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滾。”


    那人爬起來跌跌撞撞走了。


    牙長和經紀們忙把客人們都請了出去:“沒什麽好看的,去前麵繼續交易吧。”


    囡囡明顯是快哭出來了,卻死死咬著唇忍著。


    朱柏沒理她,轉身就要出去。


    囡囡忙追上來用發抖的聲音小聲說:“謝謝殿下。”


    朱柏:“本王要是今日沒來,你就任他欺負。好歹也叫一聲。前麵有衛兵有經紀,莫非還會放任不管?!”


    囡囡低頭:“我是看見殿下來了才不敢叫,我怕殿下嫌我煩,要趕我走。”


    “你……”朱柏氣結。


    他想說“你怎麽能蠢成這樣?!”


    後來看她已經要哭出來了,隻能深深吸了一口氣,把後半句憋了迴去,冷冷地說:“以後你就在後院打掃衛生燒水劈柴,不必去前院了。”


    他對牙長說:“在前後院之間布置兩個人。不然誰都能進後院,太不安全了。”


    樓上全是賬本,後麵還有賬房的出入口。


    牙長說:“平日是有的,今天太忙了,大家都走開了。”


    朱柏微微點頭揚長而去。


    今日這麽一鬧,他也沒有心思留在這裏看賬本了。


    牙長歎氣:嘴裏說無所謂,其實護短得很。


    富貴見朱柏臉色陰沉,也不敢出聲,都悄無聲息跟在後麵。


    眼看朱柏又不迴宮,卻往東城走,富貴才小聲問:“殿下要去哪裏?”


    朱柏悶聲迴答:“找謝大人。”


    富貴:“啊……”


    朱柏忽然停住腳步,攥拳說:“氣死我了,本王竟然連個雜碎都打不過。”


    富貴和張玉交換了眼神:哦,搞了半天是為這個生氣啊。


    就說嘛……


    朱柏還沒到為一個女娃娃氣成這樣的年紀。


    富貴忙安慰:“嗨,殿下,您才多大啊。體重身高都比不過成年男子,稍微落下風也是情有可原的。”


    張玉:“是的。是的。殿下已經是同年紀的孩子身手最好的了。”


    朱柏接著走,一邊罵罵咧咧:“去找謝師傅學武去,媽的。誰都打不過,以後還怎麽玩得下去。”


    謝成對於朱柏主動上門很驚訝:“啊,殿下。”


    聽說朱柏這次出去頗為英武,雖然他都是動腦子,動手的事情有別人。


    連帶作為師父的他都覺得臉上有光。


    雖然朱柏的師父多到十個手指數不完。


    朱柏對謝成拱手:“師父,請您教我近身搏鬥的功夫。”


    謝成眨眨眼:“不學騎射了?”


    朱柏說:“要學要學,騎射隻能遠攻,我要先學會自保。”


    其實今天他已經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如果富貴和張玉都不在身邊,他又沒有帶手銃,就跟個待宰的羔羊一樣。


    可是他以後如果要逃跑的話,肯定不可能讓富貴和張玉知道。


    不但如此,他還可能要帶上胡順妃,所以不但要自保還要能保護別人……


    越想越覺得自己如今頭等緊要的事情就是提高戰鬥力了。


    謝成點頭:“殿下要先學刀法還是拳法。”


    朱柏:“不能一起來嗎?”


    謝成:“一起來的話,殿下可能受不了。”


    其實他不太想教。


    射箭,是自己射靶子。就算騎射,弄個小馬也沒什麽大危險。


    可是拳法刀劍,都要練對打才有用的。


    刀劍無眼,拳腳無情,萬一朱柏受點傷……


    他全家都得搭進去。


    這就是個沒有功勞隻有罪責的活兒。


    謝成打定了主意,極力勸朱柏:“要不您還是學騎射吧。”


    朱柏看穿了他的顧忌,說:“師父放心,我知道打人都從挨打起,就算我受傷了也絕不找你麻煩。”


    謝成皺眉:“你真有心學。”


    上次他雖然沒有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可是學了一個月就跑了。


    朱柏點頭:“真有心學。”


    張玉對謝成拱手:“謝大人,借一步說話。”


    然後兩個人都到一邊。


    張玉和謝成算是同袍。


    謝成運氣好,跟老朱早,立功多所以封了爵。


    張玉相對年輕些,又來得晚,就沒輪上。


    謝成他們都知道張玉的人品和本事,還是對他另眼相看的。


    張玉跟謝成把今日朱柏打架差點沒打贏的事講了講。


    謝成越聽眉頭擰得越緊。


    雖然朱柏輸給成年男子這件事,沒什麽可羞愧的。


    可要是不練,以後長大了,也可能打不過別人。


    既然叫他一聲師父,他就沒法不管。


    謝成說:“那就教吧。不過我這裏都是成年士兵,我兒子也大了,跟殿下交手不合適。”


    張玉想了想:“要不,下官把犬子張輔送過來,當殿下的陪練。您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而且他們一起學還沒有那麽枯燥,還能相互督促一下。”


    謝成笑了笑:“張玉大人為什麽不自己教?”


    張玉歎氣:“下官是殿下的手下,不好罰他。自己的兒子就更加了,一看到他偷懶我就火冒三丈,恨不得弄死他。壓根教不了。”


    雖然張玉看著官階不高,卻是朱柏身邊的重要人物。


    而朱柏又是如今老朱身邊除了朱標之外的一等紅人。


    甚至有時候,他們都覺得朱柏在老朱心目中比朱標還要重要。朱標隻是占了個長子的優勢而已。


    所以他跟張玉搞好關係很有必要。


    朱柏的能量和本事,他是親身領教過的。


    謝成也歎氣:“好吧。到時候要是殿下受傷,皇上怪罪下來,張大人可要替我說話啊。”


    張玉笑:“放心,皇上不會。殿下背書的時候,被夫子責罰的時候多的去了,皇上從沒說什麽。”


    嚴師出高徒。


    這個事情,老朱還是拎得清的。


    朱柏見他們嘀嘀咕咕半天才迴來,想來定是謝成還有忌憚,便說:“師父放心。我迴去就請父皇承諾,隻要是練武受了傷,父皇就絕不怪罪任何人。”


    謝成一愣:“多謝殿下對微臣的信任。”


    能這麽說,確實說明朱柏對他絕對的信任。


    要知道,他可是朱棡的嶽父。


    有了這個承諾,謝成就有了無數機會和借口傷害朱柏還能脫罪。


    朱柏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


    講白了他要是不把身手練好,就算現在謝成不傷害他,以後也有人能往死裏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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