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又是那幾副不知夢過多少次的畫麵片段……


    幹淨明亮的房間中,曾毅站在一張大床邊,床上一名婦女,女人旁邊有一繈褓包裹著的嬰兒。


    女人摸著他的頭,對著另一邊還在搗蛋的男孩說道:“宇兒,過來!”


    語氣十分甜溺。


    隻有兩歲的曾宇跑到床邊,張開雙手叫道:“媽媽,抱!”


    “宇兒乖,媽媽剛生完妹妹,沒有力氣抱你,”手從曾毅頭上挪開,又摸摸曾宇的頭,說道:“來看看你們的妹妹!你們兩個都是哥哥,可要好好照顧妹妹哦!”


    “嗯!”


    “嗯!好的!”


    ……


    畫麵再轉……


    還是在這房間中,隻是不再明亮,不再整潔,室內各種擺設胡亂地倒了一地。窗外不斷傳來喊殺聲,唿喝聲,兵器交擊的鏗鏘聲……


    還是那名婦女,讓三個小孩站在自己麵前,聲音急切地說:“你們跟著叔叔們走,媽媽要去幫爸爸。毅兒,你是大哥,答應媽媽,要是媽媽不在,你要照顧好弟弟、妹妹,將來無論遇到什麽情況都要好好活下去!”


    “嗯!”曾毅重重的點頭,眼中流著淚,接著便被幾名大漢攜走。


    三兄妹的雙手朝著婦女方向揮舞著,抓握著,哭嚎著:“媽媽,媽媽……”


    ……


    “媽媽,媽媽……”曾毅清醒過來,手揮舞著,想要抓住什麽……


    發現自己身處山洞中才清醒過來——原來自己又做了那個夢。


    遺憾的是,夢裏什麽都是模糊不清的,房子、人盡皆如此。


    以至於他非常想要看清母親的臉,想要牢牢的記住,但母親的臉就像處在九天之上那麽遙遠,根本不容他看清楚。


    時間已是曾毅沒法計量的單位,所以他醒來時,也不知外麵是白日黑夜。


    通道內並非完全地黑暗,頂部被人們嵌了明珠,發著微弱的光,勉強視物。


    他慢慢坐起,看著禁閉的城門,默默無言,心裏明白——大年十五之前自己迴不去了。這春節關門的規矩雖沒明文規定,可也是延續了幾千年的習俗,從未聽說為誰破過例。


    想要自己開門更是癡人說夢,畢竟他聽說書人說過,這北城門設立起來就是為了抵禦魔獸的,采用的是最堅硬的深海精金,更是厚達一米,製造得更是與通道嚴絲合縫,一旦關上連蒼蠅都別想飛過去。更別說,還有那強大的陣法,是曾毅的認知範疇以外十萬光年的玩意……


    如此城門,便是一萬個曾毅也打不開的。唯一能打開與關閉的隻有門後的陣法機關,鑰匙與操縱法子都把控在軍隊手中。


    曾毅哽咽起來:“媽媽,現在我該怎麽辦啊?”


    眼淚無聲滑落臉龐,在半空中結冰,掉落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瘦小的身體坐在通道的地上哭得那麽傷心,那麽絕望,那麽無助……傷心得連臉上和鼻子的傷也顧不得了。


    哭了好一陣,他才收斂。


    慢慢爬起來,走到巨大鐵門前,不甘心的推門,敲門,呐喊……


    如此折騰好一陣,不見絲毫效果才頹然停下,此時臉上已見汗,汗浸過後,鼻子和臉火辣辣地疼。


    ……


    曾毅知道,這樣頹然起不了丁點作用,因此,他擦掉眼淚凝結成的冰渣子,開始考慮起接下來這半個多月該怎麽活下去的問題。


    摸摸胸口,那為過年買的八個包子還在,隻是已經被壓癟,另外還有一小壺酒。


    酒對自己來說肯定沒啥用的,而那八個包子……


    不夠啊!半個多月時間,共八個,一天半個?


    他能想象的到,半個月以後,士兵開門後會第一眼就看到自己這座乞丐冰雕。


    怎麽辦?進鯤衍冰原嗎?


    裏麵說不定能找到一些吃的,隻是那裏邊的魔獸是自己能應付的嗎?


    正在他猶豫時,一股玄妙的心靈感應莫名出現,仿佛冥冥中有什麽東西在吸引著自己,需要自己進入冰原中去。


    聯想到自己身體失控,莫名跑到通道來,曾毅心裏即忐忑恐懼,又有點小期待……


    “莫非是哪位武道高人需要收徒,再指引自己進森林去接受傳承?”


    “又或者是什麽天材地寶與自己相符,在吸引著我?不對,天材地寶沒思想,也不會控製人,那肯定是第一種情況了。”


    畢竟是小孩,在完全摸不清情況時隻能靠腦補,還是朝著自己夢寐以求的方向腦補。話又說迴來,他不這樣想,又怎麽能解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那種莫名其妙被控製身體的事情?


    當然,至於世上有沒有這麽好的事?


    不管了,說書先生口中的主角哪一個不是有這樣的奇遇?


    現在就輪到我曾毅了?


    那感應越來越強烈,曾毅心中想得也越來越美……


    望了一眼緊閉的大門,迴過頭,毅然地邁開腿……


    在這裏等開門隻會成為一座冰雕,去森林還有希望找到食物,玄妙的心理感應說不定還是自己成為武者的機會呢……


    已經無需再猶豫。


    當然,他也沒有多開心,畢竟心裏還掛牽著弟弟、妹妹。


    張老齙肯定不會放過他們,隻希望王叔沒事,還能保護他倆……


    “媽媽,你要保佑弟弟妹妹啊!等我迴去再照顧他倆!”將擔憂放入心底,掏出一個包子,邊吃邊走。


    “等我迴去,如果弟弟妹妹沒事還好,如果張老齙敢傷害他們,我一定會殺了那老王八。”


    ……


    這通道長二十多公裏,走完通道還有一條十多公裏長的峽穀,出了峽穀才算進入鯤衍冰原。


    曾毅進入冰原時八個包子早已吃完,兩腳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樣酸軟無力。要不是那心靈感應支撐著他的武者夢,中途好幾次都放棄了。


    就在他再一次興起要放棄的念頭時,麵前開闊起來的視野,還有悉悉索索聲音入耳,不再一片死寂,知道自己已經來到了雖相鄰卻隻存在傳說中的鯤衍冰原。


    也是這一刻,那支撐著他進入森林的感應消失了……消失……消……


    也許是太累了,感應變淡了吧!


    他如此安慰著自己。


    很想倒下去休息,但他不敢,因為這裏是鯤衍冰原,隨便跳出一頭獸來都能把他變成糞便的鯤衍冰原。


    歇了一陣腿,繼續向森林內走去。


    可是,還沒走幾步,非常突兀的一聲“呱”,嚇得曾毅原地起跳。


    在通道和峽穀中幾天下來,除了自己的腳步和唿吸聲,別無聲響,要不是曾毅心智比同齡小孩強,那樣的環境足以把人逼瘋。此時,突如其來的一聲烏鴉叫,差點沒把他嚇出魂來。


    也許他並不是說書先生口中的主角,因為還未待他起跳的身體落地,冰冷刺骨又猛烈的勁風讓其身體憑空橫移一米多遠。


    接著利爪抓破衣服的“噗噗”聲傳來,刺痛也如期而至……


    眼睛勉強裂開一條縫,依稀見到一個漆黑的有飯桌那麽大的鳥類胸脯近在咫尺。


    胸口的劇痛和強猛的力道讓曾毅唿吸無比困難,試著用手解救自己,入手的仿佛是鋼鐵打造的利爪,哪裏容他鬆動分毫。


    最後的思想是他感覺到,身體在上升,耳邊是高速前進形成的“嗚嗚”聲——我在飛!


    本以為進入森林是接受高人傳承的,用他的話來講是鹹魚翻身的奇遇,結果臨了才知是給烏鴉送外賣的……


    曾毅無限悲催地昏迷過去。


    ……


    不知過去多久,曾毅被一陣乒乒乓乓的打鬥聲,還有烏鴉“呱呱”的叫聲吵醒。


    醒來隻覺全身酸痛無力,勉強睜開眼,視線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隻能模糊地感應到一團巨大的黑影在晃動。


    他太虛弱了,肚子又餓,還受了傷。這感覺讓他覺得自己還不如不醒來,畢竟他寧願在昏迷中死去,也不想再遭受一次折磨。


    打鬥在繼續,足有一分鍾後,他的視線才清晰起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鳥窩,裏麵有三隻應該剛孵化出來不久的小鳥,一身絨毛,身體還透明著。


    在鳥窩前方站著一隻張開雙翼護著身後鳥窩的黑色烏鴉——曾毅發誓,這絕對是他見過最大的烏鴉,這玩意張開雙翼後足足兩三米寬。不用腦子想都知道,這鐵定就是自己的外賣客戶了。


    至於它在和什麽玩意戰鬥,視線被這龐大烏鴉給擋住的曾毅,暫時不得而知。


    曾毅醒來是趴著的,這姿勢讓他感到難受,等恢複了一點力氣後試圖坐起來。


    這平時十分簡單的動作,此時行動起來牽動胸口被利爪抓出的傷口,讓其直吸冷氣,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


    咬牙堅持著,費了好大勁才告成功,好在身後就是洞壁,可以讓他倚靠。待坐起來後,他一邊吸著冷氣,又一邊仿佛劇烈運動後拉風箱一樣喘著氣。


    烏鴉沒有迴頭,全神貫注地應付著對手,興許覺得單單一個送外賣的沒威脅吧!


    事情要從二十分鍾前說起……


    這隻巨大的烏鴉名為火鴉,為一級魔獸,本是出洞捕獵,抓迴來一隻鮮嫩的小人,高高興興的迴到家準備喂孩子,結果家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一條長蟲。


    這麽冷的天,這冷血動物居然不用冬眠?


    好吧,這隻能以“這是鯤衍冰原”作為最合理的解釋了。


    這蛇也是一級魔獸,叫蝰蛇,一種有劇毒又會武術的蛇。


    火鴉全身羽毛堅硬如鐵,凡兵難傷,但也不敢讓蝰蛇咬一口,因為那兩顆毒牙已經超出凡兵範疇。


    是此,這火鴉隻能張開雙翅護住自己的崽,一邊“呱呱”叫喚威脅毒蛇,一邊口中噴著火與蝰蛇戰鬥著。


    蝰蛇也忌憚著火鴉的利爪與喙,口中不斷發出冰錐試探著發起攻擊。


    相互忌憚,讓這兩隻魔獸打鬥了足足十多分鍾,不見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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