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田內。


    沈弼沿著田埂慢慢前行,神識不停的搜索潛藏在稻田之中的米蟲。


    金黃的稻穗,綠色的稻杆,淡淡的稻香。


    若是來遊玩,絕對是件賞心悅目、心曠神怡的事。


    可要是帶著目的,全神貫注的盯上幾個時辰,再美的事物也會讓人看吐。


    三個時辰後,沈弼感覺到額頭有些發脹,不得不停了下來。


    他已經煉皮境小成,體力上倒是沒有什麽問題。


    隻是如此長時間的入微觀察,神識的消耗讓他有些扛不住了。


    沈弼揉了揉眉心,直接盤腿坐在田埂上打坐恢複。


    一個時辰後,脹痛感總算消失,他不敢耽擱,正要起身繼續排查。


    嚓嚓!


    忽然間,沈弼耳中傳來了一絲輕微的聲響。


    他連忙停下動作,神識悄然探出。


    三十米外的一片金黃的稻穗中,一隻白胖的‘蠶寶寶’正躲在稻穗之中,貪婪地啃食著裏麵正在成熟的靈米。


    是米蟲!


    沈弼深知此蟲警惕性極高,不敢貿然驚擾。


    他腦中急轉,突然福至心靈。


    手指微動,悄然間,一個法印凝結而成,正是血煉之法改良而成的神識煉蠱之術。


    屏氣凝神,法印驟然打出。


    隻見遠處正在啃食稻米的米蟲,胖乎乎的身體突然一僵。


    中了!


    沈弼快步上前,手中法印不停凝結,不斷印入米蟲體內。


    隨著最後一道法印打出,他來到了米蟲近前,神識一動,米蟲出現在掌心。


    看著手中的米蟲,沈弼一陣欣喜,沒想到煉蠱之術還有如此妙用。


    他連忙用神識溝通米蟲,詢問同伴、巢穴的信息。


    吃了這麽多稻米,到了它戴罪立功的時候了。


    在帶路黨的指引下,他很快就找到了一處蟲巢。


    看到蟲巢,沈弼卻是眉頭一皺,因為這處蟲巢有些不對。


    蟲巢旁邊的土壤有著明顯的人工挖掘的痕跡,這處蟲巢絕對不是天然形成的。


    他一下想起了師兄孫穀那天酒後的提醒。


    沈弼眯起細長的雙眼,麵色漸冷。


    看來是覬覦他巡查差事的人動手了。


    難怪隻有東北區域的靈田出了問題,那些米蟲很大可能就是來自這處蟲巢。


    若是被人知道是他的靈田引發了這次蟲災,他絕對難辭其咎,光是賠償就足以壓垮他,更不用說以後在宗門內的人際關係就徹底涼了。


    甚至不用被他人發現,隻要有人舉報......


    嘿嘿!沈弼心中冷笑,手上卻是加快了速度,將蟲巢內的米蟲一一煉化收入識海,而後將蟲巢整個取出,仔細填平土壤。


    確認沒有留下明顯痕跡,他快步走到靈田邊界,將蟲巢震碎,撒入到旁邊靈田之中。


    手掐法訣,沈弼施展淨塵術將自己裏裏外外清理幹淨,這才重新返迴自己的靈田之中,裝模做樣的繼續排查起來。


    ......


    日落時分。


    夕陽西下。


    黃澄澄的稻穗被太陽的餘暉染得一片通紅,遠遠看去,就像一盞盞小燈籠,隨著秋風的吹拂,輕輕搖動。


    在這些‘小燈籠’之間,是一道道修士忙碌的身影。


    他們正在全神貫注地排查靈田,絲毫不敢懈怠。


    除了正在摸魚的沈弼。


    利用手中的‘帶路黨’,他又不動聲色地將靈田內的‘漏網之蟲’一網打盡之後,就徹底放鬆下來,時不時跟旁邊靈田中的漂亮師姐聊上幾句。


    師姐名喚孫采,煉氣六層的修為,已經有了道侶。她能得到這份巡查靈田的差事,也是多虧了道侶相助。


    沈弼倒也不是貪圖師姐漂亮,畢竟他不姓曹,單純是為了拓展下人脈關係。


    他進入宗門後,先是閉關三月修養神識,從大梁迴來之後又是閉關半月突破煉氣中期。


    宗門每個月初一、十五,由築基大修宣講道法的‘青雲法壇’更是一次也未參加。


    外門的師兄、師姐他隻認識孫穀一人。


    人類畢竟是社會動物,修士也不例外。


    做事可以低調,信息卻不能閉塞。


    他需要拓寬自己的人脈。


    正在沈弼與漂亮師姐聊得火熱,準備進入下一步之時。


    田埂邊來了一行人。


    這行人身著外門弟子道袍,外披一件黑色大氅,胸口位置繡著一個金色大字。


    「執」。


    是執法堂的人!


    周圍靈田中的修士見到執法堂來人,都頗為驚訝。


    “執法堂來此作甚?”


    “王某掐指一算,定是與這米蟲有關。”


    “這些黑皮什麽時候連種田都管了?”


    “嘿嘿,若是隻是蟲害,他們當然不會管,可若是人禍呢?”


    “你是說......”


    ......


    執法堂執掌宗門典獄刑罰,手下修士亡魂無數,積威日久,圍觀的修士也隻敢在背後小聲議論,唯恐牽連到自己身上。


    眼見執法堂眾人徑直走到了自己的靈田間,沈弼暗道,果然來了!


    為首之人是個紅臉大漢,豹頭環眼,頜下短須似鋼針般,根根炸起。


    “沈弼何在?”


    聽到問話,沈弼連忙上前恭敬作揖:“在下沈弼,見過眾位師兄。”


    “某家乃是執法堂二隊隊長荊南。”


    荊南一捋頜下短須,朗聲道:“有人舉報你在靈田穀投放蟲害,你可認罪?”


    “不曾做過,沈某不認!”沈弼再次躬身,淡淡答道。


    “牙尖嘴利!”荊南環眼一瞪,揮了下短粗的手掌:


    “左右將他拿下,帶迴執法堂。三尺木下,看他認是不認!”


    聽到此話,沈弼就是一驚!


    沒想到荊南竟是不由分說,直接就要將他抓迴執法堂。


    那‘三尺木’乃是精鐵夾棍之刑,受刑之人輕則傷殘,損傷根基,道途盡毀,重則當場神死道消。


    正所謂「三木之下,何求不得」,若是進了執法堂,不死也要脫層皮。


    這荊南如此急切,必有問題,絕對不能落在他手裏!


    沈弼眼見左右兩個煉氣中期的修士撲來,連退幾步,高聲喝道:“荊師兄不教而誅,沈某不服!”


    他不敢提執法堂,隻將矛頭對準荊南。


    荊南本以為手到擒來,沒想到對方還敢反抗,身上氣息不再收斂,煉氣後期那強大的威壓釋放而出,轟然壓在沈弼身上。


    沈弼被壓伏在地,一口血噴出,仍舊高聲喝道:


    “荊師兄不教而誅,沈某不服!”


    “沈某不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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