藿藿仔細一想,感覺好像也是。


    從她見到白罄的第一天起,就沒見過白罄坐過別的飛行士開的星槎。


    “因為雪齋來的很快,星槎開的還穩。”


    白罄如實道,他知道女孩想問什麽,隻是淡淡說著。


    “白大人過譽了,您大抵是懶得聯係別的飛行士,有個送上門來的,不叫白不叫。”


    雪齋哈哈大笑,藿藿的神色頓時一怔,尾巴從身後冒了出來:


    “哈哈哈哈,這開星槎的看人真準!”


    白罄的嘴角微微抽了抽,伸出手將下半張臉擋住,他的確沒想到還真給雪齋說對了。


    他真是因為懶才不想站在港口附近叫出租槎的,大家都在路上行走,隻有你傻愣愣地站在路邊叫星槎,像極了浪中一塊突起的礁石,一眼就能注意到。


    對白罄來說,其實怪尷尬的,他不太喜歡引人矚目,陌生視線聚焦到身上的時候,白罄總會下意識感到不舒服。


    “還是丹鼎司。”


    他看著窗外的黑雲,說道。


    “得嘞,要我在門口等嗎?”


    “等著。”


    白罄言簡意賅,看著後視鏡裏的雪齋點了點頭。


    “成。”


    他是聰明人,知道什麽事該問,什麽事不該問,十王司內部的保密性做得很好,但職位這種信息還是可以公開的,雖然白罄沒明說,但他的身份也已經被雪齋猜的八九不離十。


    隻是小命要緊,他才不會那麽不識時務的去問。


    大家心裏門兒清就好,說出來反而變味了。


    “說起來,藿藿最近也快考試了吧?有信心嗎?”


    雪齋還是耐不住星槎裏沉默的氣氛,看似隨意地開口,藿藿微微一愣,隨後才說道:


    “雖然……雖然我別的不會,但考試而已……很簡單的。”


    “哈哈哈,有信心就好,這麽優秀的孩子,爹娘以後都要指望你咯。”


    這話說得,讓藿藿下意識不知道該怎麽接話,自己已經一個多月都沒見到父母了,說不想是假的。


    可見到了又能怎麽樣?


    他們隻會害怕自己的尾巴,然後遠遠避開。


    每到周末,藿藿總會有意無意地在家門前張望,期盼著父母能來看看自己,但不出意外地每次都隻能等到執行完任務,帶著夜宵迴家的白罄。


    化悲憤為食欲,藿藿發現自己都胖了兩斤。


    說來也諷刺,就連雪齋這個外人,在看到冒火尾巴的時候也僅僅是愣了一下。


    “是,藿藿業精於勤,將來一定可堪大任。”


    白罄伸出手,在狐人的腦袋上揉了揉,她的兩隻耳朵都舒服的顫了顫。


    “不得了,白大人的認可我可得好好記著,說錯哪句話得罪了藿藿大人可就不好了。”


    雪齋爽朗地大笑,將星槎靠岸,丹鼎司的港口依然死氣沉沉的,丹士們個個愁眉苦臉,在看到白罄來的時候,臉上才會有片刻的希冀浮現。


    “十分鍾,勞煩你在這裏停一會。”


    白罄敲了敲星槎的艙門,雪齋點了點頭:


    “別說十分鍾,二十分鍾都行。”


    “好。”


    白罄負手,佩刀別在腰間,藏青色的判官袍仿佛都帶著豐饒民的血腥味,藿藿兩隻手緊張地捏著令旗,左看右看。


    她每次來丹鼎司,腦袋裏總會蹦出哪個妖人跳出來偷襲自己的場麵,杯弓蛇影,緊張之下她看什麽都像是豐饒民。


    “白大人,您又來了啊,這次還是一樣,狂化加上魔陰,我們也沒轍了。”


    為首的丹士長無奈道,她的年紀也大了,禁不起這樣折騰,短短一個月出了三十多起惡性事件,丹鼎司的權威都要在仙舟降到冰點了。


    “別著急,慢慢說,已經將妖人隔離起來了嗎?”


    白罄安撫著她的情緒,緩緩道。


    “是這樣的,大人,將妖人隔離在了丹鼎司裏麵後,我們帶著白露小姐就撤到外麵了。”


    丹士長哭喪著臉。


    “這也叫隔離?”


    藿藿一愣,這話一出大家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其實大家都知道這樣的行為是已經將丹鼎司徹底讓給那些妖人了,隻是小命要緊,又不想失了麵子,才說成隔離。


    白罄伸出手在她的小臉上捏了捏:


    “算是隔離,丹鼎司內應當沒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吧?”


    三十多次的事故也應該讓丹鼎司長長記性才對。


    “還是有的,大人,諸多禁藥的配方都在書閣中。”


    一個女孩閉著眼睛站了出來,她似乎看不見,綠色的丹鼎司袍子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大人,我可以為您引路前去書閣,我雖為天缺,但方向感還算不錯。”


    丹鼎司內傳出陣陣咆哮,接著是打砸的響聲,嚇得在外麵的眾人大氣不敢出,白露還在那些丹士手下掙紮著:


    “放開本小姐!本小姐也要陪白罄去!這些人都是病人,本小姐絕對能治好的!”


    她氣鼓鼓地跺腳,顯然對那些丹士攔住自己很不滿,不過她也拿這些人沒辦法。


    尾巴上的鎖似乎封印了龍尊的力量,她除了醫術和龍相,其他都和普通的女孩差不多。


    “行,帶路,你叫什麽名字?”


    白罄淡淡道。


    “丹樞。”


    女子欠了欠身子,睜開了眼睛,她的雙眼無神,目光渙散,顯然是失去了辨別事物的能力。


    一個瞎子去帶路?


    可周圍的丹士卻一聲不吭。


    “師父,她看不見,真的沒問題嗎?”


    藿藿招了招手,白罄蹲下身子,任由她小聲地在耳邊輕聲道。


    “那我們也沒有辦法。”


    白罄輕輕一笑:


    “她的膽量比那些看得見的都要大,不是嗎?”


    前方的丹樞腳步微微一頓,轉過身來,薄唇輕啟:


    “謝謝。”


    “沒有在誇你,實話實說罷了。”


    白罄抽出了自己的長刀,隨意一拍,一隻從黑暗中現身的魔陰身就被巨大的力道打散,四肢橫飛,隻剩個頭顱在地上滾動。


    藿藿閉著眼睛,用手將其擋住,雙腿發抖,不敢看它,還是尾巴大爺叼著女孩腰間的小燈,將那具屍體迴收。


    “整天哭哭啼啼的,還要讓本大爺動手,丟死歲陽了。”


    尾巴大爺哼哼唧唧的,藿藿緊緊抓著白罄的衣角,眼角帶淚:


    “我……我也不想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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