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選擇


    “那邊有船來了。”


    船艙裏的三人聽到外麵的聲音,紛紛轉頭看去。


    果然,從江岸另一邊,行駛出來一條船,正奔著對岸駛去。


    “黃文炳來了。”


    花榮急忙站起身來,就要出去,卻被王倫揮手攔住了。


    “等等,先確認一下再說。”


    李俊來到船艙外麵,仔細看了看,正要搖頭,卻忽然看到一個中年男子從船艙中走出,目光不由一亮。


    “王頭領,黃文炳來了,真的是他。”


    王倫點了點頭,轉頭看著花榮,“怎麽樣,有沒有把握?”


    花榮轉頭看著另外一條船的距離,隨後捏起一支箭,放在弓弦上。


    “現在距離還有些遠,最好能再靠近一些。”


    李俊聽到這句話,急忙吆喝了一聲,“再快些。”


    隨著話音落下,小船再次加速,朝著那條船靠過去。


    ……


    黃文炳站在船頭,微風吹拂在臉頰上,這才讓狂跳不止的心情漸漸平靜一些。


    雖然那宋江被劫跑了,但這並不影響蔡九知府對他的好印象。


    如果宋江沒有和那些山賊勾結,自然也就沒有人來劫法場。


    現在既然有人來劫法場,那就說明宋江確實和山賊勾結,甚至有謀反之心,否則也不會在潯陽樓上寫下那首反詩。


    雖然沒有斬首宋江,但是黃文炳能發現宋江這個反賊,也是大功一件,所以蔡九知府對他嘉獎有加,甚至許諾會為他請功。


    畢竟蔡九知府留在這裏,也想有一個能做事的手下。


    否則這次跑了宋江,萬一再來一個王江,那豈不是糟糕了。


    就在黃文炳心情激蕩之時,旁邊的一名船夫突然說道。


    “你們看,那條船怎麽突然加速了?”


    “哈哈,你管的可真寬,人家的船想什麽時候加速,那還不是他們說了算,難道還要來請示你不成。”


    黃文炳轉頭看去,便看到一條快船乘風破浪,正朝著這邊快速駛來。


    不會撞上這條船吧?


    他腦海中的念頭剛閃過,那條船已經來到幾十步外。


    黃文炳隻看到那條小船的船艙口,突然走出一個男子。


    他也沒理會,正要轉過頭,卻猛然感覺眼前白光一閃。


    咻!


    “啊!”


    一支箭矢劃過虛空,準確的射中了黃文炳。


    黃文炳隻感覺咽喉處一涼,下意識的伸手去抓,心中生出一股疑惑。


    這裏怎麽有一隻箭矢?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已經墜入黑暗,他整個人一軟,直接從船上翻到了江裏。


    “不好,黃通判被人偷襲,掉水裏了,快救人啊。”


    船上的這些夥計雖然知道有人偷襲,但哪裏敢上前,紛紛大聲吆喝著,卻趁機躲了起來。


    對麵有人放箭,如果再留在船頭,難保會成為敵人的靶子。


    ……


    “太好了,射中了。”


    李俊看著栽倒下去的黃文炳,對著花榮豎了個大拇指,“厲害,一箭命中咽喉,這箭法恐怕天下無雙。”


    花榮急忙拱手,“客氣,雕蟲小技無從掛齒。”


    王倫擺了擺手,“既然得手了,還是趕快走吧,省的被他們發現。”


    隨著一聲令下,小船掉頭,轉眼的功夫已經消失。


    ……


    王倫花榮等人解決掉黃文炳,立刻迴到穆家莊。


    “宋押司,黃文炳已經被一箭穿喉,再無活命的可能,現在你的大仇也報了。”


    “多謝王頭領。”


    王倫看著連忙拱手的宋江,心知他絕對不滿意,但既然大麵才能過去,當人也就算了。


    穆弘再次讓人擺酒,款待眾人。


    眾人在酒桌上喝的盡興,酒過三巡,王倫放下酒杯後,緩緩說道。


    “現在宋押司的仇也報了,在留在此地也無益,我準備明天便動身返迴梁山。”


    原本梁山上的好漢聽到這番話,頓時大喜,“太好了,我們終於迴去了。”


    可是李俊等人卻沒有說話,眉頭微皺,紛紛轉頭看向王倫。


    王倫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李兄弟,我們現在可以一走了之,可是你們留在這裏的人,該怎麽辦?”


    說到這裏,王倫的語氣頓了頓,但緊接著,他也不等眾人迴答自己的話,便繼續說道。


    “這次我們救了宋押司,也惹惱了蔡九知府,肯定會引起他的不滿,到時全程嚴查,一旦發現線索,恐怕你們這裏所有的人,都會被牽連進去。”


    聽聞此言,李俊苦笑不已,張橫忽然開口說道,“李大哥,在這裏也待膩了,不如我們也去梁山,大家在那裏豈不是更痛快?”


    李俊目光一亮,忙轉頭去看王倫,試探著問道,“王頭領,不知是否嫌棄我等無用?”


    王倫擺了擺手,“李兄弟,這次能救出宋押司,你們立功不小,怎麽可能嫌棄呢。


    而且現在梁山水軍將領過少,如果你們能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說到這裏,王倫的語氣頓了頓,但緊接著,他也不等李俊迴答自己的話,臉上忽然一片肅然。


    “對於各位兄弟上梁山,我雙手歡迎,但是,梁山有梁山的規矩,隻要各位能遵守,大家就是好兄弟。”


    張橫一愣,疑惑的問道,“王頭領,萬一沒辦法遵守呢?”


    王倫攤了攤手,“大家當然還是好兄弟,隻不過,既然道不同誌不合,我勸還是不要上山的好,這樣大家以後見麵還是好兄弟,省得傷了和氣。”


    聽到這番話,李俊皺了皺眉頭,緩緩問道,“王頭領,不知梁山有什麽規矩?”


    王倫轉頭環視酒桌上的眾人,緩緩說道,“這段時間,我一直沒有迴山,所以有很多兄弟都不知道梁山的規矩。


    既然現在問起,那就趁這個機會和大家講解一番。”


    說到這裏,王倫轉過頭看著劉唐,“你把規矩告訴大家。”


    劉唐為人魯莽,如果是在別處,他肯定記不住這些規矩。


    但是,自從他加入梁山軍中,林衝每天都讓他背這些規矩,一番整頓下來,竟然讓他把梁山的規矩都背下來了,也算是一個奇跡。


    劉唐急忙站起身來,拱了拱手,“諸位,那俺就把梁山的規矩說一下,其實也不複雜,總共就那幾條……”


    說到這裏,劉唐語氣頓了頓,並將梁山的規矩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原本熱鬧的現場,在劉唐把規矩說出來以後,慢慢變得安靜下來。


    一直等到劉唐完全說完,場中依然寂靜一片。


    王倫也沒有說過話,隻是端起酒杯慢慢的喝酒。


    這個時候的酒水,在口感上,當然不如後世那些添了各種香料的酒好喝,但貴在原釀。


    雖然這個時候釀酒的度數不高,但是喝起來卻別有一番風味。


    劉唐說完以後,看到眾人沒說話,撓了撓頭,“大家都聽清楚了嗎,如果不清楚我再說一遍。”


    穆弘忽然擺了擺手,“不必了,我們都聽清楚了。”


    說到這裏,穆弘轉身對著王倫拱了拱手,“王頭領,這許多的規矩,動不動最高斬首,這是不是有些太嚴格了?”


    王英站起身來,“對呀,大家到山上去,不就是圖個痛快嗎,現在又有這許多規矩傍身,還有什麽痛快之處?”


    王倫聽到這番話,皺了皺眉頭,轉過頭看著王英,“你還記不記得梁山聚義廳前麵,最先看到的是什麽?”


    王英一愣,疑惑的說道,“既然到了聚義廳,看到的當然是大門了,難道還要看那些護衛嗎?”


    王倫搖了搖頭,“你說的不對,隻要我們走上山崗,到了那片空地上,應該就能看到聚義廳前麵的那杆大旗。”


    說到這裏,王倫語氣頓了頓,緩緩問道,“王英,那你還記不記得,大旗上的幾個字是什麽?”


    “替天行道!”


    王英已經去梁山這麽久了,當然知道大旗上寫的是什麽,所以毫不猶豫的迴答上來。


    王倫點了點頭,“沒錯,就是替天行道四個大字。


    這四個字雖然平常,但卻是我們梁山的信仰,每個人都要做到,否則他也不配站在那杆旗下。”


    說到這裏,王倫的語氣頓了頓,但緊接著,他也不等眾人迴答自己的話,便繼續說道。


    “而且還有一件事情要說明,到我們梁山以後,可不隻是大碗喝酒,大碗吃菜,而是要以這四個字為目標,去努力。


    這其中會有很多艱辛,危險,但是隻要站在這杆旗下,哪怕是再危險,也要做到。


    而我所立下的梁山規矩,就是針對這四個字所設,能遵守這些規矩,當然就能做到替天行道,否則,絕對不可能做到。”


    王倫的這一番話,讓在場的眾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王倫見眾人沒說話,又繼續說道,“大家不用勉強,能做到的可以去梁山,我們大家做兄弟,就算做不到,我們依然可以做兄弟。


    如果留在本地的兄弟出了什麽事情,隻管派人通知一聲,我立刻會派人前來相助,所以諸位隻管放心,千萬不要因為梁山的規矩,壞了大家的心情。”


    這番話是王倫的心裏話,如果不想守規矩,他真的不想要這樣的人。


    自己手下的這些兵馬,不要求他們像那支隊伍一樣有信仰,有戰鬥力,但至少不能濫殺無辜,否則要之何用。


    李逵忽然開口說道,“王頭領,如果上山以後,還能不能喝酒了,如果不能喝酒,那俺就不去了。”


    聽聞此言,王倫不由啞然失笑,“喝酒當然可以,隻要不誤了正事,當然都可以。”


    李逵嘿嘿一笑,“王頭領,如果去打仗,俺鐵牛如果不喝酒,就沒精神,是不是能喝一點?”


    聽聞此言,王倫沉默了一下,隨後緩緩說道,“梁山的規矩,是要所有人都要遵守,哪怕是我,也絕對不能違反。


    在打仗的時候,軍中必然會下達禁酒令,任何人不可飲酒。”


    李逵皺了皺眉頭,“那俺就不去了,太憋屈了,連酒也喝不上,還有什麽意思。”


    宋江笑著說道,“王頭領,事情沒有絕對,你看劫法場的時候,鐵牛也喝了不少酒,戰鬥力果然大增,如果不是那些酒,恐怕還救不出小可。”


    說到這裏,宋江拱了拱手,“王頭領,不如這規矩稍微改動一下,在打硬仗的時候,是不是可以喝一點酒?”


    王英連連點頭,“宋押司說的對,在打仗的時候喝點酒,確實管用,比往常厲害多了。”


    晁蓋忽然開口說道,“王頭領,如果擔心有事,大不了到時候征求大家的意見,隻要大家沒意見,喝點酒應該也不算大事吧?”


    這些人都是江湖好漢,對於喝酒這件事情來說,看法是一致的。


    喝酒絕不會誤事!


    甚至有人在想,喝酒不但不會誤事,反而能做成大事。


    王倫轉過頭看著晁蓋,緩緩說道,“晁保正,如果是這樣,那麽所有想喝酒的人,都去征求大家的意見。


    比如有十個人,有八個人同意,另外兩個人如果不同意,那就得罪人了,所以無論他們願不願意,最終的結果隻能同意。


    更何況,大家都願意喝酒,同意別人喝酒,也就相當於同意自己喝酒,這樣的事情,又有誰會不同意呢?”


    說到這裏,王倫的語氣頓了頓,但緊接著,他也不等眾人迴答自己的話,便繼續說道。


    “在平常的時候,我不會管大家喝酒的事情,但是打仗事情非同小可,萬萬不可大意。


    如果因為飲酒壞事,那可就不是一個人的事了,而是全軍都會受到牽連。


    所以,梁山的規矩就是,一旦下達禁酒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去違抗,否則軍法從事。”


    王英皺了皺眉頭,“王頭領,如果這樣,那豈不是寒了大家的心?”


    王倫搖了搖頭,“如果大家都遵守規矩,大家又怎麽會寒心?


    現在大家仔細考慮一下,如果決定去梁山,在遵守規矩的前提下,我雙手歡迎,如果做不到,還是不要勉強了。”


    話音落下,場中再次安靜下來。


    大家原本在江湖上快活,可是,王倫所說的規矩,就像緊箍咒一樣,如果去梁山,就會帶上緊箍咒。


    就在眾人心中思索此事的時候,混江龍李俊忽然站起身來,拱手說道,“王頭領,小可願意去梁山,也願意遵守梁山一切規矩,隻希望王頭領不嫌棄小可武功低微,小可便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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