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放在以前, 五十塊對於他們來說並不多, 但最近家裏開支很大, 又買了被子和毯子的, 加起來也有一百多塊錢了。


    八零年代,一百多塊錢,那就是不少錢了。


    楊嬌嬌想了想, 他們每個月都給張桂芳生活費,最近賀家也沒什麽花錢的地方,所以張桂芳也有很多錢。


    之後她跟賀雲成說了, 賀雲成沒意見。


    賀雲月的婚禮是在一個月後進行的,那時間跟賀嘉陽的一周歲那天很近,所以過完了孩子的生日,在第二天要擺酒了楊嬌嬌跟賀雲成才迴去。


    今天是賀雲月結婚賀家宴請的日子,客人很多,楊嬌嬌看到賀雲月的時候,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


    賀雲月五官長得不差,從小又一直比較受寵,基本上都沒怎麽做過農活,所時她的長相,她的皮膚在這公社附近裏也能排得上名的。


    楊嬌嬌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看到這個人了,但沒想到,再見到她之後,竟然會是這種情景。


    賀雲月站在不遠處跟別人聊天,一張臉瘦的下巴也變得尖尖的,皮膚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澤,那眼神暗淡,眼瞼下方還有濃鬱的烏青,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楊嬌嬌看著她,根本就認不出來這就是當初的賀雲月,她一時詫異著問賀雲成:“那是雲月啊?”


    賀雲成點點頭,“是她。”


    賀雲成最近也才知道賀雲月吃了不少苦,在那種私人的工廠裏,每天上班十到十一小時,又經常加班,一個月也不到三十塊錢,她能變成這樣,也不意外。


    讓賀雲成意外的是,她沒有跟他開過口求過助。


    他覺得這一點挺好的,自己的選擇再怎麽苦也要走下去,等熬不住了,認輸了,迴家他又不會笑她。


    “變化得太大了。”楊嬌嬌忍不住嘀咕,看來賀雲月在上海過得並不好,很可能是因為不想迴來才不賭氣在那邊上班的。


    現在也不知道開了什麽竅,突然就要結婚了,看樣子這些日子以來,感悟的事情應該還挺多的。


    她抱著孩子進屋的時候,賀雲月才緩緩將頭抬起,從聊天中抽身。


    不知道為什麽,想想楊嬌嬌剛才盯著自己看又詫異的樣子,賀雲月就特別想哭。


    楊嬌嬌生過孩子,可她的身材依然纖細,還像少女那時候的她。


    她整個人神采奕奕,模樣沒有太多改變,不僅如此,身上多了一些華貴,又多了一絲身為人母的氣韻。


    甩她賀雲月不知道幾條街。


    還有剛才她懷裏的那個小男孩,突然著淺橘黃的衣服,下麵是最流行的牛仔背帶褲,一張俊俏的小臉驚艷了所有。


    賀雲月在上海雖然過得不好,但是現在的上海的繁華是他們這裏所不能比擬的,像剛才他們兩人的樣子,看著就像上海那些富貴家裏太太跟公子哥。


    以前她才是過得最好的那個人,可是現在看著情況,楊嬌嬌不知道過得比她好多少倍。


    所以她才有想哭的衝動。


    賀雲月覺得,明明以前自己也可以過得很好,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變成現在這樣子了?


    “唉,你哭啥?”一邊的人拍了拍她的肩頭,“明天才出嫁呢,現在又不叫你哭。”


    賀雲月忙伸手抹了一下眼睛,是有點濕濕的感覺,但也沒掉眼淚,隻笑道:“我哪有哭,眼睛裏進東西了,疼得很。”


    “要我給你吹吹嗎?”那人問她。


    “不用了。”賀雲月緩了一口氣,“我現在好了,我去做事了,你一會別走那麽快啊,留下來吃飯。”


    那人點點頭,看著賀雲月走開,隻覺得她這人最近老實了不少啊,看來上海還真是個好地方。


    楊嬌嬌是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才看到賀雲月的對象的,那男人個不算高,挺壯實的,賀雲月站在他邊上,感覺隨時都能被他推倒。


    那人雖然看著大塊頭,但是麵容看著挺憨厚的,如果賀雲月婚後不鬧事,看樣子是能過得下去。


    張桂芳本來對賀雲成隻給了五十塊彩禮很不滿意的,但是看他買了一床被子和兩張毯子,這三樣加起來也有八.九十塊了,所以她也不好開口。


    結婚熱鬧的一天過去,到了晚上,家裏還有不少東西,賀建軍又請了隊裏這兩天幫忙的人一起吃了一頓。


    飯桌上,有人突然問著賀雲成:“你們兩個什麽時候再生一個啊?”


    一聽這話,楊嬌嬌也驚訝了一下,因為她從來沒想過這種問題不是張桂芳先問的。


    張桂芳像是幡然大悟一樣,在聽完這話也道:“我也正想問,你們什麽時候再生一個?”


    “得趕緊要了啊,我聽說現在準備要抓了,再不要以後就要不了了。”那人又道,“特別是你們這種有工作的,一多生一個就得罰款。”


    他說完又悄悄低頭道:“我聽說多懷了的,還有強行那個啥的……”


    楊嬌嬌都穿書快四年了,也早知道計劃生育已經在七零年初期開始全麵推行,但之前隻是提倡,也沒有說如果多生了就強製罰款或者怎麽樣,但現在都八零年了,這個政策已經成熟了,也開始進一步在抓緊落實。


    一聽他說完,張桂芳就緊張了起來,又看著夫妻倆道:“對,你們得趕緊抓緊了,別到時候就嘉陽一個孩子,孤零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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