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箴一路走,一路講路邊景色,讓我在心裏想像山林的美。 要不,我想辦法找個不太高的地方跳下去,也許真的能復明呢。


    京城來信了,信是被五隻信鴿帶迴來的,分成五截,裝在信鴿腿上的小筒裏。 顏箴取出信,然後說:“是你的,你弟弟寫來的。”


    我奇怪地問:“他從哪找來的信鴿?” 顏箴淡淡道:“這是我送給泰王府的鴿子。” 我不出聲了。 顏箴說:“我給你讀。”


    說是要讀,還沒讀顏箴就輕輕笑起來,說:“怪不得要用把五隻信鴿全放迴來,照我看,就是有十隻鴿子也不夠他寫的。”


    他這麽一說我便急了,催著他快讀。


    顏箴咳嗽一聲,讀道:“槐,你現在好嗎?眼睛好了嗎?你怎麽一走就沒有音訊了?到了神醫穀怎麽也不寫封信找人送迴來啊,我和爹爹和娘都特別想你,你什麽時候能迴來啊?”


    我也笑了,棣怎麽還沒學會寫信呢?要是換了我,隻用幾個字就能把意思表達清楚了:槐,眼好否?一別經年,餘與爹娘甚念,盼歸。


    顏箴又讀另外一張:“上個月爹爹被皇帝召迴京,我迴跟著去京城玩。


    在翼州我都快煩死了,你不在,我在哪裏都覺得沒意思,娘也好奇怪,動不動就讓我看一些女子的畫像,我又不是畫師,看她們做什麽。”


    娘這是什麽意思?我心裏有點不安,覺得心裏有一塊陰影慢慢地浮了上來。


    顏箴的聲音裏也少了剛才的笑意,又讀第三張:“我到了京城就去找李大哥,找到他家時他家看門的不讓我進去,還罵我,我一生氣就揍他,硬闖了進去,好多人在後麵追我,他們都追不上我。”


    這個棣,又闖禍,爹爹怎麽還沒把他教育好呢? “最後李大哥出來了,把他的家僕和侍衛都趕走了,他見到我很高興。


    我也很高興,隻是李大哥比以前瘦了點,槐你瘦了沒?多吃點飯啊,別像個排骨一樣嚇死我。”


    “他瘦了?”顏箴自言自語,語氣裏充滿了擔心和牽掛。 這隻是第四張,還有一張呢,顏大哥你怎麽不讀了?


    我心裏焦急萬分,又不能催他,恨不得把他的眼睛搶過來安我眼睛上。 終於聽到顏箴拿起最後一張紙的聲音,我豎起耳朵,等著他讀。


    顏箴卻遲遲不讀,我等了好一會,終於忍不住問:“顏大哥,你怎麽不讀了?”


    顏箴說:“這一張沒寫什麽,隻是讓你給他迴信而已。算了,咱們出去走走。在屋裏呆著真是悶。”


    他的語氣有點不自然,我無法相信最後一張紙上隻是讓我迴信。他的語氣分明就是不想再讀,我隻好摸著桌上的紙條,一張一張地收起來。


    顏箴說:“你收它做什麽,給我讓我放起來。”


    我說:“這是兩年多我第一次知道家人的消息,還是讓我收著吧,等我想家了,就摸摸它們。” 顏箴似乎還想說什麽,最終沒有說。


    此後的兩天,他和我寸步不離,不讓我和穀中別的人接觸,我也沒有機會讓別人給我讀紙條上的內容。


    終於有一天,我找到個機會讓別人給我讀紙條。顏箴讀過的那些我都已經記住,那人隻念了兩三個字我就止住,直到最後那張。


    “槐,我見到李大哥的王妃了,長得真好看,我要找娶媳婦也要娶這麽好看的。我還見到皇帝了,皇帝也特別喜歡我,說可惜他的公主大的大小的小,不然就招我當駙馬。沒地方寫了,槐你給我迴信啊。”


    我的心裏一片冰涼… 第 42 章 我讓顏箴寫了迴信,隻有短短的幾個字:安好,勿念。


    一張窄窄的紙條上寫了四個字,還有空餘的地方。我也想像棣那樣,寫好多好多的字,問他是不是最後一張紙條上寫的是什麽意思?是不是忘記他以前說過喜歡過我的話,我想問很多很多的話,就算再有十隻鴿子也無法將我想所說話寫完帶走,最終我隻寫了四個字。兩年裏我第一次想起我還有一個未婚妻,是啊,既然我日後也要娶親,為什麽棣不能想著娶一個美麗的妻子呢?畢竟我對棣的情世人所不能容。


    顏箴默不做聲,寫完了信將墨晾幹,疊起裝入信鴿腿上的小筒,放飛了鴿子。 我問:“顏大哥,你不給李大哥寫信?”


    顏箴說:“誰是李大哥?我不認識他。” 語氣中充滿了消沉。


    我知道他仍然沒有忘記李千山,不然他也不會經常隻呆呆地坐在一個地方好久不說話。 信鴿第二次寄來棣的信。


    “槐,你怎麽隻給我寫了四個字啊,什麽叫安好勿念?我當然會想你了,你過分了,咱們是親兄弟啊,不會隻兩年不見你就不想和我說話了吧?爹看到你的信眼圈都紅了,他難過死了,我也難過死了。”


    “你沒說你的眼睛好了沒有?是不是沒好?我看那不是你的字跡,娘也來京城了,爹被封做戶部侍郎,以後你要是迴來就別去翼州了,咱們家安在京城了。你要是迴來寫封信,我去接你。”


    “我看到江德卿了,這小子居然長得比我高,不過還是被我吃得死死的,哼,他都不敢和我頂嘴,敢和我頂嘴我揍他。他還向我問起你呢,讓我罵了他一頓,要不是他,咱們怎麽會一分開就是兩年?”


    “你猜江德卿帶我去什麽地方了?他帶我去ji院裏玩哦,我才知道原來不是所有的女子都不能碰,ji院的女子就可以碰,不過她們是要錢的,我沒錢,隻能看,江德卿有錢,這個混蛋也不給我一點,氣死我了。”


    “槐,你要是迴來我也帶你去ji院玩,那些女子長得都挺好看的,還會好多東西,我好喜歡她們,你一定會喜歡她們,其中有一個人叫翠濃,彈的一手好琴,不知道你倆比起來誰彈得好一些。迴信時多寫點啊,不然我會生氣的。”


    盛夏的天氣,熱得林中夏蟬不住鳴唱,我心底寒冷直傳了上來,傳到我四肢百胲,冷得我不停地哆嗦,摟著自己的肩膀慢慢地蹲了下去。


    娘啊,您的想法對極了,把我們分開,彼此找些事情做,慢慢地就對自己的兄弟淡了心思。您把從不惹事的我送到神醫穀自生自滅,把莽撞頑皮的棣留在身邊,果然是正確的決定。棣如您所願,成功地被女子吸引,我覺得我就像一顆棋子,在棋局中被丟棄的棋子,舍一子而保全局的那顆棋子。


    我本來是您最喜歡的孩子,隻是由於眼睛瞎了,就連皇上親口禦封的神醫也沒看好,又不知羞地和自己的親兄弟有著危險的感情,所以您就舍掉這個性情軟弱有時候卻固執的長子,隻留下那個健康快樂的次子。


    您的目的達到了一半,因為無知和親哥哥廝纏的棣現在眼睛裏隻有那些美麗嬌柔的女子,對哥哥隻有正常的手足之情,而那個同樣因為無知而喜歡與弟弟做出一些禁忌舉動的我,則不能如您所願,我已經明確自己的情感,我愛上了棣,愛上了自己的親弟弟。


    我不是不孝的孩子,隻好請您原諒了,以後我將不會再出現在棣的麵前,您就當沒有生這個孩子。


    思緒的混亂中,我突然想起了顏箴得知李千山真的娶親的消息的那一天,他無助地摟抱著我,心裏悲痛卻流不出眼淚,我在臉上摸了一把,幹幹的,也沒有眼淚。


    好長時間,我都不知道我在幹什麽,直到臉上一陣劇痛,我捂住臉,隻覺臉上木木的,好半天才有針紮的感覺,越來越痛。


    我傻傻地捂著臉,不知道這痛從何而來。另一邊臉上又來了一下,這下我被打得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到石頭上,摔了下去。


    頭痛極了,眼前閃動著點點金星,嘴裏也腥鹹一片,臉上麻木的感覺漸漸消褪,漸漸地刺疼起來。還有身上,被撞的被摔的骨頭叫噩著,幾乎散了架。


    是誰在打我?我的眼淚流了滿臉,疼得說不出話來。


    一雙手緊緊地抓住我的胳膊,顏箴急痛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你到底想怎麽樣方槐?你要是真想去死,幹脆讓我打死你算了,與其摔得渾身稀爛,不如讓我打得你渾身稀爛!”


    他在說誰?是誰想尋死?又不是我想死,他幹嗎打我?嗚嗚,打得我渾身疼死了。 我放聲大哭,充滿了委屈。


    顏箴一把抱住我,臉貼到我的臉上,連聲說:“好了好了,哭出來就好了,好好哭吧,別把不痛快悶在心裏。哭完了什麽事也就沒有了,別再想那些不高興的事,你不是還有我嗎?你哭完了就睡一覺,我想辦法叫人來救咱們。”


    我慢慢地止住哭聲,問:“夠我們?趕們蓋啊裏?” 不要怪我說不清楚話,我的臉腫得像包子了,顏箴打我打得好狠。


    顏箴一雙手在我身上遊走,檢查我有沒有撞斷骨頭,把我渾身骨頭捏了一遍後說:“在哪裏?你說在哪裏?好好的你來給抹刀子我跳懸崖,嫌自己不夠麻煩再找點事給我添亂是不是?下次再想尋死先告訴我,我掐死你比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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