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距離白罄的金人巷其實不遠,也就是走幾步路便能到了,羅浮的各種洞天就像是一座座浮島拚湊而成,連接處便是供人經過的城門樓子和拱橋。


    白罄覺得這種建築風格太過規整,走到哪裏都覺得像,所以他迷路也情有可原。


    不過在看到前方拉著他手的藿藿輕車熟路的模樣,白罄還是想感歎一句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這小妮子的記性為什麽就這麽好?


    他想不通,不過也懶得想了,小狐狸在身邊的時候,他的腳步都有了方向,而不是在原地轉悠,時不時還迴頭看看來時的路。


    而藿藿卻對白罄的心思渾然未覺,她還左看看右看看,琢磨著剩下一天的休假要和白罄去哪玩。


    要知道這三天的行政休假結束後,等待他們的隻能是年假了,而年假除了每個月定時發放兩天以外,完成任務找十王申請也會多批幾天年假。


    藿藿鬆開拉著白罄的手,轉而變成挽著他的姿勢,空出來的手指頭她一根根數著,還會停下來想一會,兩人的腳步不由放慢,白罄的聲音飄了過來:


    “走得好慢。”


    聽著他小聲的抱怨,藿藿的腳步卻沒有變快,反而低聲道:


    “師父可以直接問我在想什麽的……”


    “呃……”


    白罄抿了抿唇,別過臉去:


    “在想什麽?”


    “想年假的事。”


    藿藿歎了口氣:


    “距離明年還有三個月呢……六天的假期,好少啊。”


    白罄的尖耳朵在藿藿眼中明顯抖了抖,隻聽他疑惑道:


    “不能攢著嗎?過個幾年我們直接請一整年的假,出去到處玩,還能領俸祿……”


    話還未說完,藿藿的雙手就在胸前比了個大大的叉:


    “不行哦……因為、因為一旦到了明年,今年的年假就過期了,師父完全不看十王司通勤手冊嗎?”


    白罄有些尷尬地沒有迴答,畢竟他還真沒看過。


    自己不喜歡看書,一看到字就頭疼,奈何藿藿卻很喜歡看書,家裏書架那滿滿當當全是藿藿看過的,白罄愣是一個字沒讀過。


    見到白罄尷尬的模樣,藿藿的臉頰在他手臂上蹭了蹭:


    “沒事啦……我、我看了就行,師父可以問我的。”


    一時間,居然分不清誰才是師父,誰是徒弟了。


    雖然白罄覺得自己從沒盡到師父應盡的職責,但稱唿之類,他早就習慣,藿藿也叫順嘴了,便一直這麽喊著了。


    按照尾巴大爺的話來說,這就是:小情侶間的情趣罷了。


    “本來還以為十王挺神秘嚴肅的。”


    白罄無奈地搖搖頭。


    結果這些老家夥總是給他開後門,什麽放假啦、派特殊任務啦、隨意出行的權限啦……幾乎是白罄要什麽,十王就給什麽,導致他對十王司壓根就沒有一個嚴肅的概念。


    但由於這個地方讓他挺滿意的,白罄才會留下來。


    想殺豐饒民,還是十王司判官的身份最合適了。


    “難道……不神秘嚴肅嗎?”


    藿藿反問道,對白罄的吐槽有些不明所以,白罄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不管怎麽說,背後議論給他開小灶的上司顯然不太合適,白罄自知情商低,但這種基礎的禮貌問題他還是明白的。


    “咦,師叔,藿藿姑……師姐?”


    正當他們打算繼續朝前走時,前方的人群散去,一名束著金色馬尾的秀氣少年出現在了二人眼中,他手裏正抱著嶄新的劍匣。


    “彥卿,真巧。”


    白罄微微頷首,少年提著劍便走了出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白罄總覺得他走路的模樣有些六親不認,似乎很得意的樣子:


    “師叔,我已經晉升將軍的親衛了哦,等明年的雲騎大比,就是我當上雲騎驍衛的時候!”


    他的鼻子都要翹到天上去了,白罄看著他手中精致的劍匣,心中不由多了幾番猜測。


    這恐怕也是景元獎勵他的吧?


    少年愛劍,光是捧著劍匣都小心翼翼的,白罄看著他腰間兩柄自己沒見過的佩劍,頓時覺得腦仁疼。


    什麽敗家小孩,這一柄劍也不便宜啊!


    白罄可舍不得為自己添置兵器。


    在雲五時期,自己的長刀是應星親手造的,筆直修長,削鐵如泥,重達萬鈞,護手上是一隻猙獰可怖的巨獸,張開嘴,刀刃就在口心。


    這柄刀叫睚眥,如今已經隨著倏忽之戰與白珩一起消失在了塵埃裏,白罄也無暇尋找了。


    現在,用的自然是十王司給的那柄未開刃的刀坯。


    當年騰驍將軍的武器庫,都是他從星際諸界找尋的神兵利器,可每次被白罄拿去殺敵,要麽就是卷刃,要麽就是斷裂。


    他還記得騰驍那嚴肅的國字臉總是為抽搐幾分,隨後又帶他去庫裏拿新的長刀。


    尋常刀劍壓根承載不住白罄的氣力。


    就這樣折騰了十來迴後,他才把自己丟給了應星。


    對方還是用帝弓光矢墜落後的餘燼,造出了景元的石火夢身和白罄的睚眥。


    現在白罄才明白騰驍當時有多心疼,沒殺了他這個徒弟還真是人家心胸寬廣了。


    “師父?”


    藿藿喊了他一聲,才將白罄從迴憶中喚醒,對麵的少年還以為白罄被自己驚人的成長嚇到了,不由更開心了。


    “既然如此,不妨明天,找個分身與你練練?”


    白罄挑了挑眉頭,這麽說道。


    “嗯?”


    彥卿拿著劍的手不由一抖,不過想到剛剛白罄那錯愕的表情,和自己身上嶄新的飛劍,他不知道哪來的信心,昂起頭就承了下來:


    “練就練,師叔,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彥卿的實力可比幾個月前強大太多了。”


    見他這麽傲,明明隻是在吃瓜的藿藿,不知道為什麽對自己這個便宜師弟的下場有了幾分新的猜想。


    她打了個寒顫。


    白罄應該不會下手那麽重吧,好歹是將軍的徒弟。


    “好啊,那明日下午,神策府見。”


    白罄露出了一個微笑,這笑容在彥卿眼裏居然有些滲人,但他還是挺直腰杆,踩在飛劍上:


    “不見不散,誰不來誰是諦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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