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科大堂蔣齊高要棒打劉鄂,劉鄂直唿要見鐵保。


    上次趙外委一案,被這劉鄂弄得下不來台,還被鐵保罰沒了半年俸祿,這次可是鐵保下令抓捕相關嫌犯,不趁這個機會打你個半死,以後不一定你還出什麽妖蛾子,過了這村,可能就沒有這個店了。


    “給我打,狠狠地打!”蔣齊高斷喝一聲。


    四個衙役殺威棒高高舉起,劉鄂心想,壞了,這下可要皮開肉綻了。


    “慢!”一個聲音洪亮地傳了過來。


    眾人一愣,鐵大帥怎麽來了?


    蔣齊高第一反應便是,糟了,打不成了。


    “鐵大帥。”蔣劉高趕緊過來迎接。


    “你們都退下,我有話要問他。”


    一群衙役馬上退了出去,隻有蔣齊高在旁邊站著。


    “你也出去。”鐵保指了指蔣齊高。


    蔣齊高真是一頭霧水,可心裏恨不得一刀把劉鄂劈了,但現在也不得不悻悻離開。臨走的時候,也不忘偷偷瞪了劉鄂一眼。


    “劉鄂,你到底是什麽人呀?怎麽關鍵時候總有人給你解圍?”


    劉鄂自己還在莫名其妙呢,本想未見一下鐵保,出示一下那個神奇的腰牌,看看管不管用,能不能免去一劫,沒曾想,鐵保自己趕過來了。


    “鐵大帥,現在我也不曉得自己是什麽人了。”


    鐵保一愣,這個愣頭小子,怎麽這樣跟自己說話?“劉鄂,你可知曉我是誰?”


    劉鄂知他誤會了,趕緊說:“鐵大帥,小民冒昧了,不過,我說的卻是實話。”


    鐵保看他認真,也不再追究,“那你說說究竟怎麽迴事。”


    這哪能說?可這鐵保在追問呢。這可把劉鄂難死了。


    想了一下,“鐵大帥,小民確實有難言之隱,萬不能講的。”


    鐵保有點生氣,“你一個平民百姓,有什麽事情不能說的?莫非你身上有國家大事?”


    劉鄂心想,是不是國家大事我不清楚,但就是不能說,也不允許我說。


    “鐵大帥,要不你還是讓蔣大人打我一頓吧,反正這事不能說。”


    鐵保既好氣又好笑,“能討打卻不能說,算了,不為難你了。不過,有一點你必須跟我老老實實地交待清楚。”


    “鐵大帥,隻要我能說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跟朱似喜什麽關係?”


    “一點關係都沒有,之前都不認識他,後來在丹徒被抓,才弄清楚,就是因為從高郵出發去京口碰到一起了,就這麽簡單。”


    “一點瓜葛也沒有?”


    “一點瓜葛也沒有。”


    鐵保心想,不管你和他有沒有關係,自己也得放你,一個堂堂從二品大員,卻兩次從自己漕督大院刑科保一個平民犯出去,傳出去就是天大一個笑話。


    “要不你給我寫個保證,我放你出去。”


    劉鄂不假思索地說:“鐵大帥,我隻要您讓蔣大人不打我就行,我暫時還不想出去。”


    “你不想出去?”鐵保驚詫不已,世上哪有這樣的人?


    “到時候想出去了,再讓他們找鐵大帥。”


    看他很認真的樣子,一臉疑惑的鐵保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蔣齊高一班人進來,每個人臉上都寫著“疑惑”二字,這小子,什麽來頭?真是讓我們開了眼。


    蔣齊高坐到案旁,不情願地吩咐衙役,“把這位爺帶迴去,好生伺候著。”


    迴到牢房,走過周六門前,看到他爬在地上,痛苦狀。


    不過,當他看到劉鄂時,眼中閃過一絲驚奇的神色。


    劉鄂心裏暗笑,這家夥一定非常奇怪,這駱雲信咋沒有挨打?


    送他迴來的兩個衙役算是看明白了,這劉鄂絕對不是一般人,他們肯定得罪不起,臨走的時候其中一個高個子說:“劉兄弟,想吃什麽,兄弟給你去搞。”


    劉鄂心想,得想辦法套套周六的話。“這樣吧,給我搞點酒菜,另外帶點金瘡藥來,出去給你們錢。”


    “好呐,甭提錢。”


    等兩個衙役走了,周六爬到門口,有氣無力地問,“兄弟,你不是駱雲信嗎?怎麽又姓劉了?”


    剛才衙役跟自己喊劉兄弟,他就曉得這家夥會問,“我鄉下的,叫駱雲信,後來進城來做了上門女婿,改姓劉了。”


    周六聽了嗬嗬一笑,“上門女婿,好玩好玩。”


    午飯時候,周六他們都是稀粥,隻有劉鄂這邊送來了一隻燒雞、一盤花生米和一壺酒。


    這一路過來香味撲鼻,饞得一幫犯人都扒在門口流口水。


    “劉兄弟,慢用。”


    劉鄂扯下一隻雞腿,留下半盤子花生米,剩下的連酒都遞過去,“周兄弟,來,給你。”


    “給我?”周六哪裏相信,“別逗了。”


    “你不是說過嘛,獄友也是友,我們從丹徒坐牢坐到淮安,還真是緣分。不管怎麽說,到了這兒,你就是客,怎麽也得請你吃點好的不是?再說了,你這身子得補補。”


    周六好感動,“兄弟,感謝了。”


    “別說了,快吃吧,待會兒全冷了。”


    周六都不少天沒有享受酒肉了,馬上狼吞虎咽起來,不時來口小酒,“爽,真他媽爽,就是明天被砍了頭,也值了。”


    “又沒判你死罪呢,說什麽砍頭啊?不吉利。”劉鄂邊說邊往嘴裏扔了一顆花生米。


    “對對對,我隻是個下人,上麵還有朱大人頂著呢,兄弟說得對。”


    “瞧,連我這個小老百姓,隻是因為老丈人是個財主,在這牢裏也不受罪,何況你家大人是個道台,他後麵還沒有個撐腰的?說不定過兩天你就被放出去了。”


    “對對對,要是我先出去了,一定請朱大人想辦法把兄弟也救出去。”


    “那兄弟我就感激不盡嘍。”劉鄂笑了笑。


    不一會兒,一壺酒全下了肚,這周六說話都有點遲鈍模糊了。


    “兄,兄弟,你,你是,是我,這,這輩子,最,最好的朋友,要,要是,你,你不嫌棄,我,我就,認,認你,做做個,弟弟。”


    劉鄂側耳細聽,不放過每一個細節,“周兄弟,我都不曉得你是哪裏人呢,怎麽做兄弟?”


    “我,我是,揚州人。”


    “這揚州地方可大了,你這麽說,認我這兄弟可是沒誠意啊。”


    “誰沒,沒誠意啊?那你,你是,哪裏人啊?”周六頭一歪,鼾聲如雷。


    劉鄂心裏一喜,最後那句話,有那麽一點點南通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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