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重八臉色慘白,毫無動靜地躺在那裏,真的就跟死了一樣!張平安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指,探向了朱重八的鼻息。


    “唿……”


    感受到指尖的氣息,張平安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朱重八的鼻息雖然微弱,但卻依舊存在,看來隻是因為失血過多導致的昏迷……


    可眼下情況也依舊十分緊急,朱重八已經陷入昏迷,並且這幫子山匪顯然都不是善茬,沒見那首領都說著要將朱重八拋屍荒野了麽,要是自己不想想辦法,隻怕朱重八真要沒了!


    要是朱重八沒了,自己以後的富家翁生活還從哪裏去找?


    可這群山匪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一個不慎,自己恐怕都得嘎!要是為了朱重八搭上自己這條命,別說富家翁了,連現在這種生活都沒了!


    這一切,真的值嗎……


    張平安低著頭猶豫。


    可似乎是張平安剛剛的動作牽扯到了朱重八腹部的傷口,朱重八皺著眉頭悶哼了一聲。


    這一聲悶哼,直接讓張平安瞬間驚醒!


    自己這是在想什麽?!


    眼前的朱重八還隻是那個跟在自己屁股後麵一聲聲叫著“狗兒哥”的少年!不管自己對他怎麽攻於心計,這個少年始終對自己尊崇有加,把自己視為可靠的大哥哥!


    若是這個時候,自己還去計較得失,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想到這裏,張平安猛地站了起來,朝著山匪首領一個拱手,語氣懇切。


    “好漢,這少年郎是我弟弟,可否讓我帶他一起歸家?”


    說完,張平安背後就是一身冷汗!


    重八啊!你以後要不對老子好點,簡直就對不起老子把腦袋別在腰帶上拚這一迴!


    那山匪首領聞言一怔,玩味地看著張平安,一言不發。


    張平安被首領盯得脊背發涼,自己本就是別人案板下的魚肉,若是這人突然翻臉,別說朱重八了,隻怕自己這條小命也得交代在這裏……


    見到首領依舊沒說話,張平安咬了咬牙又開口道:“若是好漢饒過我兄弟二人一迴,小子迴家後傾盡所有,也必定備上白銀百兩,酬謝各位好漢!”


    張平安這麽說自然不是無的放矢,看這群山匪衣衫襤褸,必然是某處的難民落草為寇,這種人向來隻是貪圖銀錢,非到必要不會動手殺人!


    至於自己隻是開口白銀百兩,自然不是因為自己隻有百兩白銀,隻是因為若是自己一個開口就是千兩白銀,這些人會獅子大開口且不說,更擔心的是這些人拿到贖金後殺掉自己!


    不患寡而患不均!


    本就是落難的人,對一般人還好,可若是知道過著自己衣不暖食不飽,甚至淪落成山匪的日子,可眼前的少年郎卻優渥到隨手便能掏出千兩白銀,這股嫉妒就足以讓人發狂了!


    見到張平安這麽說,那首領似有意動,可想了想卻又搖了搖頭,“你那東鄉民風彪悍,放你兄弟迴去,隻怕想拿到你的銀錢是難上加難,你讓我如何放心?”


    見到首領鬆口,張平安這才放下心來!


    自己這番話本就不是為了逃脫!


    畢竟驢車都被山匪們搶走了,此處距離東鄉又還有一段路程,若是單靠著自己背負朱重八迴去,隻怕還沒到家,朱重八就得斷氣了!


    張平安言辭懇切地再度開口:“既然好漢不放心,可否讓小子隨著好漢們一道前行,也方便小子照顧家弟,好漢隨意遣個兄弟給小子家中父老送個口信,讓家人拿銀錢來贖迴我們兄弟二人可好?”


    張平安這麽說,那山匪首領終於是心動了,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張平安,任他左看右看都覺得張平安身上這二兩肉不像是能鬧騰出什麽水花的,這才點了點頭道:“既然這樣,你小子便跟我們一道吧!”


    見到首領這麽說,張平安終於是放下了心來,又微微拱手,開口問道:“好漢這裏可有針線借我一用,我那弟弟,隻怕就要不行了……”


    首領疑惑地看著張平安,“怎麽你小子還是個大夫不成,你那弟弟肚子都被開了膛,你還想救迴來不成?”


    說完首領饒有興趣地盯著張平安,又吩咐左右找來了針線遞了過去,顯然是好奇張平安怎麽救治朱重八。


    張平安接過針線,道了句謝,看向了朱重八腹部的傷口,略微有些猶豫。


    雖說後世隨便一處醫院便能縫合傷口,可張平安終究不是醫生,對縫針的了解僅限於自己曾經被酒瓶劃破手掌,醫生給自己縫了幾針,憑著這一點的了解,真能對朱重八施針嗎?


    可即便是不縫,朱重八顯然也撐不過去了!


    沒辦法,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張平安咬了咬牙,把縫衣針掰彎成一個u型魚鉤的形狀,又將線頭穿過針眼,借來火把燒了一會兒針身,眼見著針被燒得通紅,張平安這才拿開火把。


    等到針頭冷卻,張平安看著被燒得黑乎乎的針頭,心裏直犯嘀咕:燒黑了應該也比沒消毒的好吧……


    放手一搏吧!張平安暗歎一聲,顫抖著手將針頭刺入了朱重八腹部的皮肉,又勾起另一側的皮肉,隨後一拉,線頭便帶著傷口縫合在了一起。


    朱重八似乎感覺到了疼痛,下意識的一陣抽搐,嘴裏哼叫了一聲。


    “重八,別怪你狗兒哥心狠,你狗兒哥手裏可沒麻藥……”


    張平安在心裏道了一句,再度舉起針,朝著朱重八的皮肉刺去。


    有了第一針的經驗,張平安手頭的動作越發熟稔了起來,足足十幾針下去,便在朱重八腹部上縫合出了一條如同蜈蚣一樣的痕跡。


    最後將線頭打了個結燒斷,張平安長舒了一口氣,最起碼從外表上看,縫合得像那麽迴事了,還好這傷口應該是被刀劃破的,單單隻是一道縫,隻要將兩邊的皮肉對齊縫線就行,不至於因為傷口不規則而讓自己縫得歪七扭八,影響傷口愈合。


    傷口縫合完,剩下的,隻能聽天由命了。


    沒有專業的消毒,沒有專業的手術線,甚至手術台都隻是自己的驢車,張平安心裏有些揣揣不安。


    隻能祈禱朱重八位麵之子的氣運能起點作用了……


    或許是張平安的祈禱起了作用,那首領看著朱重八的傷口被縫合,頗有興趣地問道:“這樣便好了?不需要些草藥輔佐?”


    張平安聞言一愣,看向那首領,眼神充滿了希冀,“好漢可有治療傷口的草藥?”


    那首領微微一笑,從一旁遞出來一個瓷瓶,瓷瓶被紅色的布塞封口,張平安一眼便認出了這是市麵上賣的極貴的金創藥。


    “此藥,換你小子做我的隨伍大夫如何?”首領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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