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到巨大的悲傷包圍了自己,但那悲傷並非來自自己,而是來自房間裏的另一個人——季青。


    “我很愛他,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愛他。”


    不得不說,白夏真的很適合做一個傾聽者,他已然忘了剛才發生的一切,靜靜聽著季青往下說。


    “但是我沒有保護好他,讓他受傷了。”季青喃喃自語道,似乎不記得房間裏還有另外一個人。


    白夏唿吸都輕了幾分,眼光中透露出同情,悄悄往門口的方向移動。


    “我想他會原諒你的。”


    “不會了,再也沒有機會了,他已經去世了。”季青在即將暗下去的手機屏幕上虔誠地一吻,眼睛毫無焦點的繼續說道,“自殺。”


    白夏剛要去開門的手頓住了。


    “所以我常常在想,為什麽他死的那麽痛苦,你們卻活的這麽幸福呢?!”


    他的聲音陡然提高,幾乎是在咆哮,白夏嚇得發抖。


    他不知道季青說的你們指誰,但自己肯定被包含在其中。他能嗅到空氣裏危險的味道,迅速打開門想要逃走。下一秒季青有力的臂膀纏繞住他的腰,手臂,在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抗的時候已經緊緊禁錮住他。


    他快要無法唿吸了。


    他用全部的力量在反抗,在季青看來卻無異於以卵擊石,白夏太瘦小了,就像他那同樣無力反抗的弟弟一樣。


    耳邊傳來噴薄的熱氣,是季青略帶沙啞的聲音,“不要試圖反抗,我怕我會殺了你。”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世界都在旋轉,眩暈感讓白夏感到想吐,在他還沒來得及這麽做的時候,已經被狠狠摔在床上,額頭碰到床頭的木板發出砰的響聲。


    白夏感覺自己像全身的骨頭都碎了,本能讓他掙紮,盡管看起來像惡狼口中垂死掙紮的小羊,徒勞無功。


    “你放開!你放開!”再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麽那白夏就是真的傻了,可是他兩隻手被緊緊握住,龐然大物壓在自己身上,絲毫沒有他反抗的餘地。


    季青好似很享受他的掙紮,嘴角掛著一抹笑,居高臨下看著他那絕望的模樣。


    他在想,那時候季年也是這樣絕望的表情嗎?這麽弱小,痛苦,不堪一擊,卻讓人心疼憐惜。


    “你走開!不要碰我!”


    “哥哥!哥哥救救我!”


    季青饒有興趣地聽著他無用的唿救,“他不會來救你,而且……他會……”


    白夏瞪大眼睛等著他說下去,季青卻沒了聲音,隨後一笑,“……哦,對了,你哥不讓我告訴你。”


    “你個變態!”


    “變態?”季青眼中似乎有些惱怒,不過很快便化為正常,“我喜歡這個稱唿。”


    那隻手像蛇一般鑽到了他的衣服裏,冰涼,一點一點在他的背脊上滑動,最終停滯在尾骨上。


    白夏被按在床上,這個姿勢讓他看不到季青的表情,但魔鬼的樣子總是如出一轍。


    “他有碰過你嗎?”


    白夏的嗚咽和唿救被他捂在手裏,季青用他青筋隆起的手掌封住了他最後的聲音,伏在他耳邊道,“別說,讓我來猜猜。”


    一絲涼意侵入到身體裏,緊接著是更多,房間裏並不暖和,甚至可以說是冷,白夏全身發抖,但更多的是來自心底的恐懼。


    沒緣由的,他就是相信,這個人什麽都做得出來。


    哥哥呢?李嘉樹在哪裏?


    他是不是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了?


    他輕盈的身軀又被翻了過來,眼前是貼滿壁紙的牆壁,上麵還有李嘉樹隨手記下的文字。


    “哥哥……”他想到上星期他們見麵,臨走前自己還在跟他慪氣,為了一點小事就跟他生氣。


    魔鬼在啃食著他的脖頸,很痛很痛。


    “哥哥……救我……”那首歌詞他都還沒有開始寫。


    白夏眼前已經是一片模糊,淚水讓他什麽都看不清,隻有影子,那張被模糊的臉是李嘉樹嗎?


    季青緩緩停下了他的動作,他聽到了年年的聲音,年年在叫他。


    “哥哥……你為什麽不迴來啊……”


    “哥哥不要我了嗎?”


    “哥哥……救我……”


    季青看著身下這個淚眼朦朧的少年,他一雙絕望又水靈的眼睛盯著自己,他在向自己求救,年年在向自己求救。


    淚水在他的眼角不停滑落,年年一定很難過,自己那麽愛他,為什麽那天沒有聽他的話早些迴家呢?


    “寶貝,不哭了,哥哥迴來了……哥哥再也不走了……”


    他死死抱住身下的少年,害怕自己一鬆手一切便失去了,他虔誠的吻著他的頭髮,每一根髮絲都要染上自己的味道,年年啊,他的寶貝,他的年年。


    白夏清醒了一些,他感覺到那個人緊緊抱著自己,他的手沒有目的的四處抓著,突然觸犯柔軟的枕頭下一個堅硬的東西。


    是剪刀。


    他有一段時間總是做噩夢,李嘉樹說李阿姨告訴他把剪刀放到枕頭底下就不會做噩夢了。


    季青還在他耳邊說著什麽,他聽不清,隻知道一下一下的親吻讓他感到噁心,十分不舒服。


    下一秒,有什麽堅硬的東西刺進了他的身體,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懷裏的少年,他依然那麽動人,讓人憐惜,卻比剛才多了一份從容。


    濕潤的液體緩緩從體內流出來,把他黑色的衣服染的更深,他伸手去觸摸,是鮮紅的血。


    少年也被嚇壞了,似乎自己也沒有想到,沾著血的剪刀還在他手中宣示著他剛才做過什麽。


    季青跌跌撞撞地從血泊中起身,血不停流著,滴在白色的地板上尤為顯眼,他本能地捂著肚子一側,扶著門狼狽地走了出去。


    白夏愣在床上,他身上和手上也滿是血,剪刀被扔在地上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在空空的房間格外響亮。


    衣服不整齊地掛在他的身上,脖子上還未消除的紅痕,紅色和他白皙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季青會不會死?


    他是不是殺人了?


    半晌,白夏才迴過神來,以同樣跌撞著又略顯狼狽地跑姿追了出來,血在樓梯口消失了,他追到街上,隻聽到了遠方救護車離去的聲音。


    屋子裏瀰漫著血腥味,白夏匆忙地把印著灰白條紋的床單扯下,可是不夠,血的味道還是充斥在他周圍,他把地上的血印拖幹淨,一遍又一遍,把自己身上被扯壞的衣服和髒掉的床單一起扔進垃圾桶,屋子裏已經比任何時候都要整潔,可是他還是能聞到那股鐵鏽味。


    粘稠的血跡沾到了他的身上,白夏感到全身都不舒服,他站在狹小的浴室裏任憑水流沖刷著,打著哆嗦也全然沒有意識到水有多冷。


    做完這一切,白夏才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把手機充上電瘋狂地給李嘉樹打電話,正在通話中,無人接聽,最後關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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