,辟所居南園之地,在那裏興建郡學。


    蘇州發生水災,範仲淹命令民眾疏通五條河渠,興修水利,導引太湖水流入大海。


    次年,因治水有功,範仲淹被調迴京師,判國子監,很快又轉升為吏部員外郎、權知開封府。


    範仲淹在京城大力整頓官僚機構,剔除弊政,開封府“肅然稱治”,時稱“朝廷無憂有範君,京師無事有希文”。


    景佑三年,範仲淹因不滿宰相呂夷簡把持朝政,培植黨羽,任用親信,向仁宗皇帝進獻《百官圖》,對宰相用人製度提出尖銳批評,勸說皇帝製定製度、親自掌握官吏升遷之事。


    呂夷簡不甘示弱,反譏範仲淹迂腐,誣蔑範仲淹“越職言事、勾結朋黨、離間君臣”。範仲淹便連上四章,論斥呂夷簡狡詐,因言辭激烈,遂被罷黜,改知饒州。侍禦史韓瀆曲意迎合,列寫範仲淹同黨的姓名,奏請仁宗在朝廷張榜公示。


    範呂之爭,牽連甚廣。秘書丞餘靖上書請求修改詔命;太子中允尹洙上疏自訟和範仲淹是師友關係,願一起降官貶黜;館閣校勘歐陽修責備高若訥身為諫官,對範仲淹被貶之事一言不發,蔡襄亦作《四賢一不肖》詩,攻擊高若訥,皆牽連遭貶。朝臣畏懼宰相勢力,莫敢置言。範仲淹被貶出京,竟無人敢送別,隻有獨龍圖閣直學士李紘、集賢校理王質出郊餞行。


    景佑四年,呂夷簡被免除宰相之職,士大夫們接連不斷地替範仲淹辯白,雙方互相辯駁,朋黨爭論四起。仁宗詔宰相張士遜問計,下詔禁止互結朋黨。


    因範仲淹多次因諫被貶謫,梅堯臣作文《靈烏賦》力勸範仲淹少說話、少管閑事、自己逍遙就行。範仲淹迴作《靈烏賦》,強調自己“寧鳴而死,不默而生”,盡顯為民請命的凜然大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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