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劉伯溫和李善長他們也不會讓陳南賓一人獨大,肯定馬上要塞人進來了。


    與其等到他們塞人,還不他先舉薦幾個真正有用的人呢。


    老朱:“你有什麽推薦。”


    朱柏會這麽說,肯定已經是有想法了。


    朱柏歪頭想了想說:“兒臣推薦吳伯宗。”


    吳伯宗是老朱欽點的大明朝第一個狀元,才貌雙全。


    他參加過科舉考試,知道套路,主持鄉試,大家都心服口服。


    最重要的是,相對宋濂他們,他年輕許多,所以思想相對要更開放包容。


    如果全讓陳南賓這種老學究來教,以後國子監出來的恐怕都是死板無趣的小夫子。


    朱柏之所以一開始沒有推舉他做會試主考官,是因為聽說吳伯宗為人敦厚老實,擔心立場不堅定。


    所以憋到現在才出聲,讓吳伯宗先配合陳南賓主持鄉試,來考驗一下吳伯宗。


    反正隻要科舉順利辦下去,兩三年一次,吳伯宗有的是機會。


    老朱微微點頭:“咱想想再說。”


    -----


    從禦書房出來,陳南賓有點悶悶不樂。


    想來自己清貧一生,一心為國家挑選人才,不惜貼錢創辦國學,結果還沒開張,便被人誣陷。


    後麵鄉試的時候還不知道會出現多大的困難。


    朱柏追上了陳南賓:“夫子,夫子。”


    陳南賓停下腳,懨懨站住了,拱手:“殿下。”


    朱柏咧嘴笑:“夫子不必憂慮。那不是還有本王嗎?有本王給你撐腰,你怕蝦米。”


    陳南賓看了他一眼,鄭重拱手:“多謝殿下。”


    此刻這句話說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真心。


    老朱審問起貪官來,可絕不手軟。


    今日要不是朱柏在邊上三句兩句就打消了老朱的疑問,他少不得又要脫層皮才能脫身。


    -----


    次日老朱在朝堂上任命吳伯宗,孔克仁為應天鄉試副主考官,即日起協助陳南賓開辦“國子監”。


    孔克仁自老朱起兵之時便追隨左右,常與老朱論天下之事,深受老朱信任,也是個可以直接向老朱告狀匯報的人。


    看來老朱這是擔心有人在鄉試中動手腳,覺得連曾秉正都繞了彎子,不能直達聖聽。


    老朱散朝前意味深長地說:“聽說有人開始動歪心思了。咱就在這裏放句話,這是朝廷選拔民間人才的正途,若是科舉考試都不能公平,咱這大明哪裏還有公平之事。咱會好好盯著科舉。陳南賓是咱指定的主考官,誰要敢亂動,堵塞寒門學子上進之路,到時候可別又來嘰嘰歪歪,說咱心狠手辣,嗜殺亂殺。”


    李善長站在下麵聽得心驚肉跳,總覺得老朱這就是在敲打他。


    其實他本來打算今天散了朝就去跟老朱建議把陳南賓貶到嶺南去種荔枝,現在看來暫時不能動陳南賓了。


    老朱頓了頓又說:“陳夫子太忠厚老實了,難免被一些刁鑽奸猾之人欺負。朱柏……”


    朱柏正琢磨等下散了朝去吃什麽好,猛然被叫到名字,一臉茫然走出了列。


    老朱:“你那個‘如朕親臨’的牌子倒是用到要緊的地方,別隻想著拿它砸核桃。遇到那惡意搗亂的亂臣賊子,直接先斬後奏。”


    朱柏臉皺成一團:你在這裏說這話,倒是讓他們害怕了。可是我又成了公敵了。


    老朱挑眉聲音微揚:“嗯?”


    朱柏隻能行禮:“臣遵旨。”


    -----


    散了朝,吳伯宗出了宮門便看見李存義老遠就衝他打招唿,忙迴禮。


    狀元郎果然比那又臭又硬的陳南賓要圓融識趣得多。


    李存義暗暗感歎,然後笑眯眯地說:“吳大人有空跟下官坐坐,喝個茶嗎?”


    吳伯宗被老朱欽點了狀元後,任命為禮部員外郎。然後一做就是五六年沒動靜。


    兩年前李善長向老朱建議升他做了禮部侍郎。


    所以,李善長算是對吳伯宗有提攜之恩。


    吳伯宗一伸手:“有空,李大人這邊請。”


    兩人到了李善長開的茶樓裏的雅座。


    李存義叫人上了上好香茶稀奇幹果鮮果點心十幾樣,擺了一桌子。


    吳伯宗說:“李大人有事盡管吩咐,不必如此客氣。”


    李存義笑了笑:“唉,我那小外甥丁賦想去國子監。”


    吳伯宗也聽說了李存義外甥被陳南賓拒絕的事,笑了笑:“其實,比起在國子監跟那麽多人擠在一起,令外甥在李家私塾上課要舒服得多。再說私塾的先生也能單獨指點他,他學業進步得更快。國子監裏麵,我們三個人輪流上,要對至少幾十個學生,恐怕照顧不周。”


    李存義說:“嗨,我們也不是非要去占國子監的便宜。隻是想從國子監過鄉試。”


    他那個外甥有幾斤幾兩,他心裏很清楚,靠硬考,肯定過不了鄉試。


    進國子監也是為了能被直接推薦當官。


    吳伯宗點頭說:“好。”


    李存義大喜:“如此,就太謝謝吳大人了。”


    吳伯宗略坐了坐,也沒有動桌上的東西,就走了。


    -----


    “國子監”又進行了一場考試。


    相比第一場,來的人多了幾倍,氣氛也嚴肅很多。


    丁賦這一次有吳伯宗關照,自信了很多。


    畢竟吳伯宗告訴他,這個題目他最熟悉,肯定能寫出來。


    然後題目發下來一看:寫一篇景物賦,不限地點。


    丁賦就傻眼了,痛苦抱頭:最熟悉,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特麽的,熟悉這個“賦”字有鬼用啊。


    丁賦拚命地朝吳伯宗使眼色。


    吳伯宗都當沒看見。


    丁賦最後隻能隨便寫了幾個字交上去。


    一想到自己的名字明天又會出現在“恥辱榜”上,他就氣得直咬牙。


    特麽的。這個吳伯宗也欺人太甚!!比陳南賓還可惡。


    不好好教訓一下吳伯宗,他以後還怎麽在應天混?!


    丁賦等著吳伯宗落單,把他堵在了一個橋上。


    今日朱柏沒空去管國子監的考試。他要忙著全城去找清單上的人,然後說服對方在國子監下課以後來官牙局做兼職。如果喜歡這份工作,萬一求取功名不得,也可以來官牙局全職。


    一上午見了幾個人,這會兒他正沿著河往迴走,遠遠就看見那個交白卷的草包把吳伯宗堵在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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