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啊,終於有人看到這一點了嗎?


    朵兒隻失結哽咽了,拱手歎息:“殿下英明。可不就是要想辦法修築城牆嗎?”


    朱柏咧嘴一笑:“先去打獵。”


    誒?怎麽說到一半就不說了。


    朵兒隻失結想接著問。


    朱標已經跑了。


    朵兒隻失結咬牙切齒:特娘的,這孩子果然可惡,如今把我胃口吊起來了,他又跑了。


    朱柏跑到河邊,一看那草剛冒頭,已經能看到野雞在河邊探頭探腦了。


    朱柏凝神靜氣,張弓搭箭瞄準,一氣嗬成。


    “嗖”箭飛了出去,正中野雞的眼睛。


    “好。”朵兒隻失結叫了一聲。


    這一聲,絕對是真心的。


    就算是成熟的騎兵,騎在馬上,很難保證命中,更別說野雞這麽小的東西。


    關鍵朱柏才多大啊。


    沒等他話音落下,一隻野雞撲棱棱閃著翅膀驚起。


    朱柏迅速搭箭對著半空的野雞放了一箭。


    野雞從半空跌落,又是射中了眼睛。


    朵兒隻失結很驚訝,騎射運動中的東西更是難上加難。


    他是蒙古人。


    蒙古人誰也不服,就服比他們騎射功夫好的人。


    張玉他們知道朱柏這是有意要展示一下自己的騎射,好叫朵兒隻失結心服口服,所以都不動,隻遠遠圍在朱柏身後警戒,防止有人偷襲。


    朱柏收起弓,說:“好了,射完了,迴去吧。”


    朵兒隻失結一臉茫然:“昂?!”


    不是,我們都還沒開張呢。


    沒有你這樣玩的。


    朱柏沒等他再說什麽,勒馬轉頭狂奔。


    張玉他們也摸不著頭腦,隻能撿了野雞,跟上朱柏。


    誒誒誒,這孩子怎麽不按常理出招。


    朵兒隻失結反應過來,心裏叫苦不迭又不好硬攔,隻能悶頭狂追。


    來的時候悠閑散漫,迴去的時候卻如奔襲一般。


    朱柏到了城門卻不進去,而是繞著城池繼續狂奔。


    各城門的衛兵都驚訝地看著他們如風一樣掠過。


    跑到西南,朱柏才遠遠看見城外有一堆人。


    就是那裏了。


    嗬嗬,朵兒隻失結把我引到東北城,果然是因為西南城外有什麽東西不想叫我看見。


    他笑了笑,逼近。


    那是一個由士兵每隔一丈站立,圍成一個大圓圈。


    外圈還有騎馬的士兵巡邏。


    圈裏有穿著各種民族服裝的人在擺賣各種商品,或者走來走去東看西看。


    這分明就是個臨時集市!


    朱柏減慢了速度,跳下馬,把韁繩遞給富貴,然後笑嘻嘻靠過去。


    朵兒隻失結心裏狂罵不止:真是“小閻王”!一刻都不能鬆懈,最後還是被他發現了。


    朱柏饒有興致站在兩個客商身邊看他們討價還價,最後成交,兩個人拿著各自的東西從衛兵圍成圈的“門口”出去,然後各自交了銀子給衛兵才能離開。


    哦,這是收交易稅賺錢啊。


    玩的活兒還挺花的。


    朱柏恍然大悟,笑出了聲。


    朵兒隻失結尷尬死了,跟在朱柏後麵,大氣不敢出。


    朱柏看了一圈,說:“走吧,迴去。”


    朵兒隻失結抱著一顆視死如歸的決心,默默跟著朱柏。


    迴到衛所就站著等著朱柏開罵。


    朱柏卻笑著說:“大人挺有創意的。”


    還買賣雙方都收稅,真黑。


    朵兒隻失結任是老臉如城牆拐角一樣厚,也忍不住發燙,小聲說:“沒辦法,這麽多人要吃飯。”


    西寧衛的屯田隻能種出青稞燕麥和小麥,產量低,且一年隻有一季。


    花衛所十成兵力都未必有江南一成兵力種出來的糧食多。


    西寧城還沒有城牆,所以老朱說的邊城衛所“三分守城,七分屯種”的規定,在西寧就不可能實現。


    他要撥出六成兵力日夜警戒,然後四成兵力種田。


    有時候豐收了,還有人來搶。


    光靠種屯田是絕對吃不飽的。


    可是他的兵一大半都是他從蒙古帶來的兵。


    向朝廷哭窮,朝裏的大員們壓根就不會理會他,總覺得他這是想多騙些軍糧好接濟草原上的北元士兵。


    他不得不另辟蹊徑了。


    朱柏說:“你的法子很好。可是你收了錢,要去哪裏買糧。”


    朵兒隻失結歎氣:“隻能去河州了。”


    河州城的寧正是他的老上司。


    再說,西寧要是失手,河州也不好過,所以寧正對他也是能幫就幫。


    朱柏笑了笑:“以後不用那麽麻煩。本王要在河州建官牙局,來西寧走一遭,是想看看能否在西寧也建一個官牙局,可是西寧城牆太矮,設官牙局等於就是放在這裏給人搶的,太危險。所以暫時隻能麻煩朵兒隻失結大人去河州官牙局交易了。本王給你的規則將和寧大人一樣。除了朝廷嚴控的戰略物資可進不可出,別的都可以自由交易。無論是毛毯牛羊寶石,還是書籍镔鐵武器。本王都要。”


    朵兒隻失結一臉驚訝。


    也就是說,他以後可以自己收貨,直接賣給官牙局,賺差價,而不是幾個銅板幾個銅板的收稅了。


    他本以為朱柏會大發雷霆,至少也要罵他幾句。


    朱柏卻主動替他解決了難題。


    朱柏見他一臉呆滯,笑了笑問:“大人覺得如何。”


    朵兒隻失結眨了眨眼,如夢方醒,連聲說:“好好好,真是太好了。微臣能為殿下做什麽。”


    他不傻,知道從這裏運貨去內地是要人力要花錢的。


    朱柏有的是賺錢路子,完全不需要賺這種辛苦錢。


    朱柏笑了笑:“你什麽也不用為本王做。隻要替大明守好西寧衛,就可以了。再說本王也賺了差價,沒吃虧。”


    其實他對寧正和此刻對朵兒隻失結說的,還是有細節上的不同。


    他隻字不提攢錢幫朵兒隻失結換精良武器的事。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隻要把城牆修好了,西寧衛指揮使誰來做都不怕。


    朵兒隻失結站起來,左膝跪下,右手握拳抵住左肩,向朱柏行了個大禮:“多謝殿下信任。朵兒隻失結無以為報,隻能世世代代拚死守西寧了。”


    這是蒙古人向最尊貴的客人和長輩,上司行禮的方式,僅次於祭祀時向祖宗和天神行的跪禮。遠比他第一次見到朱柏的點頭哈腰要真誠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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