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很想拒絕,心裏也知道要拒絕,可是身體卻服從了他胳膊的指揮,和他麵對麵躺在床上。


    近距離地看著分離兩年的棣,心頭酸酸的,交替著悸動和疼痛。如果永遠不長大多好,我倆可以肆無忌憚玩耍打鬧親熱,完全不用顧忌旁人的目光,旁人也不可能想到亂論,隻會想這兄弟倆感情真好。而現在…


    我長長地嘆了口氣。


    棣伸出手指,在我眉頭輕輕地揉,問:“槐?你為什麽嘆氣?是怪我沒早點來見你嗎?你別怪我,我和爹到了京城才能找到李大哥,不然娘不讓我出門。當我知道他養的鴿子能往這裏送信的時候我就逼著他讓鴿子幫我送信,當我知道他知道神醫穀的位置的時候我就求著他帶我來。我求了他好久,剛開始時他還拿喬,等到後來快到的時候他比我還急呢,恨不得一天就趕來。你都不知道,這個人簡直就像鐵打的,騎馬跑三天三夜都不怕累,我硬挺了兩天就不行了,腿上的皮都磨破了,疼得我好幾天都沒法騎馬,要不我還能早幾天到呢。槐,你抱著我唄,像小時候那樣,我喜歡你抱著我睡覺,不,不是這樣抱,這樣好別扭。來,你把頭放我肩膀上,這樣試試,嗯,這樣好,我可以摟著你,嗯~這樣好舒服。”


    我把頭放在他肩膀上,他的胳膊從我脖子下麵伸過去,另一隻手摟在我腰上,把我整個人圍了起來。這個姿勢我不是太舒服,有一隻胳膊不知道該放到哪,放到哪也不合適,隻能伸直了放在我們倆身體的中間,心裏卻很喜歡這個姿勢,被他緊緊地摟著,覺得不再寂寞,不再害怕,不再傷心,心裏充滿了幸福和寧靜。


    “棣,你知道嗎?以後咱們不能再像這樣躺在一起了。”我慢慢地說,心裏好矛盾,又想和棣像以前一樣兩小無猜嫌,又不想再讓棣再亂我的心。


    “哦?為什麽呀?”棣好奇地望著我。


    “因為…因為…”麵對棣清澈的目光,我實在說不出逆耳的字眼,娘的話猶在耳,棣的信猶記在心,怎麽能讓毫不知情的棣處於我這樣為難的境地呢?


    “沒有什麽,咱們現在大了,哪有兄弟長大了還在一起睡覺的道理?”


    我終於把想說的話咽下,有什麽苦還是讓我自己來承受吧,至於棣,我捨不得他和我一樣在比男子相愛還要嚴重的亂論禁忌等字眼中日夜煎熬。


    “為什麽不能在一起睡?這裏就兩張床,我不和你睡,難道和李大哥睡?難道和顏大哥睡?還是你想我在地上睡?我可不管,我要睡床。要睡地上你自己睡去,我不睡。”棣說的理直氣壯。


    我想了又想,說:“好吧,等顏大哥迴來了,我讓他幫我打個地鋪… …” 話還沒說完,我的身子已經被推了出去,摔到地上。


    我錯愕地抬頭,對上棣陰鬱的臉。 棣陰暗的目光是我從來也沒有見過的,冷得讓我心裏打哆嗦。他怎麽了?我說錯什麽話了?


    屁股摔得好疼,床前麵有個屏風,我被推下來的時候肩膀重重地撞在屏風的框子上,很疼,可這疼遠遠比不上棣冷冷的注視和生平被一次被他從懷裏推開的震驚和酸痛。


    我吃驚地說不出話來,隻是傻傻地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他。他怎麽還不來扶我?怎麽還不來撫慰我的疼痛?我可是和他一起出生一起長大的親兄弟啊。


    棣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陰沉,眼睛裏冒著火,牙齒咬得很緊,腮上的肌肉都抖了起來,臉也變成鐵青色。


    “我就知道,你和他在一起,一定會把我忘了!果然如此!”棣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每個字都從牙fèng裏擠出,像一把把的尖刀直直地刺進我的心裏,刺得我的心頭血淋淋一片模糊。


    “你說什麽?”我震怒地問,真是好笑,明明是你喜歡了女子,怎麽現在又成了我的過錯?


    “難道不是嗎?我千辛萬苦來找你,你對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冷不熱,陰陽怪氣,難道不是你喜歡上了顏箴?早知這樣,我何苦一路辛苦來找你?”說著說著他還委屈了,眼圈也紅了。


    “沒想到咱們十四年居然比不上顏箴的兩年。對了,我早該看出來了,兩年前你就讓他親你,你走的時候還跟我發脾氣,原來你早就對他有意。怪不得你要和他一起來神醫穀,還在臨走前和我生氣,原來你早就想離開我了,你你你你太過分了。”棣越說越生氣,突然跳下床過來踢我,我被他的無理指責氣得說不出話,也沒想到他突然發難,連躲也不知道躲。


    唉!就算我想躲也躲不開,我除了空練幾年內力,又沒有練武,哪裏躲得從小練武的棣,身上被他踢了好幾腳,我大怒,爬起來準備和他幹仗,眼前一黑,肚子被他狠狠踢了一腳。


    一股腥甜直湧上來,眼前跳動的全是亮閃閃的星星…


    肚子好難受,不知道裏麵什麽疼,一陣一陣的鈍疼,心也疼,疼得喘不上去,兩隻手不知被什麽拉住了,想睜眼看是什麽縛住我,眼皮上像壓了千斤重石,怎麽也睜不開。耳朵旁邊也嗡嗡地響,像是有人在哭,有人在罵,也有人在勸。


    真煩人,吵得我不得安寧,我想讓旁邊的聲音安靜下來,一張嘴,什麽東西湧出來,旁邊好似響起了驚叫聲。


    真討厭,這麽吵,我心裏這樣想著,然後又沉入無邊的黑暗。


    黑暗中好像有著什麽東西,我努力地睜眼去看,什麽也看不清,耳邊又響起什麽聲音,我努力地聽,也聽不清。我怎麽了?怎麽什麽也看不見也聽不見了?難道我又瞎了,而且還成了聾子?還成了啞巴?如果是這樣,我還不如死了的好。


    什麽東西滴落在我臉上,一滴一滴,先滾燙後冰涼,又順著我的臉滑下去。下雨了嗎?


    心裏一陣陣悶疼,身體裏不知什麽地方在疼,疼得我死去活來,我想翻滾以減輕這種疼痛,四肢卻不聽使喚,被什麽緊緊地固定住,就連我的頭也不能動了一分一毫。我已經死了嗎?死了怎麽還會心疼?怎麽還能感覺到疼痛?


    耳邊一聲一聲地有人在叫“哥,哥,你別嚇我,哥,你別嚇我… 。”我終於聽清了,這是棣的聲音。我的心沉了下去,他不再叫我槐了嗎?


    我和他隻有兄弟之情了嗎?


    這個念頭從心裏一浮起,立時想起他踢我的那一腳,想起了他推我下床,想起了他對我的指責,想起了他信中說喜歡ji院中的那些色藝全雙的女子,也想起了娘說過的那些話。


    心直沉下去,空蕩蕩的,著不到邊的感覺完全籠罩了我,比盲時無邊的黑暗更加令人絕望,悶疼的感覺反倒漸漸減輕,身體也好似漸漸輕了起來。


    忽然一股大力猛地把我往下一拉,疼痛和不能動彈的感覺又重新占據我所有的意識。口不能言,眼不能睜,隻能聽到耳邊模糊的聲音,卻有一股熱流慢慢融入我體內,在我周身四肢百駭遊走。熱流到處,鬱悶疼痛的感覺就好似輕一點。


    我先是被這種熱流所吸引,這可比我練內功時奇妙得多,更奇妙的是,這股內力與我所練似乎同出一轍,所到之處,原本我衝過許多次依然閉塞的經脈很快就沖開,沉重無力的感覺被取代,連心口的悶疼都輕了。


    我所有的感觀都被這股熱流帶動,隨著它在我體內流轉無數個周天。突然想:可惜棣不喜靜,不肯練內功,無法得知體內真氣流轉的樂趣。隻這一分神,流動的真氣突然四處亂撞,張開嘴,什麽東西噴了出去。


    等到再次有了意識,發覺體內真氣又收迴經脈中,自己試著運氣,經脈暢通無阻。肚子也不疼了,心也不再悶著疼,試著動動手,還是不能動,身上好似被什麽東西緊緊纏著。慢慢地睜開眼,有一道光從窗fèng裏斜射進來,我輕舒一口氣,幸虧沒有再次失明。


    慢慢地轉動眼睛瞧,看到顏箴坐在床前椅子上頭一點一點地打瞌睡,李千山坐在另一張椅子上,頭卻枕在顏箴腿上。


    縱然在熟睡,這兩人也清俊英挺,看上去真的是很般配。 嗯,顏箴看起來更瘦了,李千山也好不到哪裏去,兩個人看起來都很累的樣子。


    再慢慢地看別的地方,桌子上放著好幾盒銀針和一些瓶瓶罐罐,地上放著好多種糙藥,屋角小火爐上吊著個小砂鍋,正散發著濃濃的藥味。


    什麽東西把我纏得更緊了,我皺眉,凝目去看,箍在我腰上的是一隻手臂,順著手臂慢慢上移,埋在我肩頭的是棣沉睡的臉。


    棣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頭髮黯淡無光,眼睛下麵好深的黑色,臉色臘黃,臉頰上的肉都摳下去了,嘴唇上也幹裂起皮,不再似以往豐澤潤紅的顏色。


    他臉上猶有淚痕,我用力想掙脫他的禁錮,掙紮半天,發現身上一絲力氣也沒有,還累得我直喘氣,心髒也怦怦跳得厲害,出了滿身的大汗。


    棣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眼淚從緊閉的眼睛裏流了出來,嘴裏喃喃說著:“槐,你別嚇我,你要死,咱倆一塊死,你別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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