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開始以為是鹽運轉運使。可鹽運轉運使並不知情。


    揚州府尹不會那麽傻,放倭寇進來殺自己百姓。


    這個人,說不定就是放火和放香兒出來那個。


    可是他為什麽要幫倭寇呢?


    他能幫這麽多倭寇辦路引身份一定不低。


    為了那點銀子冒這種險不值得。


    他漏了誰?


    倭寇接觸的人,他已經全部查過了。


    不對不對。


    那個人說不定隻是幫倭寇辦路引。


    後麵不需要接觸。


    嗯,一定要好好再查查。


    -----


    兩日後,朱柏就迴了宮。


    老朱把他拎到書房閉門單獨跟他說了將近半個時辰。


    這讓所有人都很緊張,包括馬皇後、劉伯溫、朱標和胡惟庸。


    其實老朱是在聽朱柏講這次查都轉運鹽使司的詳細過程,以免朱柏因為奏折篇幅有所遺漏。


    朱柏講到口幹舌燥,老朱垂眼,聽得一言不發。


    等朱柏停下來,老朱揪了揪胡子:“沒了?”


    朱柏:“昂。”


    不是,我費了老大力氣,你當故事聽啊?


    老朱說:“精彩。確實也是查清楚了,一鍋端。可惜一點證據都沒有留下,光殺人了。”


    這也是實話。


    所有證人都死了,包括香兒。


    朱柏哽住,咂咂嘴岔開話題:“父皇,您說那個香兒到底是不是地保奴的女兒。”


    老朱陰森森一笑:“他還在應天大牢裏關著呢。等明天咱叫人告訴他,看看的反應就知道了。順便也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順服了。”


    朱柏說:“如今揚州鹽運和紅樓都需要好好整頓一下。父皇打算如何處置?”


    揚州都轉運鹽使司的正副轉運使迴到應天後,被老朱臭罵了一頓。


    老朱說他們眼瞎耳聾,被屬下蒙蔽了這麽久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然後老朱直接把正副轉運使貶到西南某個偏遠小縣城做縣官去了。


    從三品直接到七品,著實有點狠。


    不過能保住命已經很不錯了。


    畢竟他們沒法證明自己跟倭寇沒有聯係。


    所以揚州轉運鹽使司現在完全就成了個空衙門。


    最近都是揚州官牙局的牙長在代為管理。


    雖然事實上已經是官牙局控製,可是老朱不點頭,就是名不正言不順。


    這會趁著朱標不在,把這事說一說。


    老朱眯眼看著朱柏:“紅樓倒還好,鹽運這事,你就別想插手了。”


    就是因為淮鹽鹽稅對於大明很重要,所以淮鹽鹽稅少了,他才叫朱柏去查,怎麽可能給官牙局去管。


    朱柏輕歎:“父皇再任命別人,如何肯定就能比之前更好呢?”


    這才是問題所在。


    可是既然知道現任管不好,明顯不能再用。


    不然現任以為老朱沒有別人隻能用他,會越發肆無忌憚或者屍位素餐。


    老朱說:“你要如何。”


    朱柏說:“要麽這樣,您按照曆年數據給兒臣劃條線,規定官牙局每年要收多少稅,官鹽售賣量和售價。若非特殊情況,比如天災人禍,以後兒臣就按照這個數額交給國庫。兒臣若是多收了,就算是官牙局的收入,少了官牙局補齊。朝廷旱澇保收。官牙局也能有盈利。皆大歡喜。”


    老朱:“讓咱想想。”


    朱柏接著說:“官牙局的運輸網絡和驛站遍布天下,由官牙局來運輸官鹽其實是最省事最安全的。若是父皇同意兒臣的條件,兒臣以後還能保證私商的安全。”


    老朱皺眉:“你說說說看,你要怎麽保證。”


    朱柏說:“準許水程圖和路引齊全的私商跟隨官牙局車隊同行,且可以入住驛站裏的‘舉人客棧’。”


    跟著官牙局的車隊絕對安全。夜裏住在“舉人客棧”也沒人敢來搶掠。


    老朱咬牙想:咱就說嘛。這混小子花大價錢修“舉人客棧”絕不可能隻是為了三年賺一次舉人的錢,原來是在這裏等著呢?


    鹽商可不就是天下各地地跑,而且數量眾多,都很有錢……


    隻要把他們吃喝拉撒伺候好了,他們絕對肯花銀子買平安買方便。


    可是不給朱柏這個逆子,給誰呢?


    派誰下去,都難保不貪,不聯合外人蒙騙咱。


    朱柏就算貪,最後還是能把事辦好,而且他賺的錢最後又迴到了朝廷和軍備上。


    其實也是左手交右手。


    老朱說:“紅樓不能給你,你還小。鹽運,咱想個說法給你,終歸要讓這些大臣沒辦法挑刺才好。”


    關鍵還不能讓朱標心懷芥蒂。


    朱柏從禦書房出來,見二虎站在門邊,停了腳步,朝二虎作揖。


    二虎嚇得忙迴禮:“殿下折煞微臣了。有事盡管吩咐。”


    主要這個“小閻王”一行禮準沒好事。


    朱柏說:“大人,我想查一下揚州城最近一個月的官員調動。衛所,府衙都要查。”


    二虎知道揚州出了大事,朱柏查這個肯定是有原因,忙說:“遵命,微臣查了立刻告訴殿下。”


    等朱柏一走,二虎就把這事稟報給了老朱。


    老朱沉吟了片刻說:“他這是在揪內奸呢。因為還沒十足把握,所以沒告訴咱。你去查吧。查了也告訴咱一聲。”


    這個調動很好查,衛所的調動去大都督府和兵部查,府衙的去吏部查。


    最後查到,半個月前揚州衛指揮使林賢被調去明州衛當指揮使了。


    明州就是後來的寧波,就在海邊。


    朱柏聽二虎說了,暗暗咬牙:內奸就是他了。難怪那些倭寇能隨意出入城門。他這是使得一手好金蟬脫殼。


    如今要辦他,還找不到理由。


    朱柏問張玉:“這個林賢是什麽來頭。”


    張玉說:“之前是陳友諒的屬下,善水戰。這些年一直在擔任沿海衛所的指揮使。之前剿滅倭寇,頗立了一些功勞。”


    朱柏:“他跟胡惟庸的關係如何。”


    張玉沉默了一下才說:“下官不知。”


    如今這種情勢,誰都有可能放棄原則投靠胡惟庸。


    也有可能隻是為了保存實力,虛與委蛇。


    現在沒有調查,他不好亂猜測。


    因為那樣可能會冤殺一個同僚。


    二虎也把這個消息報告給了老朱。


    老朱冷笑:“好啊。咱就說胡惟庸怎麽跟倭寇搭上線的。原來是通過林賢。”


    二虎問:“要不要把林賢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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