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總是和痛苦伴隨,但訓練的痛苦和痛苦的訓練明顯是兩碼事。

    電擊、水球、冰凍、狂風。

    每當蓋伯被電成一隻跳來跳去的青蛙,或者被凍成一個大冰塊時,魯西亞總會用那個淡綠色的魔法陣迅速修複蓋伯的身體。而後,自然就是繼續受著老狼的電擊、冰凍、狂風。

    當然,火烤就不用了,複製了火神殘留在那把灼熱碩石的規則氣息後,除非像之前那麽傻傻的把火球在自己臉上引爆,然後讓自己的臉變成黑炭之外,普通的火係魔法,就隻能給他燙燙皮。

    但痛歸痛,麻歸麻,蓋伯卻一點怪老狼和魯西亞的意思都沒。

    他也知道,老狼是為了他好,隻能使用火係魔法的他,已經無法再像之前那樣,時刻為自己不停的加持敏捷術和巨力術,也就是說,他已經完全失去一個武者所擁有的速度和力量了。

    那個“身手敏捷”“力量不錯”的蓋伯,已經再也不可能出現了。

    沒有敏捷術和巨力術的加持,他本身的速度和力量,根本不會比一個受過訓練的五歲小孩子會好多少。

    而且火係魔法裏頭,可沒有什麽防禦類魔法。

    看物理攻擊麵前,他已經基本上可以歸為移動活靶那一類的存在。

    隻能在魔法攻擊上,想些法子。

    隻有不斷鍛煉自己的魔法耐受力,使自己能夠多挨那麽幾下魔法,他才有希望在魔幻森林裏頭存活。

    哪怕,隻有一點。

    雖然蓋伯不是很明白裏頭的那些潛規則,但他自己也很清楚,人類可不是什麽遵守規則的種族。

    魔法對決,一定會在魔法森林裏頭出現。

    但無盡的疼痛,卻像蟲子一般不斷吞噬他的心靈。

    每當疼痛得難以忍受的時候,蓋伯總是在內心深處祈求自己趕快暈過去,但那魔法陣除了能迅速恢複蓋伯的身體之外,更能數十倍的提高蓋伯的精力和身體的敏感程度,以至於當蓋伯的身體和精神越來越能承受魔法打擊的時候,這種祈求從希望變成願望,進而變成奢望,最終演變成絕望。

    希望總是帶來絕望,但絕望,卻往往會給予希望。

    在這種高強度的魔法打擊下,漸漸的,蓋伯的身體已經能夠勉強承受中級魔法的打擊,起碼要兩三下,才需要魯西亞去幫他恢複身體。而且在這種高強度的魔法打擊中,他的精神力增強的速度起碼比平時冥想增加的速度要快數十倍,要不是蓋伯的心靈不能一直承受這樣的痛楚,老狼甚至想就這樣讓蓋伯以後就用這種方法進行冥想。

    直到要吃晚飯的時候,蓋伯才可以從那無盡的痛苦中解放出來,稍微休息下。

    他隨手點燃了篝火,開始燒烤他今天的晚餐。以他現在的身體構造和精神力,隨手點個篝火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看著麵前的篝火,蓋伯開始有些自得,辛苦的訓練,也並不是沒有迴報啊,起碼,自己在火係魔法上的造詣可比以前高太多了。

    自從那個符號出現在蓋伯的體內之後,他對火係魔法的領悟力便開始迅速的展現出來,初級火係魔法的瞬發自然不在話下,中級中的有些魔法,他也能信手拈來,輕描淡寫的瞬發出來。

    瞬發魔法,那可是每個魔法師都夢寐以求的事情。

    雖然蓋伯擁有初級的精神振蕩,可以大量的調動他身邊的魔法元素,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可以瞬發魔法。

    他的精神雖然能夠操控一部分魔法元素,但魔法的凝聚,去依舊要依靠咒語。

    沒有咒語,就沒有一切。

    但現在,蓋伯隻要心念一動,身體中魔力與周圍環境的火元素立馬會迅速調動起來,組成蓋伯想要的魔法。

    也許,擁有了這樣一副身體,並不是件壞事呢。蓋伯不無愉快的想道。

    開心有很多種,有的是自己看別人笑話看得很開心,但最悲慘的,無疑於是自己被別人看笑話了,卻還在那裏傻傻的開心。

    一旁的魯西亞帶著一種看怪物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怪聲說道:“胖子,我真的很佩服你,你是第一個完成蠻魔武士訓練的魔法師,呃,估計也會是最後一個吧。”什麽,慢魔武士?蓋伯的原本愉快的心一下子涼了下來,雖然他不懂蠻魔武士是什麽,不過聽名字也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

    老狼悠然的趴在旁邊,用他巨大的爪子隨意撥弄著篝火上的烤鵪鶉,抬頭看了看一臉沮喪的蓋伯,漫不經心的說:“艾文胖子,你該覺得榮幸才對,蠻魔武士,可是所有魔法師的克星。人類的魔法是來源於魔族的傳授,誦念魔法這種事情本來就是魔族的專利,除了人類和魔族之外,所有能施放魔法的種群都是不需要念誦咒語的,魔獸,精靈,乃至與諸神,都是一樣的。所以現在的你,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可以自詡為和魔獸一般的存在了,哈哈。”說道這裏,老狼不無自得的大笑起來,蓋伯的臉色,更加的沮喪起來。

    魯西亞看著一臉沮喪的蓋伯,搖了搖頭,雙手點了一下溫暖的草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她突然朝著蓋伯迅速的念了一串咒語,蓋伯隻覺得身體一重,不由自主的坐在了地板上。

    “胖子,知道魔法師最大的弱點是什麽嗎?”魯西亞跳了過去,揪住蓋伯的頭發,俏生生的問道。

    “體質弱吧,除了體質弱,我實在不覺得魔法師還有什麽弱點。”蓋伯想了良久,才蹦出了這句話。

    “錯,體質弱那是你們索菲恩的法師才會有這個問題,我們魔法帝國的法師,就算最低級的魔法學徒,肉體強度也有你們所謂的高級武士那樣的肉體強度。”魯西亞點了點蓋伯的鼻子,不無自得的說道。

    蓋伯心裏一驚,怎麽又是魔法帝國來的人?以前來索菲恩公國的魔法帝國的人,要麽就是來視察的貴族,要嘛就是被流放到這裏來的魔法師,除了辛洛安和蒂克羅尼那兩個怪胎,魔法帝國的人根本看不上索菲恩的武技,或者可以說是根本看不上武技這種東西,沒有吸引他們的地方,他們自然也不會跑來這個窮鄉僻壤。

    不過,那也自然,傳說中魔法帝國中,大部分的人都是魔法師。擁有了魔法的力量的人,又怎麽會在對武技感興趣呢?蓋伯不由自主的把魯西亞劃到同辛洛安和蒂克羅尼這種怪胎類中。

    “魔法師最大的弱點,在與魔法的吟唱。要知道,在厲害的魔法,如果沒有機會念出來,那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因此,魔法師一直是暗殺者的最愛。”看了看仍然一臉茫然的蓋伯,魯西亞無奈的說道。看來,沒有受過魔法師正統的教育不是件壞事,但同樣的,也不是件好事,這胖子居然連魔法師最大的軟肋都不知道,真是無知死了,她在心裏暗暗的想道。

    “看到我剛才釋放的重力術了嗎?你想想,同樣都是重力術,瞬發和不是瞬發差在哪裏?胖子,你朝梵陀思施放個魔法,你就明白了。”魯西亞彈了彈手指,解除了蓋伯的重力狀態,然後用手指了指老狼,給蓋伯示意了一下,老狼狠狠的瞪了魯西亞一眼,巨大的尾巴搖啊搖啊,仿佛在表現心中的不滿。

    蓋伯乖乖的站了起來,平靜了下心靈,強大的精神力迅速的外放,吸引身體周圍的魔法元素,周圍的火元素濃度突然密集了起來,蓋伯用手指了指老狼,空氣中的火元素仿佛尋找到了發泄口一般,頓時向老狼身上湧去,在蓋伯的心念下,火元素凝聚成一個無比巨大的火球,狠狠的砸向老狼。在蓋伯的有心報複之下,這個火球術中的火元素比正常釋放的火元素濃度要濃厚得多,在如此近的距離,老狼根本就來不及反應,措不及防之下,一下子就被這個巨大的火球打個正著。

    “轟”的一聲,那個巨大的火球術轟然爆炸,漫天的灰塵蔓延開來,一個直徑三米的深坑出現在老狼原本站立的地方,老狼在坑底憤怒的吼叫著,原本銀亮柔順的毛發此刻已經焦黑一片,鋒利的爪子上也稍微有些發黃。

    不顧老狼的怒吼,魯西亞滿意的點了點頭,不無遺憾的說:“該死的胖子,現在你明白了瞬發魔法的厲害之處了吧?唉,要是我也能領悟神的法則,我也就不用做這個無聊的繼承人曆練了…。”

    神的法則,蓋伯的心動了一動,好奇心一下子被魯西亞吊起來了,一直聽魯西亞他們說他領悟了火神的部分規則,但除了意識之海多個符號,自己不能使用其他係的魔法,然後火係魔法威力得到大幅增幅後,他並沒有感覺自己多了什麽東西,對了,如果對魔法的耐受力的增強也算的話。正當他想向魯西亞諮詢一下火神規則的具體情況時,一道巨大的閃電狠狠的劈中了蓋伯,一股熟悉的肉香味又飄了出來,老狼斜斜的瞄了一眼在地上抽搐痙攣的蓋伯,鼻子裏冷冷的哼了一聲,叼起篝火上的烤鵪鶉,嗖的一聲,一下子消失在這兩人的視線之中。

    魯西亞踢了踢躺在地上哼哼的蓋伯,地上陡然冒出了一隻粗大的綠芽,把蓋伯捆了起來,丟進了旁邊的魔法陣之中。

    新的訓練,又重新開始了。

    山的另外一頭,辛洛安和蒂克羅尼也同樣不好過,如果說蓋伯是在生與死的兩邊來迴做往返跑的話,那辛洛安和蒂克羅尼無疑就是在生與死的邊緣上跳舞。

    辛洛安和蒂克羅尼蒙著眼睛,背靠背警惕的站在一起,兩個人的耳朵不停的抖動著,一道道細微的聲響傳入他們的耳朵之中,奔跑聲,跳躍聲,嘶吼聲,無數的聲音湧入他們的腦中,在這無盡的聲響麵前,他們卻仿佛化為千年的雕像一般,絲毫不為所動。

    諸天幻像,化而為一。

    所有的聲音消失於無形,一道刀光悄無聲息的從地上冒出,陰狠的劃向他們的下身。仿佛早已看透了一般,辛洛安揮動著大劍,銀色的劍身上泛著刺目的紅光,狠狠的與那刀光撞到了一起。與此同時,蒂克羅尼的足尖在地上點了一下,一下子跳到了樹上,左手取箭,右手持弓,一隻箭悄然的搭在弓上,箭身平穩而又圓潤,但到了箭頭處卻光滑一片,絲毫沒有一絲銳利。

    鬆手,離弦。

    箭支平滑的劃出一道銀色的流暢的曲線,原本無鋒的箭頭在此刻幻化出一道道漩渦,帶著一絲絲幽光,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漣漪,如流星一般朝那刀光處衝去。

    一道黑影一下子從地上竄出,堪堪避過了劍氣與那奪命的弓箭,手腕一扭,原本全力刺向辛洛安的刀光陡然轉向,如同靈蛇般的滑向辛洛安的脖子。辛洛安臉色一白,忙迴劍擋住這一致命的一擊,蒂克羅尼反手持弓,雙膝微微彎曲,迅速的彈射到另外一顆樹上,原本他所處的位置上,靜靜的插著三柄飛鏢,鋒利的鏢身上流動著幽綠色的光澤,顯然淬過劇毒。

    辛洛安迅速的向後退去,短短的幾秒之內,大劍與短刀在空氣中硬拚了數十記,原本想依靠力量擺脫短刀的追擊的辛洛安在硬拚數十記之後,卻依然無法拉開一絲距離。他大吼了一聲,原本結實的肌肉突然又膨脹了一圈,一圈狂暴的紅色氣流從他身上爆發出來,巨大的衝擊力將那偷襲者衝得後退了兩步。

    原本鬆軟的泥土突然四散開來,兩道黑影跳了出來,一道道細微的鬥氣絲線迅速的捆住那偷襲者的手腳,與此同時,一隻箭無聲無息的射向那偷襲者的後腦,那偷襲者的頭硬生生的向後一縮,弓箭擦著頭皮險險的飛過,深深的插進下方的草地,弓箭的尾部不停的顫抖著,突然,箭身仿佛承受不了巨力一般,一寸一寸的從尾部斷裂開來。

    那黑影突然擺了擺手,辛洛安和蒂克羅尼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斯蒂和布拉德利也散去了手中的鬥氣絲線,在那不停得拍打著身上的塵土。那黑影徑直的走了過來,不是翰密斯特又是誰?他轉了轉脖子,用腳踢了踢躺在地上有氣無力的蒂克羅尼說:“你小子要死啊?差點射死你老人家我了,連陰風箭都射得出手,不愧是默德勒家的小崽子!”翰密斯特不停的大罵著。

    辛洛安和蒂克羅尼無言的看著仿佛已經把剛才自己的所作所為的忘得一幹二淨的翰密斯特,辛洛安更是摸了摸自己冰涼的脖子,好險,在差一點,他就可以去見戰神了。辛洛安越想越後怕,不由得抓緊了手上的大劍。

    這種訓練,真不是人做的。

    “好了,現在你們蒙眼也可以抵擋住我的偷襲了,斯蒂和布拉德利的捆人功夫也越來越好了,哎喲,臭小子們,不是告訴你們,訓練的時候,不許把鬥氣絲凝的那麽結實嗎?痛死我老人家了。下一次訓練,你們要把眼罩摘掉。在五感完整的情況下,接受我的偷襲。”翰密斯特嚴肅的說道,狹長的雙眼中突然爆發出一種火熱的光芒,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正色的說道:“不錯啊,小子們,能夠在四感完全的情況下接住我的刺殺,要知道,每增加一感,幹擾性就增加很多,我可以利用的死角也就越多,你們真的,很不錯。所以。”翰密斯特話鋒一轉,辛洛安等人原本已經鬆弛的肌肉一下子又繃緊了起來,兩人死死的盯著翰密斯特,唯恐他突然做出什麽特殊的舉動出來。

    韓密斯特臉色突然一鬆,狹長的雙眼突然露出“溫和”的笑容,他笑笑的說:“所以,你們迴宿舍去吧!”辛洛安等人心中狂喜,他們忙站了起來,連招唿也不打便向宿舍的方向衝了迴去。

    翰密斯特也沒阻止他們,隻是在後麵淡淡的說了一句:“你們在睡覺的時候,要小心床下麵哦。”說完便獨自嘿嘿的陰笑起來,辛洛安和蒂克羅尼聽到翰密斯特的話,雙腿一軟,險些就此暈了過去。他們忙理了理心頭的情緒,飛也似的逃向宿舍。

    過了良久,翰密斯特才轉了過來,深深的看了他們離開的方向,喃喃自語道:“我這樣做,是對,還是錯呢?”

    原本喧鬧的森林,又安靜了下來,隻留下一個背影,獨自的站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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