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怎麽會冒出這樣的想法來?”


    張平安詫異地看了一眼湯月,開口問道。


    這丫頭該不會是受什麽刺激了吧?


    “那剛剛平安哥哥幹嘛對那個女人那麽好?”說完湯月還朝馬秀英努了努嘴,又接著說道:“難怪俺娘說,男人有錢就變壞,會去外麵找小的,所以從來不給俺爹錢。平安哥哥現在賺大錢了,也要去找小的了嗎?”


    張平安瀑布汗!


    難怪老丈人兜裏掏不出兩個銅板子……


    還有,那叫什麽女人啊!馬秀英隻是個六歲的女娃娃啊!


    誰會對一個六歲的小丫頭起心思啊!


    可張平安對上湯月那雙淚眼朦朧的眼睛,心裏卻又猛地一顫。


    湯月整顆眼珠子裏全是自己愕然的倒影。


    這是個整顆心眼裏都填滿了自己的人呐……


    這個年代的女人講究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便是嫁了個癩疙寶,也願意陪他在田野裏伸著舌頭卷蚊子吃!


    湯月許給了自己,便一生都算是自己的人。


    自己就是這丫頭的天,這丫頭的地,這丫頭的整個世界!可自己卻一直拿她當沒長大的小丫頭看。


    張平安又重新打量了一下湯月,原來,自己沒注意之間,湯月已經長得玲瓏剔透,身子骨也發育得初具規模。


    這年代,女子十四歲便可以嫁人了。


    月月已經十三歲了,年底,便可以嫁給自己了……


    這是個完完全全,從身到心都屬於自己的人呐!


    見慣了後世的燈紅酒綠,張平安第一次被這個年代單純質樸的情感震撼到!


    張平安看向湯月的眼神變得柔和了起來。


    “傻丫頭,你這是操的哪門子心,你可是平安哥哥沒過門的媳婦兒,別的女的,要不是為了談生意,平安哥哥看都懶得看一眼!”


    抓起湯月的手,張平安信誓旦旦地保證。


    至少在這一刻,張平安那顆四處漏風的心眼子裏,全是麵前的湯月。


    去他媽的馬皇後!


    難不成還比得上我老婆重要!


    湯月被張平安突然的表白羞紅了臉,早就把剛才的不開心拋到了腦後,帶著淚珠的眼裏滿是欣喜!


    “平安哥哥說的是真的嗎?”


    “嗯!比真金白銀還真!若是平安哥哥說了假話,便讓平安哥哥以後都賺不到銀子!”張平安鄭重地說道。


    後來的張平安也的確做到了,他把紙幣在這個年代盛行了起來……


    湯月哪裏聽過這樣的情話,聽到張平安信誓旦旦的保證,隻覺得自己心都飛了起來,嚶嚀一聲便撲到了張平安懷裏。


    這成親,真得提上日子了啊……


    張平安感受著懷裏小人兒的柔軟,弓著身子整理了一下褲兜,感慨了一句。


    哄好了湯月,張平安這才牽著湯月的手朝著驢車走去。


    把湯月抱上驢車坐好,張平安抓起韁繩,“籲”了一聲,驢子便掉個頭晃晃悠悠地離開了郭家院子。


    “平安哥哥不等徐達了嗎?”


    “不等了,那小子估計還醉著的,讓他自己走迴去!今天這驢車,隻搭我們兩口子!”


    “趕明兒平安哥哥賺了大錢,還讓月月坐馬車,坐八抬大轎!”


    “平安哥哥胡說!八抬大轎那是月月過門時候才能坐的!”


    “那算啥!平安哥哥有錢!到時候養十六個人,買上兩頂轎子,給月月坐一頂,砸一頂!”


    “咯咯……那買三頂,平安哥哥也砸!”


    小丫頭整顆心都沉浸在了砸轎子的快樂中,連經過了自家老爹身邊都沒注意。


    老丈人看了張平安一眼,又看了眼自家傻嗬嗬直樂的女兒,歎了口氣,又把剛係上的韁繩解了開,自己坐上了驢車,默默地跟在了倆人身後。


    迴到家,張平安開始張羅起了酒樓的事宜。


    這酒樓攏共三層,約有兩百來平。


    張平安暫時不打算把後世酒店的那一套搬來,一來現在時局不穩,二來花費太高,自己就隻有三百兩銀子的本錢,折騰不起來。


    這些錢隻夠把原本的酒樓大致上翻新一下,然後推出一些新菜了。


    雖說馮叔盤給自己的這酒樓位置極好,但突然換了東家,還是得做好宣傳才是。


    酒香也怕巷子深。


    這個年代已經有了宣傳的意識,但還相對原始,無非就是敲鑼打鼓放鞭炮那一套,張平安準備換個新花樣。


    得花錢。


    於是,又一筆預算劃了出去。


    ……


    忙活了幾天,一個張平安意想不到的人上了門:那位私塾教書的劉先生。


    “先生上門,學生未能遠迎,還望先生海涵!”張平安恭敬地把劉先生請上座,又端來一壺茶,沏上。


    劉先生端過茶杯,輕輕嘬了一口,這才緩緩開口:“平安,何故近幾日沒見你來學堂念書了?”


    張平安一拍腦門子,自己這些天的確忙碌,那什麽之乎者也的,早不知道忘到哪裏去了!


    這劉先生坐在自家大廳,老爹老娘就在一旁陪著,也不好再拿來當借口,隻得硬著頭皮把自己這些時日忙的事情解釋了出來。


    “荒謬!”


    一聽張平安說完,劉先生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扔,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指著張平安訓斥:“我念你聰慧,攜你蒙學,哪曾想你竟和那商賈之人同流合汙,不惜糟踐了自己讀書人清白的身子!滿身銅臭!簡直朽木不可雕也!”


    對於劉先生這番話,張平安早就有所預料,並在心裏默默地感慨了一句:我張平安何德何能,能和朱重八得到一樣的評價啊……


    “先生教誨得是,隻是平安家貧,上頓吃完便沒了下頓,又哪好真個將那聖賢書當飯吃呐?”


    張平安語氣愧疚地低下頭,生怕劉先生看到自己臉上壓抑不住的笑意。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我輩讀書人,便是餓死,凍死,又豈能自降身份!”


    劉先生一副不解氣的模樣訓斥,張父張母在一旁唯唯諾諾不敢出聲。


    這是一場讀書人之間的辯論。


    “可聖賢書上也教學生,孝有三,大尊尊親,其次弗辱,其下能養。學生現在連家中老父都贍養不起,又何談身份呢?”


    “既如此,平安郎更當攻讀詩書,求取功名,而不是和那商賈作伴,追逐小利!”


    “敢問先生,商賈之事為小利,那何為大利?”


    “為國為民是為大利,私己榮華是為小利!平安郎既為讀書人,自當以天下為己任!”


    ……


    張平安眼見怎麽也說不通,被這迂腐的劉先生惹得惱怒,心裏也是一陣火氣上來!


    抬起頭,張平安緊緊地逼視著劉先生。


    “平安鬥膽試問先生,這天下,可還是漢人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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