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藿藿在幫白罄修複白珩玉兆的時候就知道,仙舟工造司的匠人們會在玉石晶格內篆刻肉眼難見的兆億符籙,而後按照需要將它嵌入各式機關中,讓它們根據設計好的意圖運行。


    有些玉兆小到可以收在手鐲珠寶裏,大的就被裝進陣法中,用於推演變數,鑒往知來。


    白珩玉兆雖然不是仙舟人所做卻源自仙舟的玉兆,不需要刻錄兆億符籙,所以功能也很簡單。


    比起他們腰間的玉鐲形狀玉兆差遠了。


    眼前的窮觀陣坐落在太卜司的中心,巨大的玉兆高能單元懸浮在上方,像是一道倒懸的石柱,隻要湊近細看,或是用手摸一摸,就能感受到玉兆柱上密密麻麻的符籙。


    中央的圓盤不斷轉動著,這東西是基盤,也是用於觀測的工具。


    熟悉的粉色小身影正站在基盤下方,不知道在幹什麽,窸窸窣窣了一番,青雀卻不急著帶他們去那裏。


    “……據說,窮觀陣的符籙和原理問道於【遍智天君】博識尊,其深奧程度,整個太卜司裏也隻得太卜一人稱得上了如指掌吧。”


    青雀說完後,看到隻有停雲和瓦爾特若有所思的樣子,而穹和三月七隻是傻傻地看著大陣,不知道在想什麽。


    “其實就是芯片吧。”


    穹說道。


    “聽起來確有相似之處,要是能有機會親眼見識它的製造機理就更好了。”


    瓦爾特倒是無時無刻都保持著十分旺盛的求知欲,白罄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覺得這樣的人也太累了。


    走到哪裏都要學,是他的話,恐怕頭都會大個幾圈。


    估計也有可能跟他身體裏的某個能量聚合體有關係吧。


    白罄的瞳孔閃過金紫色的流光,周圍變得灰暗一片,而穹和瓦爾特的身體中卻有圓形的光芒,其中穹的光芒似乎更為璀璨一些,氣息也有些令人感到難受。


    嘶……


    白罄皺起眉頭。


    “那可不成!”


    青雀搖搖頭,拒絕了瓦爾特:


    “工造司解玉廳把籀(zhou)刻玉兆的技術看得可嚴了!不過楊先生要是感興趣,星槎海有家買賣玉兆首飾的店鋪,得空我可以帶您逛逛。”


    幾人在堂上交談的時候,下方的太卜卻是歎了口氣,接著幾道光點在半空中交織,化作了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男子影像:


    “符卿,進展如何?”


    景元笑著問道,符玄卻以手扶額,看起來有些不爽:


    “漲落在乾、震之間,行有眚(shěng),無攸利。”


    景元輕歎一聲:


    “符卿,說人話,請。”


    “大禍臨頭——這就是太卜司今日的運勢。”


    符玄倒是意料之外的平靜:


    “窮觀陣停轉,符籙黯淡,司部內有星河邪祟未處,雲騎忙於保護百姓,我等欲恢複陣法,卻無可用之兵。”


    “如此境地,還要處理將軍交來的星核獵手,可不是大禍臨頭?”


    景元聞言便笑了幾聲,打趣道:


    “在我眼前的,可是號稱‘未卜先知,法眼無遺’的符卿啊,趨吉避兇不是你的看家本領麽?”


    “這盅雞湯就不必灌了吧,將軍。”


    符玄單手叉腰:


    “將軍,運勢漲落是天理之常,不要想著耍小聰明逃避唷。”


    太卜司不過是將吉兇擺在眼前,盡力做出對的選擇罷了,並無扭轉乾坤的神通手段。


    “正因如此,才須得符卿出馬。要克製能觀測未來的星核獵手,非得未卜先知的符卿不可。至於人手助力……我豈會沒有準備?”


    說罷,他看向了符玄的身後,少女迴首望去,一眼就看見了星穹列車一行人。


    “你瞧,援手到了。”


    景元的目光和白罄的視線在半空中無聲的交匯,白罄輕輕頷首,景元便衝著他露出一抹人畜無害的笑容。


    “太卜大人,雖然沒得到您下令,但我還是把人帶來了。”


    青雀殷勤地說道,接著偷偷摸摸就想溜走。


    “嗬,將軍在用人這方麵,著實是見縫插針,毫不手軟啊。”


    符玄走了幾步,眼睛都不用睜就抓住了要溜走的青雀。


    “來都來了,總得物盡其用嘛。”


    景元笑道。


    符玄無視了掙紮的青雀,點了點頭:


    “本以為隻有白罄一人,他卻還帶了個藿藿,有了你們和星穹列車幫忙,重啟大陣之事倒是能輕鬆些了。”


    藿藿的眼睛瞪大了些許,左右看了看,才指了指自己:


    “我、我嗎?”


    可話音未落,白罄的手就已經搭在了她腦袋上:


    “不愧是太卜,眼光倒是不錯。”


    三月七:“……”


    穹:“?”


    “喂,怎麽一到這種時候,他就突然亢奮起來了,人設崩了吧!”


    三月七一本正經地吐槽道,而白罄卻毫不在意,隻有被摸頭的藿藿臉頰上飛起兩朵腮紅:


    “師父……好多人都在呢。”


    他們的關係還有些微妙,眼下在如此之多人的麵前表現的這麽親昵,這讓藿藿欣喜的同時又有些臉皮發燙。


    “這幾天再不表白,就沒機會咯~”


    尾巴大爺悠悠地說了一句,藿藿有些疑惑:


    “什麽意思?”


    “嗬嗬……當老子沒說。”


    尾巴大爺壞笑道,顯然是不打算告訴這個傻丫頭了。


    景元和白罄當時在家裏商量的計劃,藿藿不知道,在貓窩趴著的它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啊。


    不得不說,要是沒有老子和那個將軍,這個家真得完蛋!


    尾巴大爺這樣想著,盤算著打算以後找白罄要點好處什麽的,比如免死金牌、隨意購買零食特權之類的。


    “我算了一卦,我這一輩子是勞碌命啊。”


    青雀一臉的憔悴,欲哭無淚:


    “什麽恩將仇報,不賞我也就罷了,還要給我加活?”


    看到符玄將重啟窮觀陣這種大事都交給她了,青雀感覺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職場潛規則:領導交給你一個重要的任務,若是你辦不好,被開除都有可能。


    可若是辦好了,往後類似的任務就像流水一般源源不斷地來了!


    這對要摸魚混工資的青雀來說,無疑是一記暴擊,她蹲在一旁揪著自己後腦勺的兩股長發,頗為惆悵。


    “我可是費盡心機,才調到書庫這樣不顯山露水,可以上班摸魚的好地方。”


    “毀了,全都毀了,這下我太卜司輕鬆職場生涯的計劃全都毀了,早知道,還不如留在那兒繼續打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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