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傘跳傘呢……”林相巴拉巴拉地給裴紅蓮介紹起來,臨末來上一句:“要不要試試?”試試就逝世。


    裴紅蓮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扭頭對抱住林泳澄的手臂:“娘,送我迴客棧吧。”


    林泳澄答應,順手把林相帶出城去,滿足他無傘跳傘的願望。


    夜空無傘跳傘林相還是第一遭,不過在有宗師兜底的情況下,他一點不虛,大心髒穩定跳動著掉入安全網,無傘跳傘成功。


    林相一邊把視頻上傳到哢嘰哢嘰,一邊問出心底疑惑:“娘,為什麽後麵還要每個月跳次傘啊?”


    剛剛林泳澄表示,以後每月十五晚上,林相不去決鬥場等她,直接來城外,她帶林相去密山跳傘。林相很疑惑,那次絕峰滑雪速降後,林泳澄一直很支持林相的無傘跳傘。


    林泳澄摸摸林相的頭:“操千曲而後曉聲,觀千劍而後識器。景兒保持初心即可,往後自有一天能明白。”


    林相撇了撇嘴,最討厭謎語人什麽的了。


    看到林泳澄離去的身影,林相輕輕吐了口氣,總算應付過去了,若不是裴紅蓮那一個暴栗,他還真不知道怎麽在林泳澄麵前和裴紅蓮有說有笑。


    他能感覺到裴紅蓮對林泳澄的依戀;也能看出林泳澄從心底接受了裴紅蓮,以及她怕自己多想的幾分顧慮,為了不讓她憂心,倒是和裴紅蓮默契地配合了一下。看樣子結果還行。


    翌日,秋城熱鬧起來。


    昨天的開學典禮都沒這麽熱鬧,畢竟開學典禮隻是一個老頭子皺巴巴地講話,哪有看入學考和學院秋季排位賽打的頭破血流來得好看。


    秋山學院的入學考車輪戰和秋季排位賽是一同舉行的,都有對外直播,自然吸引注意力。


    入學考分為筆試倆場,一場綜合學識,一場玄學。初二這天的木畫院和經院舉行的入學考倒是沒多吸引人。旁邊醉月湖畔可就熱鬧了,聽說狗腦子都打得飛了起來。


    林相沒去看,他在去城東拍賣行的路上。他手上的藥膳食材消耗的差不多了,需要買一批迴去。


    林泳澄隻會給他準備第一次的東西,之後的藥材都要他自己備,唯一不值得憂慮的是混跡決鬥場的他,光是花紅都能拿到很高的金額。


    拍賣場不隻是拍賣的作用,還帶有買賣的性質。


    金昌拍賣場秋城最大的拍賣場,藥膳的食材都可以在這裏買到。


    林相徑直往交易區走去,他沒想到的是交易區堆積著一片烏泱泱的人頭。全是麵黃肌瘦,穿著一身簡易布衣的奴隸。


    林相剛進入交易區,一個豁牙胖子笑哈哈地湊過來:“公子要買奴隸嗎?這些全是從南邊逃過來的,保證家世清白……”


    林相沉默地看過胖子後麵那片坐在地上的人群,裏麵幾個人看到胖子的動作朝林相投來希翼的目光。林相忽然感到喉嚨有些幹澀,低聲道:“不買,我有其他事,讓讓。”


    胖子失望地看著林相離去,待看到他往藥材食材區域走去,才收迴目光,罵罵咧咧地調整人群的排列,把年輕的、壯實的放在最顯眼的地方。


    林相低頭買完藥材再不敢原路返迴,從側門出去,迴家放完東西往賈家茶舍走去。


    茶舍稀稀拉拉的沒幾個人,石謝幺趴在櫃台昏昏欲睡,直到林相走到櫃台才迴過神來。


    “哎,客官要點啥?”


    “一壺紅茶,一碟沙果。”


    石謝幺手腳麻利,很快把茶水堅果端上來,要走時,林相道:“石小哥,茶舍沒什麽人,要不陪我嘮嗑幾句。”


    石謝幺自然樂意,遂坐了下來。


    林相示意石謝幺也吃沙果,飲過一口紅茶,感到嗓子的幹澀微微壓下後,才問道:“石小哥能說說那些流民的事嗎?”


    林相不知道想了解相應的事,應該找誰,他隻知道石謝幺閑談時說過流民的事,想來城南龍蛇混雜小道消息多吧。


    石謝幺聞言一怔,緩緩道:“這有什麽說的,都那樣,妖族北征,人族北逃。”


    “我在城東那裏看到有人買奴隸,還說都是南上的人。”


    石謝幺沒了剝沙果的興致,他垂眸看著桌麵道:“能當奴隸都是好的,至少秋城這邊的奴隸比其他地方的奴隸還能一天混一頓飯,有身能遮體的衣服。


    “更慘的是那些奴隸主都挑不上的人,北麵離恨山脈鬧了起來,現在隻能往東西倆邊逃,偏偏卡口又多,奴隸主都挑不上,你該想象那些人能走多遠,又能過幾個卡口。


    “秋城幾個大家族每天都有施粥,螺頭巷那裏每天還是有死人,每天清晨城主府的車都能從那裏拖走一車屍體。”


    林相沉默,他還在為有些人當奴隸而感傷時,有的人早已倒在夜晚裏麵。


    石謝幺倒是繼續說了下去:“前幾年南邊還有船拉人上來,賺個路費錢,現在自打南邊妖族越鬧越兇,已經逼近青雲崗,再沒船敢過青雲崗去南麵載人了,萬一給妖族在江上堵住,船都要給扣住。


    “現在秋城的流民都是倆條腿逃過來的。”


    石謝幺的聲音稍微大了點,旁邊倆桌的客人也加入談論。


    “還不是早些年蠶國那幾國鬧的,非要南拓開荒,人家均國能南拓是需要土地安置人口,那幾國都是貴族眼紅那些土地的利益,聯合起來喊個口號南拓。”


    “現在妖族封鎖了青雲崗一線,南邊啥情況也不知道,哎,不知道那邊的人過得啥樣了。”


    林相不知道怎麽走出茶舍的,他迴到家裏摸出識符,查找南邊的訊息,隻言片語觸目驚心。


    有罵南邊袁家截流流民專挑精壯貌美留下倒賣,自己無能為力隻得發言揭露的,袁家世居範東,離秋城三百裏地。


    有舉家困守北崗請求幫助的家主,北崗離秋城五百裏地。


    有在南澤發出一聲對這個世道憤懣怒吼遂轉身向南的士卒,南澤離秋城七百裏地。


    十來年的征伐,南地的慷慨悲歌並不少,隻是這片土地太過散亂,一個人的聲音終究難以燎原,這讓林相產生一種濃濃的割裂感。


    地上天國均國就在山北,但離均國幾千裏外的地方,卻是宛如地獄,還有人在地獄上搭建高樓朱閣歌舞酒宴,熱鬧非凡。


    自己一頓藥膳可以讓幾千號人吃上一個饅頭,但自己能放棄藥膳,選擇救濟旁人嗎?


    “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幸好,這個世界有前輩楷模在告訴我應該如何做。


    “所幸,終有可一言而決的太上。”


    恍惚間林相好像對林泳澄的三問有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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