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一個爆炸性消息在村裏傳開來,李鄭氏跑了。


    族長聽了,倒是沒有什麽驚詫,肯定去京城了。


    這子女,性子剛烈,聽不得人勸。


    不過,換了誰都會這樣,大好前程的夫君就這麽被人害了,就這麽認了?


    去就去吧,讓她去找李太青,希望他們能打贏這場官司。


    一連十天,沒有一點兒消息,李太青非常焦急,可人家薑清民是好心好意幫忙,還幫自己弄來了一萬兩銀子,真不好意思催,隻好耐心等著。


    店老板看到李太青凝重的臉色,總是勸他不要著急,“這打小小的官司,正常還得一年半載的呢,你這可是告官,一般衙門接都不願意接。”


    “老板,我明白,不過心裏還是急。”


    “我們不在乎官司多晚能打上,更應該盼著能打贏,是這個理不?”


    “是啊,老板你說得對,隻要能打贏,再晚也不怕。”


    “這就對了嘛,好事多磨,有了清民幫忙,比你跑上幾年都有用,不急,慢慢等。”


    “這次多虧了老板和清民,要不然想進衙門還不曉要得到猴年馬月呢。”


    “不說這麽我多了,誰讓我們認識了呢,緣分。”


    正說著,外麵進來一個人,正是薑清民。


    李太青趕緊站起來,“小老爺,怎麽樣啊?”


    薑清民看了看他,“老李,以後你就叫我清民,這小老爺我聽不慣。”


    李太青愣了一下,緊張地問道:“清民,狀子遞上去嗎?”


    “遞倒是遞上去了,托了好多關係,遞到了張副憲(張忠謀,副禦史)手裏,下麵就看能不能遞給錢禦史手裏了。”


    李太青聽了好生歡喜,真是遇到貴人了,一下就遞到了都察院副憲手裏,這下有救了。“太感謝了,清民,這都需要打點的,這銀票還是放你那兒,用起來方便。”


    薑清民苦笑了一下,“李叔,遞到張副憲手裏,我是動用了這幾年我在都察院打下的關係,雖說大家是熟人,可這打點還真不能少,待會兒你去錢莊取一千兩來,我明天來取。”


    “好的好的。”


    “你別一個人去,這麽多銀子,別在出事。”


    老板趕緊說道:“放心,我派兩個小二陪他去。”


    “薑清民看了看李太青,“李叔,我今天來呢,不是專程來取銀子的,倒是有個消息要告訴你,你聽了不要著急。”


    李太青一聽,這心馬上緊張了起來,這麽一說,肯定不是什麽好事兒,他點了點頭。


    “李叔,我聽張副憲說,他們淮安在京為官的人不少,一二品大員也有幾人,比如這戶部尚書李宗昉就是一位。現在你這個案子涉及到他家鄉的官員,會不會從中幹預,不好說。“


    李太青聽了,真害怕起來,這戲裏唱得多,都說官官相護,玉昌在他們眼裏那就是個小人物,護著哪頭,不明擺的事兒嗎?“那,那可怎麽辦?”


    “現在怕隻怕錢禦史把狀子壓下來,他就不給你查,拖得久了,便自然沒人問了。”


    “那如何是好?”


    “李叔,說實話,這事我也沒有把握,先把我們能做的事先做好吧,到時候隻能聽天由命,當然,說不定走好運呢,對不?”


    李太青心想,薑清民這明顯是在安慰自己,他都吃不準了,這事肯定沒多少把握。


    可現在不依著薑清民,自己更沒有什麽好辦法,“那就拜托清民了,您受累了。”


    “也別著急上火的,這事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有結果的,我們都察院不少案子成年累月也沒個音訊,甚至有個別案子都幾年了,搞得原告人都不來了,你這案子很特殊,肯定得靠機緣巧合,光是我一個書辦,起不到決定作用的。我先說一下,是讓你有個思想準備。”


    越這樣說,李太青的心裏越虛,這事都沒底了,最後會怎麽樣,都無法預料了。


    不過,他心裏不服氣,無論如何,一定要替玉昌討迴公道。


    第二天取了銀票,薑清民來取走了,沒有再說什麽。


    李太青忽然想到一個人,大個子貝勒爺,他也會到茶館來喝茶,要是能找到他,應該有辦法讓案子早日大白於天下。


    隻是自己與他素不相識,豈會輕易幫這個忙?


    李太青非常猶豫,但自己也沒有好辦法。人家薑清民是盡力了,都把狀子遞到都察院張副憲那兒了,已經很不容易了,真是感激不盡,但要想案子盡快得到重視,也不能就這麽傻傻等著吧?


    不行,得厚著臉皮去試一試。


    人家可是貝勒爺,皇上家裏的人,萬一他要是幫忙呢?


    反正待著也是待著,去茶館坐坐,找個機會結交他一下。


    接下來幾天,李太青便是茶館常客,一壺茶水喝半天,占個位置,好在那兒坐著。


    奇怪的是,這貝勒爺卻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不見個人影。


    李太青非常失望,好像貝勒爺是他親人一樣,很想他。


    不過,他也暗笑自己,他是什麽樣的貝勒爺,還不曉得呢,自己就想求他辦事。


    按理來說,哪有貝勒爺到這樣街肆小地方來喝茶的?其中有什麽蹊蹺呢?


    實在忍不住了,便向旁邊茶客打聽起來。


    “這位老哥,打擾一下,請問那個貝勒爺怎麽不來了?”


    “唉,他一個閑人,一天到晚東遊西蕩的,沒個定數,那幾天不曉得怎麽迴事,天天來喝茶,可現在連個人影都看不到了。”


    “他不是貝勒爺嗎?那可是皇宮裏的人呀。”


    “什麽皇宮裏的人?早被逐出來了,當年沒砍了他的頭就不錯了。”


    李太青一愣,“這怎麽迴事啊?”


    “別看他見人就講故事,其實他自己的故事講都講不完。”


    “到底怎麽迴事呀?”


    “長話亂說吧,當年這貝勒爺可是個紅人,皇上拿他很是信任,有些大事吧,總讓他去辦,自家兄弟嘛,從小關係就好,貼心。這不,那一年甘肅出了個大貪汙案,牽涉到很多人,其中還有朝中大員,皇上震怒,讓他去督辦,沒曾想,到那他也被拉下水了,收了十萬兩銀子,就這麽,被逐出來了。”


    李太青心裏一沉,以為是棵救命稻草,沒想到是這麽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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