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女雖然緊緊抓著他的手,卻還是時不時要迴頭看一眼,看看他是否還在自己的身後,白罄對這樣的行為有些不解,卻也不好開口詢問。


    兩人一路來到了工造司的一處港口,尾巴大爺卻突然從藿藿的身後探出腦袋來,小鼻子動了動:


    “小慫包,你有沒有感受到周圍有歲陽的味道?”


    狐人的五感敏銳,藿藿也閉上眼睛跟著它聞了聞,卻是什麽都沒有聞到。


    周圍隻有機油的臭味、硝酸硫磺刺鼻的氣味,和白罄身上傳出的淡淡木質香。


    想到這,藿藿又離白罄近了一些。


    “工造司至寶的造化洪爐倒是損壞了不少,其中關押的正是歲陽,恐怕它們正在羅浮境內四散奔逃。”


    白罄平靜地說道,尾巴大爺仔細想想,好像事的確是這麽迴事:


    “老子當年在羅浮遊蕩千年,就是為了不被你們這些家夥抓過去當免費燃料,卻沒想到給這慫包做了嫁衣,唉……”


    仿佛英雄遲暮的歎氣讓白罄輕輕搖搖頭:


    “就算你不在藿藿的身上,她也是好的判官,十王給出的判詞是藝精業勤,資賦具足,可堪要任;又不是身負歲陽。”


    這話說得尾巴大爺啞口無言,隻好又一肚子氣鑽迴藿藿的身體裏。


    不過尾巴大爺說的話也不能完全無視,歲陽這種東西也在十王司的管轄範圍內,這種星靈生物,雲騎軍可處理不來。


    “我在四處看看,你聽尾巴的話,找找附近的歲陽,可好?”


    白罄蹲下身子,輕聲說道,藿藿看這模樣有些不太情願,但這是白罄的請求,她還是應承了下來:


    “我、我試試吧,要是找不到的話……師父在原地等我,不要亂跑。”


    “好,我會的。”


    小姑娘搖著尾巴,就朝著周圍跑去,白罄衣袖裏分出了一小隻紫色的小龍,鑽進了對方蓬鬆的頭發裏。


    “這樣應該就沒事了。”


    他看著藿藿的身影消失在了盡頭,這才迴頭,找了一處斷掉的柱子,坐在上麵。


    沒過幾分鍾,不出白罄所料,一道倩影就從月色中幡然顯現:


    “白罄,你和上次相比,沒什麽變化呢。”


    女人黑紗障目,看不見白罄此刻的表情,但卻能知道他的方位,手裏的那柄冰劍寒氣刺骨。


    “你也一樣。”


    白罄倒是沒什麽動作。


    冰劍上沾染了不少血氣,顯然就是因為她,工造司如今一點裂界造物和藥王秘傳的蹤跡都沒有。


    “劍出鞘而無功,實乃不敬,我接你一劍,幫你去去戾氣。”


    白罄嘴上這麽說著,但卻一動不動,依舊隨意地坐在台子上,鏡流的嘴巴張了張,最終化作了嘴角的一抹笑意:


    “好啊。”


    她縱身一躍,在月光下仿佛一名舞者,大劍接連斬出三道如虹的劍光,寒氣凜然,殺氣衝天!


    在這三道劍氣麵前,就連身材高大的白罄都顯得有些渺小,這劍光仿佛能斬盡天地的一切,白罄的龍角從他的額間生出,紫色的障壁在身前釋放,擋下了前兩道劍氣後已是搖搖欲墜。


    不過他又動動手指,這屏障便加厚了一層,最後一道殺招也被他成功接了下來,鏡流落到地上,將大劍收起:


    “你的實力,我越發看不透了,每次蛻生,你都會強一些麽?”


    白罄變迴了先前的模樣,平靜道:


    “我不清楚,不過,現在應當就是我的極限了。”


    鏡流一怔,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白罄,突然明白了什麽。


    命途行者在命途上走得更遠,所獲得的力量就越強,白罄是虛無的命途行者,如今卻在自己的命途上停滯不前。


    “是因為,那個狐人小妹妹?”


    鏡流邁步上前,坐在了白罄的身旁,他微微一愣,感受著身旁女人身上的寒氣,他挪了挪屁股,離她遠了點:


    “小姑娘心眼比較小,還是離遠些。”


    鏡流不由笑了起來,這一笑讓白罄覺得她的魔陰身症狀都好了不少。


    “我一來到羅浮,就找了你許久,方才在你進入工造司的時候,我就在暗處了。”


    聽到鏡流的解釋,白罄表示知道。


    不然也不會支開藿藿。


    “你來工造司做什麽?”


    白罄問道,鏡流拿出手裏的玉兆晃了晃:


    “這是刃的行蹤,關於他的情報,我是從景元的徒弟身上拿到的。”


    白罄的嘴角微微一抽:


    “你把他殺了?”


    “自然不可能,我反倒授了他一劍。”


    鏡流這一本正經的樣子,在白罄看來卻是另一個意思。


    “你搶了他的情報,還砍了他一劍。”


    鏡流:“……”


    怎麽感覺好像還真是?


    “可是你拿到這份情報已經沒有用了。”


    白罄給她潑了一盆涼水:


    “我在他身上留下了蜃龍的分身,跟著它走,不可能找不到。”


    鏡流:“?”


    女人紅唇微張,麵露疑惑,見到這個冰冷如霜的女人也有這般可愛的一麵,白罄恍然了一下,仿佛想到了什麽,可隨即眼神便逐漸黯淡。


    “你見過了麽?丹鼎司的龍女。”


    畢竟是劍客,當斷則斷,見到這情報沒有用,鏡流隨手將玉兆一丟,用劍毀去,再問道。


    “見過很多次了,很像她,但你別將她當成她了。”


    白罄提醒道:


    “她就是她,不是誰的替代,也沒人能夠替代她了。”


    見他始終不提及白珩的名字,鏡流不由莞爾:


    “不過一個名字而已,何必謹慎。”


    “你要是發起瘋,工造司又要遭難了。”


    “先前你清除建木根須的場麵,我早就見過了,推到我身上便好。”


    “這樣不好吧。”


    你一言我一語之間,白罄嘴上說著不好,實則已經翻出了手機,默默找到寒鴉的聊天框:


    【白罄】:通緝犯鏡流,摧毀工造司半數洞天,你的報告可以不用寫了。


    很快,寒鴉的消息便飄了過來,不過在白罄的眼中,那隻是一個問號,過了幾秒鍾她打了長長一段話:


    【寒冷烏鴉】:?


    【寒冷烏鴉】:謝謝你,白罄,你的消息很沒用,因為我前一秒鍾才剛寫完你的行政報告,正打算和其他報告一起上交於十王……


    【寒冷烏鴉】:姐姐有事找你,你迴幽囚獄一趟。


    白罄偷偷將寒鴉的消息設置成了免打擾。


    不管第三句話是不是真的,他都不能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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